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不會再有人敢動你

  盛夜,遲宥珩站在台階之上,看到沈希衍和紀明修從豪車兩側,分別走下來時。

  金絲邊鏡片下的眼睛,宛若天空中,傾瀉下來的細雨,就這麼被一點一點侵染水汽。

  令他在頃刻間模糊了視線,連展開雙臂,上前給一個擁抱的動作,都忘記做了。

  只能傻傻立在原地,抬著雙蘊含淚水的眼睛,感慨萬分的,望著那兩人並肩走向自己。

  兩年時間,他的兩個好兄弟,一個在監獄裡磋磨,一個死裡逃生,又歷經千辛萬苦,才活著回來,真的不容易。

  特別是沈希衍,為最愛的人,傾盡所有,結果換來的,是沈氏易主、父母去世,自己慘遭毒手。

  遲宥珩不知道,這兩年來,沈希衍是怎麼熬過來的,他只知道,自己在得知他死訊的時候,差點被氣死。

  現在看到他安然無恙的,邁著沉穩步伐,朝自己一步步走來,遲宥珩的眼眶,隱隱紅了。

  「阿衍。」

  遲宥珩提起步子,三步並做兩步,以極快的速度,奔到沈希衍面前,抬起雙臂,給了對方一個擁抱。

  「恭喜你,重獲新生,也歡迎你回來。」

  那兩年裡,遲宥珩每次想到沈希衍就這麼沒了,心裡總是梗得很,吃不好睡不好,再加上搜集不到證據,更是寢食難安。

  直到昨晚,接到沈希衍電話,知道他還活著後,遲宥珩被蒙上灰暗的眼睛,這才重新染上光澤,也睡了一次好覺。

  雖然昨晚已然耗光激動情緒,但現在親眼看到阿衍完好如初站在自己眼前,他仍舊難掩愉悅的,抱緊對方。

  「說句肉麻的話,這兩年來,我每天都在想你。」

  沈希衍淺薄如霧的唇角,輕微揚起幾分,連帶著冷沉眉眼都跟著舒展開來。

  「因為我,害你被遣送出國,很抱歉。」

  見他自己經歷那麼悲慘的事情,還惦念著連累到他的往事,遲宥珩心裡,又不好受起來。

  「阿衍,該說抱歉的人是我。」

  那麼久還沒查出證據不說,還礙於祁振東的壓迫,不敢拿家族名譽、拿大哥仕途,去跟害死他的人,拼個你死我活,是他沒用!

  然而沈希衍卻絲毫不在意的,用寬厚有力的手掌,輕微拍了下他的後背。

  「以後,這個世上,不會再有人敢動你。」

  這話一出,遲宥珩愣了一下,又緩慢抬起眼眸,看向停在盛夜門口,那數百輛豪車。

  昨晚接完沈希衍的電話後,他就看到財經頻道,開始大篇幅報導司景行的事跡。

  說司先生,在短短一年之內,成為——華爾街的新貴,紐約的大鱷,北美的名家,世界的首富!

  被冠以這麼多頭銜的男人,如今的勢力,可比當年的沈氏總裁要厲害得多。

  那麼他給出的承諾,必然是有分量的,遲宥珩也就沒有任何推拒的,笑著點了頭。

  「好。」

  真好啊。

  阿衍不僅活著回來了,他還成為手握歐洲經濟命脈,進可呼風喚雨,退可叱吒風雲的大人物。

  試問這樣的人物,那個靠陰險手段、搶占他人財產,非法殺死沈氏夫婦的慕寒洲,又怎麼能比得上?

  想到南淺,竟然為了個這樣無能的男人,這般傷害沈希衍,遲宥珩心底,又一次怒火橫生。

  但怕在這種時候,提及南淺,會勾起沈希衍的傷心往事,遲宥珩便沒有把難聽的話說出口。

  只是視線觸及到他的滿頭白髮,還有戴著手套的左手時,有些疑惑。

  「阿衍,你這是怎麼了?」

  沈希衍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抿了抿唇,表示沒有關係。

  但他越這樣雲淡風輕,遲宥珩越是擔心。

  「這兩年,你一定過得很不好。」

  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崛起,他一定付出了很多,也一定承受了常人不能承受的遭遇。

