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南淺悄無聲息,回到臥室,再掀開被子,以原來姿勢躺下,沒多久,沈希衍從浴室出來。
她背對著他,在昏黃光線下,沒敢睜眼,只聞到沐浴香氣,忽遠忽近的,飄進鼻間。
隨後床邊的位置,深陷下去一塊。
男人修長的大掌,放到她的臉頰上,從撥開擋住眉眼髮絲開始,沿著光滑肌膚往下。
他的動作很輕柔,就像在撫摸最愛的人,以至於閉著眼睛裝睡的人,好幾次攥緊手心床單。
最後,沐浴乾淨的男人,附在她的額間,用薄薄的唇瓣,印下一吻,「有你在,真好。」
清冷中,夾雜著溫情的嗓音,從耳邊,傳進心間時,南淺有些罪惡的,顫了幾下眼睫。
下一秒,籠罩在眼前的陰影離去。
接著,一隻遒勁有力的手臂,搭在她的腰側,再用了幾分力度,攬著她的腰,將她抱在懷裡。
南淺貼著男人滾燙的胸膛,緩緩掀起眼帘,視線可觸及的地方,是露台外面,升起來的,一輪明月。
她盯著皎潔的月光,一夜未眠,而摟著她的男人,卻是用下巴抵著她的頭頂,睡了一個連日來最沉穩的覺。
翌日清晨,南淺像是找到可以倚靠的臂彎,窩在男人臂彎下,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等她醒過來,身邊位置已空,她抬手摸了一下,冰涼一片,說明沈希衍已經起來好一會兒了。
她掀開被子,走出房間,下到一樓大廳,又在管家指引下,來到廚房。
透過那扇寬大的玻璃,南淺看見,身姿優雅的沈希衍,正一手捧著菜譜,一手烹飪食物。
陽光透過光線,灑在他的髮絲上,為精緻立體的男人,渡上一層淡淡的金光。
白襯衣的袖口,半挽起來,露出白皙肌膚,以及根根暴起的青筋,還有宛若藝術品的手指。
哪怕是在做菜,他的身姿,也是優雅得當的,就像與生俱來一般,渾身散發著貴氣。
這樣閃耀的人,卻為了她下廚,也不知道當她找他要東西的時候,他是否也會如現在這般,甘願給予。
南淺心裡沒底,卻又隱隱覺得,沈希衍與慕寒洲不同,他似乎對待金錢、權利看得很淡,或許會捨得。
她帶著這樣複雜的心思,返回臥室,將自己洗漱乾淨出來,就看見沈希衍坐在沙發上,低頭看著手機。
大概是聽到她出來的動靜,他很快從屏幕上移開視線,「餓不餓?」
南淺順勢點頭,「有點。」
沈希衍勾唇,隨後起身,走到她面前,牽起她的手,「去試試我的廚藝?」
南淺是不相信沈希衍廚藝的,卻還是很給面子的,任由他,牽著自己來到餐廳。
她一坐下,沈希衍就迫不及待的,拿起金色小勺,舀了一小勺粥,遞到她的唇邊。
「看看有沒有你做的好吃?」
原來是想跟她比拼廚藝,南淺難得莞爾一笑。
「我的朋友也覺得自己做的東西,比我的好,總是跟我比拼,最後失敗了。」
沈希衍還是第一次聽到她在自己面前提及朋友,下意識愣了一下,隨即又問:「你的朋友叫什麼?」
被這麼一問,南淺才察覺到說漏了嘴,臉色有些變化,卻沒表露出來,「就是在國外讀書認識的朋友。」
見她不想透露太多,沈希衍略微有些失落,他是想更多了解她,但她不願意說,他便不會多問,更加不會去查。
她現在,是他的愛人,他理應給予百分百的信任,也就壓下這絲失落,將手中勺子,往前遞進幾分,「張嘴。」
南淺能感覺到沈希衍在尊重自己,心裡壓著的石頭,又沉重了幾分,她有些木然的,張開唇瓣,吃下他餵的粥。
食不知味,沒有品嘗出到底是好吃,還是難吃,但在沈希衍期盼的目光下,她還是認可的,點了點頭。
「還不錯。」
眼前端著粥碗的男人,得到誇獎,濃濃眉梢,愉悅揚起。
「趙伯還擔心我做的東西不能吃,現在看來,他的擔心是多餘的。」
