第285章 你不點頭,我不結婚

  南淺還以為,他昨晚喝醉了酒,不清醒才會碰她,想著,酒醒之後,他就會走。

  卻沒想到,他不僅沒走,還說要跟她重新開始,這讓她有些不敢相信。

  沈希衍剛回來的時候,單手抱起郗嫣,把她放到行李箱上,十分寵溺的,推著她走。

  後來也跟郗嫣成雙入對,還準備娶她,甚至兩天前他們還在做著親密的事。

  明明他的身邊,已經有了郗嫣,也碰過郗嫣,愛著郗嫣,怎麼突然就要跟她重新開始?

  南淺想不明白,也不願意去深思,昏暗的眼睛裡,在失去女兒後,一點光都沒了。

  她對這個世界,沒什麼可留戀的,就想帶著骨灰盒、帶著他們的魂魄,一起回家。

  至於沈希衍……她毫無波瀾的,垂下眼眸,盯著黏膩的床單,平靜、釋然的,扯開唇角。

  「沈希衍,我們沒法重新開始了。」

  昨晚他的瘋狂,他的壓迫,她無力抗拒,就當是最後的告別,但要重新開始,卻是不能了。

  他們之間隔著人命,他父母的命,她弟弟的命,女兒的命,四條人命,要怎麼在一起?

  她能做到的,就是不怪他、不怨他,因為失去兩個至親,是她應得的報應。

  是她為了慕寒洲,間接害死他的父母,自然要承受同等報應,失去親人。

  如今,她弟弟死了、女兒死了,算是為這斷恩怨情仇劃上句號。

  既然已經結束,那她就不能再跟他重新開始,況且,她都要死了,談什麼重新開始呢?

  在南淺看來,她已經放下,可在沈希衍看來,她就是不愛他,才會毫不猶豫拒絕。

  那攥得緊緊的手掌,隨著她的話語,驟然鬆開,眼底的期待,也跟著褪去。

  繃得筆直的背,倒向沙發,宛若星河的眼睛,也一點一點,被黑暗暈染。

  沈希衍坐在那裡,凝著床上的人,望著還未乾透的床單,忽然感到很無力。

  「我父母的仇,我的仇,我都不計較了,你為什麼還是要這樣對我?」

  他應該恨她,恨一輩子的,可從被下藥開始,他就明白,愛她,超過恨她。

  他也想過用仇恨去抑制情愫,但在碰到她的時候,所有仇,全部土崩瓦解。

  他就是愛她,就是想要她,就是沒辦法放下她。

  怎麼辦?

  只能忘卻過往,重新開始。

  可是她……

  為什麼啊?

  為什麼就是不愛他啊。

  難道他就那麼比不上慕寒洲嗎?

  可明明他們結過婚,做過愛,生過女兒,他統統都不計較了,為什麼就是不能愛他一次?

  沈希衍渾身透露出來的無力,全部都是愛而不得,還有想盡辦法也得不到的痛苦。

  望著那隱匿在黑暗裡的男人,南淺瞧不清他的神色,只能通過話語去辨別他的情緒。

  她能感覺到他的傷懷,本不該問的,可她還是撐著最後一絲氣力,艱難開口。

  「你為什麼不計較了?」

  他從始至終都是無辜的,那麼他的仇恨應該很難放下。

  可他卻為了要跟她重新在一起,竟然選擇不計較了?

  「你說為什麼?」

  被煙霧環繞的男人,從黑暗裡直起身子,來到陽光下。

  迎著光線垂落的眼眸,向來漆黑深邃,此刻卻盛滿眷戀。

  望著這樣的他,南淺隱隱有了猜測,可是卻不願相信。

  「你說過,恨不得殺了我,又怎麼會……」

  後面那句又怎麼會還愛我,南淺沒有說出來,她怕自己會錯意。

  可沈希衍卻伸出修長大掌,一把扣住她的下巴,再用指腹摩挲那腫掉的唇瓣。

  「我是恨不得殺了你,但比起殺了你,我更想要你。」

  南淺心口一顫,平靜無波的腦子,也隨著這句話,倏然斷了弦。

  而他卻毫不避諱的,用那雙只容納得下她的黑眸,死死盯著她。

  「黎大小姐,這樣的話,在你聽來,是不是很可笑?」

  明知道她拒絕是因為不愛,可他還是義無反顧把鮮血淋漓的內心,剖開來給她看。

  面對他的輕諷,南淺從震驚中,緩慢回過神,隨後艱難無力的,搖了搖頭。

  「我還以為,你早就不愛我了……」

  她那樣對他,是個人都不會愛了。

  可他,卻說什麼比起殺了她,更想要她。

  是沈希衍瘋了,還是她將死之際出現了幻覺?

  「我也不想愛你。」

  那雙清冷如雪的黑眸,看過來時,全部都是掙扎過後,卻改變不了結果的——無可奈何。

  「我嘗試過,放下你,去愛別人,可我做不到。」

  沈希衍紅著眼睛說:

  「這兩年來,睜眼閉眼,全是你,我就明白,我這輩子,都他媽放不下你了!」

  說到後面,幾乎是嘶吼出聲,仿佛憋屈多年,在這一刻,什麼都不想顧及了。

  聽著這樣的話語,南淺震驚到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睜大眼,望著承認還愛她的男人。

  「我這樣壞的人,有什麼值得你繼續愛的呢?」

  她都覺得,她不值得被愛,沈希衍卻猩紅著雙目,搖頭。

  「我不知道你有什麼值得我愛的,我只知道,除了你,誰他媽都不行!」

  如果說,他沒法愛郗嫣,是出於生理、心理本能的抗拒。

  那麼……他愛南淺,就是出於生理、心理本能的吸引。

  他知道她不是個好女人,可他就是愛她,即使她是錯的人!