  想到自己兄弟,在外面,受了那麼多苦,回來還給他許諾,遲宥珩更是心疼。

  「阿衍,以後,我也不會再讓人欺負你了!」

  這樣暖心的話語,落在耳邊,沈希衍冷漠深邃的臉龐,都跟著柔和下來。

  他沒有接話,也不願意訴說遭遇,遲宥珩便不再追問,只再次用力,抱了抱他。

  「再抱下去,盛夜都打烊了。」

  有人冷不丁,潑了盆冷水下來,遲宥珩只能依依不捨的,鬆開沈希衍,轉而看向杵在一旁的寸頭。

  「怎麼,我抱阿衍,沒抱你,你嫉妒啊?」

  雙手插兜的紀明修,散漫的,挺著腰杆子,朝遲宥珩,挑起似墨濃眉。

  「我是挺嫉妒的,所以遲大律師,能不能給個抱抱?」

  遲宥珩難得從紀明修嘴裡聽到這種話,連忙展開雙臂,撲過去,一把抱住他。

  「來來來,我雨露均沾一下……」

  被抱住的紀明修,勾起唇角,抬起遒勁有力的大掌,放到遲宥珩後背上面,用力拍了拍。

  「阿遲,好久不見啊……」

  遲宥珩是個斯文人,沒有練過,被紀明修這麼一拍,感覺內臟都要拍出來了。

  「輕、輕點……」

  疼他媽快死了。

  然而紀明修不但不放輕手勁,還加大力度拍下去,疼得遲宥珩也不甘心的,抬手拍回去。

  結果被紀明修後背上面,那堅挺硬朗的肌肉,給彈了回去,這讓遲宥珩驚訝不已。

  「你小子,我還以為你在監獄裡疏忽鍛鍊,已經不行了,沒想到還是這麼大力氣。」

  「我還打算出來後,狠狠捶你幾拳的,又怎麼可能會疏忽鍛鍊呢?」

  說著,紀明修真握緊雙拳,往遲宥珩胸膛上面,假模假式的,『狠狠』砸上幾拳。

  遲宥珩裝作吃痛的,捂住胸口,嗷嗷叫了幾句『好疼』後,看向單手插兜,立在一旁,淡淡望著他們倆打趣的男人。

  「阿衍,你力氣大,幫我打回去!」

  沈希衍清俊淡漠的臉上,浮現幾絲影影綽綽的笑意,但那抹笑,很淡很淡,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大概是重生而來,沈希衍的話不多,亦或者是心已死,不知道該說什麼,便顯得有幾分冷淡疏離。

  從前肆意灑脫,又凜冽桀驁的男人,經過兩年的蛻變,整個人成熟不少,也穩重不少。

  仿佛曾經擁有人世間愛意的人,已然斬斷七情六慾,變成一個只是為了復仇而活著的工具。

  那麼的冷然,又那麼的淡漠,連兄弟間的玩鬧打趣,他都沒有了參與的興致。

  把一個有血有肉的人,變成這樣,遲宥珩和紀明修都感到心疼,也更加痛恨南淺。

  要不是她,阿衍不可能失去所有,也不可能失去父母,更不會變成今天這樣!

  「阿衍,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沈希衍深沉不可窺測的眼眸,輕微轉動幾分,隨即抬起纖長眼睫,看向燈紅酒綠的盛夜。

  「不是說為我們接風洗塵嗎?」

  遲宥珩見他現在不想提報仇的事情,也就不再問了,快速提步,邁上台階,再走在前頭,為兩人引路。

  「走,為你們接風洗塵去!」

  盛夜頂級奢華的包間裡,遲宥珩捧來幾瓶上好的紅酒,哐哐開了三瓶。

  「說好了,今晚,不醉不歸!」

  不等遲宥珩倒酒,紀明修就迫不及待,接過他手裡的酒瓶,連高腳杯都不用,直接對瓶喝。

  遲宥珩瞧見後,搖了搖頭。

  「真粗魯。」

  紀明修猛喝幾口後,放下手中酒瓶,一邊用修長手指,夾起桌面的高腳杯,往裡面倒酒,一邊開懟。

  「你要在監獄裡面關兩年,滴酒不能沾,你出來比我還粗魯!」

  「呵,我遲宥珩天生優雅人,就算在裡頭,關個十年八載,出來也比你優雅。」

  遲宥珩往杯子裡倒滿酒後,遞給沈希衍。

  「對吧,阿衍?」

  背靠在沙發上的沈希衍,輕微捲起衣袖,露出一小節有力的白皙手臂後,接過遲宥珩遞來的酒。

  「沒錯。」

  見他終於肯接兄弟們打趣兒的茬,遲宥珩的神情,頃刻間染上愉悅之色,就連紀明修也跟著笑了。

  「看來還是阿遲的面子大。」

  沈希衍淡漠眉眼之下,有瑩潤的色彩,緩慢流動進去,卻不深不淺的,掛在上面,很難進到眸底深處。

  但這樣的笑意,對於遲宥珩和紀明修來說,就已經足夠了,也相信時間久了,阿衍會慢慢開朗起來的。

  不過兩人又想了想,這樣的阿衍,沒什麼不好的,畢竟只有冷漠才能保護好自己,便沒有強求。

  三兄弟,坐在老地方,碰完三瓶紅酒後,西蒙推開包間大門,大搖大擺走了進來。

  「老沈,你要我辦的事情都辦妥了,明天華盛集團的慕總,會來我們集團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