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留著她,還有用

  十幾輛黑車,停在私人醫院門口,近一米九的男人,抱著奄奄一息的女人,從車上下來。

  一張冷沉鋒利的臉,沒有半分表情,只眉間隱隱浮現焦躁,這抹焦躁,促使他以極快速度奔向急診。

  早已接到電話,正在等候的院長,見男人抱著人奔來,連忙抬手,吩咐護士們趕緊去接人。

  第一個衝上去的男護士,想從男人手裡,把人接過來,卻見男人一個轉身,避開他的觸碰。

  沈希衍親自把人抱到急診床上後,連看都沒看周圍人一眼,只盯著病床上的人,冷聲道:

  「喝了三天生水,低血糖昏迷。」

  已然迎過來的院長,聽到喝了三天生水,立即指揮醫生護士去工作。

  「李醫生,安排腹部檢查。」

  「秦醫生,抽血化驗。」

  「其他人,搶救……」

  看到醫生們把人推進急診室,沈希衍應該直接轉身離去,但腳步卻像生了根,釘在原地,一動不動。

  寒冷似雪的眼睛,凝著急診室關閉的大門,緊緊看了片刻後,男人提步走過去,靠在門口等著。

  有保鏢取來外套,遞給他:「先生,醫院寒涼,先披一件衣服吧。」

  沈希衍垂下眼眸,看了眼外套,隨即搖了下頭:「告訴西蒙,今晚的國際會議,先取消。」

  這場會議籌備一個月,就等著他出面,現在卻為了個女人取消,保鏢都有點不可思議。

  沈希衍是個工作狂魔,兩年來,沒日沒夜的工作,從不缺席任何一場會議,這還是第一次。

  保鏢有點詫異也正常,不過先生說什麼,就是說什麼,不敢對此有異議,便直接應聲下去。

  沈希衍矗立在門口,蹙眉等待,大概半個小時後,院長從急診室里出來。

  「沈先生,您太太喝了生水,引發寄生蟲感染,好在經過治療,已經沒事了,但還需要住院觀察。」

  面色清冷的男人,聽到沒事了,始終緊鎖的濃眉,漸漸舒展,隨即又像是想到什麼,冷聲反駁院長。

  「她不是我的太太。」

  「哦?」

  院長年紀有點大,不太了解豪門新聞,只是憑藉直覺,打趣了一句:

  「我看你和她還挺有夫妻相的,還以為你們是夫妻呢。」

  沈希衍深沉似海的黑眸,因為夫妻相三個字,驟然倒灌進一汪死海。

  他的面色,肉眼可見的,黑沉下來,但也沒有因為院長說錯了話,而對人家怎麼樣。

  只是冷沉著一雙眉眼,繞過長長的走廊,往醫院門口方向走去。

  「欸,沈先生,她還需要有家屬照顧……」

  沈希衍修長大腿,緩慢停頓下來,最後還是狠下心,徑直離開醫院。

  反正是仇人,是死是活,都跟他沒什麼關係,更別說是照顧了。

  男人坐進車裡,一把關上門,卻在啟動車子,想要離開之際,又猛然熄了火。

  這個女人是他用來制衡慕寒洲的,不能就這樣放走,必須得時刻盯著。

  思及此,沈希衍又怒氣沖沖的,推開車門,重新邁出急躁的步子,返回醫院……

  南淺從昏迷中,緩緩睜開眼睛的時候,落地窗外,有金燦燦的陽光,打進來,照在她的臉上。

  她迎著這抹光線,看了眼四周,環境溫馨,擺設高端,是私人醫院頂級病房的布置。

  她知道自己在醫院後,又移開視線,看向落地窗外,不過是隨意一瞥,黑色瞳孔,卻莫名靜止。

  那立在落地窗前的身影,高大挺拔,優雅淡薄,指尖捻著的香菸,雲霧籠罩。

  黃色的陽光,在他的周身,鍍上一層金光,為他的高大身姿,增添一份神秘色彩。

  看清楚是他,南淺凌亂的記憶,這才將昏迷前,揪著他的衣服,喊他阿衍的畫面,重新組裝。

  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似乎有些出格,纖長微卷的眼睫,輕輕垂落下來。

  視線觸及到手背上的陽光時,她才恍然想起,昏迷前是晚上,現在是白天。

  既然已經過去一個晝夜,是不是說明,他把她送來醫院後,陪了自己一個晚上?

