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希衍推開主臥的門,塵封不動的環境,充斥進眼眶裡,莫名刺得慌。
昔日那些抵死交纏的畫面,就像電影一樣,在腦海里,不停循環播放。
想到她躺在身下,泣著雙濕漉漉的眼睛,哭著說:
阿衍,我愛你,今晚放過我好嗎?
他的心,就止不住發顫。
多麼美好的謊言,竟叫他連回想起來都會控制不住的懷念。
那種滲入骨髓的想念,讓他恨不得現在把人抓回來,狠狠蹂躪。
最好是折磨到讓她哭,讓她求饒,讓她這輩子再也不敢欺騙他!
沈希衍想到這,又冷呵一聲。
原來直到現在他還想她回來。
真是中毒不淺。
沈希衍抬起修長大掌,沒猶豫,直接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打清醒後,他取出手機,找人去查南淺,從出生開始查起。
很快資料傳了過來,沈希衍一邊抽著煙,一邊用手指滑動。
名字是騙他的。
公寓是慕寒洲買的。
她為他紋身,為他打過架。
還揚言這輩子非慕寒洲不嫁。
她還昭告過全世界,說她愛慕寒洲愛到願意去死。
這種愛到底有多深刻,沈希衍不知道,他只知道……
她為了慕寒洲,心甘情願爬他的床,陪他睡,陪他做。
整整四年,一邊深愛著別人,一邊在他面前表演深情戲碼。
也是難為她了。
沈希衍湮滅掉最後一支煙,起了身。
他得去找她問問,騙他,好玩嗎?!
南淺回到國內,直奔慕寒洲的酒店。
推開門進去,幾乎連句招呼都沒打,舉著手機上的新聞報導,就質問慕寒洲。
「你已經奪回了沈氏,為什麼還要陷害沈董事長?!」
他們在交易之前,慕寒洲就說過,不會傷害沈家人,只會拿回應有的東西。
南淺信任他,同情他,答應了他的提議。
可現在,他卻言而無信。
還為了不讓她知道,往她的手機里裝屏蔽系統。
要不是在機場看到新聞,她都察覺不到那塊屏蔽器,是能攔截所有信息的!
面對她的憤怒與失望,慕寒洲沒有太大情緒波動,只轉了轉把玩在手裡的香菸。
南淺見他不搭理自己,眸底怒火更甚。
「慕寒洲,你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
轉著煙的男人,指尖微微停頓了一下。
他抬眸,凝望著眼前打抱不平的女人。
「初初,你還記得,我剛到你家的時候,我是什麼樣嗎?」
他是什麼樣?
渾身上下都是鞭傷、刀傷,沒有一塊好肉。
若非是生命力頑強,早就在海里被魚吃了。
他是經歷過非人般的折磨,這才走到今天的。
試問差點被害死的人,憑什麼就不能變成這樣呢?!
看到他眼睛裡迸發出來的恨意,南淺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她知道慕寒洲遭遇過什麼,也知道沈清越夫婦當年對他做過什麼。
正因為知道,南淺那個時候才會義無反顧選擇幫他,只是她並未想過害人。
但看慕寒洲的樣子,似乎不單單只是要拿回沈氏那麼簡單,這讓南淺感到恐懼。
「寒洲,你是不是還想找他們報仇?」
慕寒洲姿態慵懶的,抬起修長大腿,放到茶几上面,而後昂起下巴,挑眉看她。
「只是讓沈清越吃點苦頭而已,我有錯嗎?」
從他眼底看不出太多深仇大恨,南淺便垂下眸,沒有再去質問什麼,只道:
「這件事,我參與了,希望你,不要亂來。」
他們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他做了什麼,都會算在她的頭上。
她很怕慕寒洲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怕沈希衍會因此恨死自己。
所以在得知沈董事長被捕入獄的消息時,她整個人都是發著抖的,生怕會鬧出人命。
慕寒洲抬著雙晦暗不明的眼睛,盯著眼前那張蒼白的小臉,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
「放心,我不會亂來的。」
這幾個字說得灑脫,似是不在意,又似在安撫南淺。
立在他面前的女人,盯著他看了半晌後,沉沉伸出手。
「我準時回來了,那筆錢,可以還我了嗎?」
慕寒洲瞥了眼她的手心,又移開視線,放到她的臉上。
曾經她看到自己時,向來都是欣喜雀躍的。
從什麼時候開始,連半分笑容都沒了呢?
他微微偏過腦袋,打量著南淺。
「初初,事情成功了,你不高興嗎?」
南淺面無表情的回:
「高興。」
他們失去了最初的信任,彼此之間便沒了真話。
明明互相心知肚明,卻又不點破對方,反倒沉寂在謊言裡。
慕寒洲便是如此,她說高興,他就滿意的,緩緩勾起唇角。
「那今晚留在這裡,陪我喝杯香檳。」
南淺忽視他的話,用那隻停在半空中的手,往前伸了幾分。
「寒洲,說話算話,把錢給我吧?」
揚起的笑意,漸漸僵在唇邊。
慕寒洲神色冷沉的,凝著她。
「就那麼想要沈希衍東山再起?」
南淺眼睫輕顫,隨即淡聲回。
「他父母做的事,他不知道,你不該禍及他。」
「他父母,對我母親、對我舅舅做的事情,我當時知道嗎?還不是一樣禍及我?!」
慕寒洲一聲反問,堵住了南淺的嘴。
「你們之間的恩怨,我不想再管了,麻煩你把錢還給我,其他的,我不再過問。」
望著那雙不再有他身影的眼睛,慕寒洲深深吸了口氣,壓下心間的怨恨。
「黎初,你說過,會永遠愛我的,怎麼只有四年,你就忘了你說過的話呢?」
這樣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南淺愣了愣。
半晌,她平靜抬眸,看向沙發上的男人。
「寒洲,沒有人會永遠在原地等你的。」
她等了八年,等累了,不想再等了,也很正常。
畢竟那麼漫長的青春歲月里,從未有過一句回應。
她還等什麼呢?
「如果沒有沈希衍,你會一直等我嗎?」
南淺不知道慕寒洲為什麼要執著這件事,但還是耐著性子回答了他。
「寒洲,是你讓我接近沈希衍的,有沒有他,重要嗎?」
慕寒洲心臟,梗了一下,有什麼東西從胸腔破出,讓他感到窒息。
沒關係,她說過,喜歡過的人,還是會重新喜歡上的,不用害怕。
等處理完這一切,他再重新俘獲她的芳心,以後他們還會像從前一樣。
這麼安慰完自己,慕寒洲便取出支票,拿出鋼筆,在上面寫下五個億。
落筆的時候,門外響起敲門聲。
慕寒洲似乎猜到是誰,眸色動了動。
隨後不慌不忙寫完,再把支票交到南淺手裡。
「初初,要想拿到這筆錢,還需要你做一件事。」
南淺沒想到按時回來了,還是要受他的掌控。
不禁苦澀的,扯了下唇角。
「什麼事?」
慕寒洲抬眸,掃向門外——
「在他面前承認,這一切都是你設的局。」
南淺懷疑自己聽錯了,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慕寒洲。
「為什麼?」
為什麼?
因為只有斬斷他們複合的可能性,她才能回到他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