  他乾乾脆脆承認完心意,又俯下身,用沙啞的嗓音,乞求她。

  「所以,你不愛我也好,討厭我也罷,看在我忘不了的份上,可憐我一次,跟我在一起。」

  哪怕重新跟她在一起,是建立在他父母的屍體上,他也認了!

  只要她願意憐憫他、同情他,那麼什麼仇什麼怨,他都認了!

  南淺似乎沒有想到他的愛意,竟然會這麼濃烈,以至於她那麼傷害他,他都放不下。

  在這一刻、這一瞬間,南淺很想撐著身子,從床上起來,再環住他的脖頸,用力抱抱他。

  可是她動都動不了,被折騰過後的身子,像是加速了死亡,只能躺在那裡,慢慢等死。

  都是要死的人了,要是再給他一份希望,他會更加放不下,而且……

  南淺想到女兒,眼睛裡,因為他的表白,燃起來的光,一點一點褪下去。

  「如果我的女兒還在,或許……我會跟你在一起。」

  用生命最後時光,陪在他的身邊,好好愛他、呵護他,可是……

  作為一個母親,因為父親的緣故,失去孩子,又怎麼能放下芥蒂,跟他重新開始呢?

  他都這樣求她了,她還是拒絕他。

  沈希衍渾身的力氣,像是驟然被抽去,一下失了魂。

  他握著雙拳,盯著那張冷漠無情的臉,看了半晌後,用最惡毒的語言,報復她。

  「一個野種,沒了就沒了,難道你還要為了她守一輩子寡不成?!」

  南淺扯了一下嘴角。

  她不止一次說過,女兒是他的。

  可他就是不信,到現在還覺得是野種。

  這樣的不信任,在一起又能怎麼樣?

  她不想跟他爭執,跟他吵架,低垂著眼睫,不再言語。

  沈希衍則是意識到自己言語過激,有些心慌的,彎下腰,吻住她的唇。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想要她,卻得不到她,除了滿腔憤怒,什麼也做不了。

  這種無力感,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只能一遍一遍吻著她的唇瓣,又一遍一遍求著她。

  「把他們都忘了,再努力愛我,行嗎?」

  面對他的乞求,南淺鼻尖,莫名泛酸。

  酸味刺激著淚腺,叫她控制不住的,想要落淚。

  可她卻強忍著,用最平靜、最冷情的嗓音,一字一句,告訴沈希衍。

  「我不愛你。」

  吻著她的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子,驟然一僵,渾身血液泛涼,薄薄的唇瓣,也發了白。

  他落下長睫,凝在她的臉上,洶湧澎湃的恨意,從愛而不得的黑眸里,瘋狂溢出來。

  他卻沒有發怒,只是咬著牙,離開她的唇瓣,再倒回沙發上,隱匿進黑暗裡。

  悄然無息,只剩呼吸時的起伏聲,不大不小,不重不輕,卻無時無刻不透著絕望。

  南淺抓著被子的手,慢慢握緊,直到指甲嵌進肉里,她才強迫自己鬆開,並再度開口。

  「沈希衍,我不愛你,放……」

  「閉嘴!!!」

  放我走吧,四個字,還沒說出口,一道震耳欲聾的嗓音,聲嘶力竭,斬斷她的話語。

  南淺倏然止聲,泛紅的眼睛,看他一眼,又怕他看出什麼,緩緩垂下來,遮住所有情緒。

  沈希衍仰起滿頭銀絲,靠在沙發上,隔著昏暗的煙霧,望著那個無情到極致的女人。

  「既然你不願意跟我在一起,那就在這裡待一輩子吧。」

  男人冷冷說完,拿起鐵鏈,放到掌心,用力握了握後,傾身上前,重新鎖住她的手腳。

  鎖好,沈希衍深沉似海黑眸,控制不住的,流露出一抹得不到就要拉她共沉淪的邪惡。

  「記住,你不點頭,這輩子,我不結婚。」

  聽到這話,南淺心間一顫,又有些震驚的,放大瞳孔,凝著眼前逐漸瘋魔的男人。

  「你打算就這麼跟我過一輩子?」

  沈希衍慢條斯理,把她鎖住後,用大手撩起她的髮絲,再掐住她的臉,低頭,吻上去。

  「不好嗎?」

  南淺神色複雜的,深深蹙起眉。

  「那郗嫣呢?」

  沈希衍用薄唇,舔了舔她的唇瓣後,面無表情,吐出兩個字。

  「斷了。」

  南淺聞言,似乎想起什麼,剛想問清楚,沈希衍的吻,鋪天蓋地,壓了下來。

  就像受了氣一樣,把所有不甘、怨懟、痛恨,全部通過做的方式,發泄在她身上。

  南淺承受不住,幾次抓著他的背,哭著喊著,讓他停下來,他都置若罔聞,反倒……

  發了狠的,吻她,拼了命的,要她,連她急促的呼吸都沒察覺到,就是狠狠做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