從怔愣中回過神來的南淺,似乎才感受到味覺帶來的感觸,有些驚詫的,挑眉看他。
「阿衍,原來你有做菜的天賦。」
的確是比她做的東西,要好吃太多了,南淺不禁接過男人手中的勺子,埋頭吃了起來。
見她對自己做的食物,這麼認可,沈希衍的眉眼,更是深邃。
「不然……我以後去做廚師?」
南淺抬眸睨他,「你是金融界的奇才,怎麼可以把天賦浪費在做菜上面?」
沈希衍勾唇,「也對,就算我要做廚師,我也只能做你一個人的廚師,其他人,休想吃到我做的食物。」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裡流露出來的萬千星輝,仿佛在訴說著最古老的傳說,深情眷戀到,世間萬物,只此他一人。
南淺凝著這樣的沈希衍,看了半晌後,緩緩放下勺子,「阿衍,你……有沒有想過以後做什麼?」
對面的男人,有幾分肆意慵懶的,昂了昂下巴,「等航海行程結束,我會去趟華爾街,成立金融證券公司。」
也就是說,沈希衍並不打算倚靠沈氏產業,他想白手起家,成立一個屬於自己的商業帝國。
南淺有些佩服,同時也鬆了口氣,這樣一來,慕寒洲那邊就算拿回屬於他的東西,也不會影響到沈希衍。
她心裡的罪惡,慢慢減緩幾分,「那阿衍……啟動資金,你需要多少呢?」
沈希衍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關心這些,卻還是知無不言,「五個億,具體要看規模。」
南淺明了的,點了下頭,又在沉默數十秒後,張了張唇瓣,似乎是想鼓起勇氣問些什麼,卻又不知該如何啟齒?
沈希衍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沒等她問,便先一步開了口,「是不是有什麼事想跟我說?」
見他這般洞察人心,南淺有些羞愧的,低下了頭,「阿衍,我……想找你,借點錢……」
跟男人伸手要錢,南淺長這麼大,從來都沒有做過,這還是第一次,不免紅了臉。
除了原本的羞愧,更多的,是罪惡,就好像一個惡人,在利用他人的善良,做著最壞、最殘忍的事。
她慚愧到,快要埋進粥碗裡,對面的男人,卻勾起唇角,璀璨一笑,「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
在沈希衍看來,關於錢、關於權,都是些小事,他壓根不放在眼裡,故而說完,就起身走到南淺面前。
他抓起她絞在一起的雙手,放進自己掌心,再盯著她,柔聲道,「南淺,我以後是要娶你的,你缺什麼,直接跟我說,不用說借。」
他的意思是,我的東西,就是你的,你想要什麼,拿走便是,他不會在意,反倒期望,她不要同他分得那麼清楚。
面對男人這份毫不遮掩,甚至大方得體的愛,南淺更是愧疚到抬不起頭,「我……要的不少。」
沈希衍聞言,再次勾了唇,卻沒有說什麼,只抬手摸了下她的頭頂,「等我一下。」
男人轉身,回到原位置,取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給私人銀行,問流動資金有多少?
得到回覆,沈希衍側過身子,面向南淺,「私人銀行里的流動資金,全部給你,夠嗎?」
他甚至沒有問南淺,要多少錢,以及要這麼多錢做什麼用,而是直接決定給她多少。
這讓南淺覺得,自己在犯罪,但想起慕寒洲一開始交代的任務,便是沈希衍有多少,就從他手裡拿多少。
她便咬緊牙關,攥緊手心,像一條貪心不足的蛇,朝沈希衍,搖了搖頭,「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