  察覺這一點,南淺倏然抬眸,想要喚他,一道清脆的嗓音,卻先她一步在病房外響起。

  「阿衍。」

  沈希衍送南淺來的醫院,是紀明修的家族企業,他出獄這幾天,沒事幹,被他父親安排接手醫院。

  這會兒正跟著醫院管理層,了解醫院病房結構,結果好巧不巧,遇到沈希衍。

  他連忙讓管理層們先去忙,自己則是推開病房的門,走了進來。

  「你怎麼會在這裡?」

  沈希衍輕微側過眼眸,看了眼紀明修,又掃了眼躺在病床上的人。

  在紀明修出聲的時候,南淺不知道怎麼回事,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這會兒不睜也不是,睜也不是,只能抓緊身下床單,靜靜屏住呼吸。

  而順著沈希衍的視線,看過去的紀明修,在看到南淺時,明亮的瞳孔,瞬間意會。

  「這是怎麼了?」

  沈希衍沒什麼情緒的,淡漠回了一句:「被我關起來,喝了三天生水。」

  紀明修輕微挑了下眉:「你這報復的手段,也太高明了點……」

  聽出諷刺意味的男人,捻起指尖香菸,放進嘴裡:「她也配我用高明的手段?」

  紀明修淡笑一聲,露出臉頰兩側深深的酒窩:「那乾脆讓她喝死算了,幹什麼還要送來醫院?」

  沈希衍吐出一絲青色煙霧,冷沉著眉眼,睨道:「她對我還有用。」

  紀明修瞥了眼躺在病床上、雙目緊閉的人,問:「她能有什麼用?」

  沈希衍的語氣,沒有一絲情緒起伏:「拿她換沈氏,還有慕寒洲的命。」

  紀明修聞言,蹙了蹙眉:「慕寒洲一看就是自我利益為重的人,你拿她換,能換到嗎?」

  沈希衍冷冷斥了一聲:「條件已經開出,就看他願不願意為了這個女人買單。」

  聽到這幾句話,南淺被子下方,抓著床單的手,莫名收緊了幾分。

  原來他送自己來醫院、又守了一夜,是因為她還有這樣的作用……

  她的心臟,往下沉了沉,有些難過,也有些酸澀,可是……

  如果她沒有用,沈希衍也不會來公寓救她,只會任由她自生自滅。

  她該慶幸,自己還對他有點用,否則經歷過那些傷害的他,連頭都不會回。

  至少現在,他還願意以這種方式,來看她一眼、來陪她一晚。

  該慶幸的。

  所以。

  不要難過。

  勸慰完自己,南淺將心間那一丁點因為他救了自己,而產生的希冀,悉數澆滅下去。

  紀明修則是從南淺那張慘白的臉上,緩慢移開視線,看向身姿挺拔、面色清冷的男人。

  以沈希衍如今的地位手腕,想要回沈氏,和慕寒洲的命,不過是彈指的事,怎麼還需要拿女人相挾?

  紀明修想了想,沈希衍大概是想要折磨他們,這才會用這種方式玩弄慕寒洲吧。

  不過他也看不通透沈希衍的心思,只能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

  沈希衍輕微頷首,沒有再說話,紀明修也不好過多打擾,便以工作忙為由,提前離開病房。

  他走了之後,沈希衍側過身,凝著那道瘦弱的身影,看了片刻,接著提起步伐,走到病床前。

  南淺感覺有一片陰影籠罩在頭頂上方,即便看不見,也能感受到壓迫感,頓時有些緊張的,蜷起手指。

  在她屏住呼吸,大氣不敢出的時候,耳邊位置,有一隻青筋暴起的大手,撐在上面。

  側面枕頭,陷下去幾分,隨即獨屬於男人的松霧香,在鼻翼間,清清淡淡襲來……

  男人濃密纖長的眼睫,落在額頭上面,輕輕掃過的觸覺,令南淺猛然睜開眼睛。

  映入眼帘的,便是男人清冷淡漠、絕美無暇的臉,還有那兩片薄而濕潤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