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南洋第一夢

  放學後,在回家的MRT地鐵上,顧羽在玩一款《開心農場小島主》手遊打發時間。

  在遊戲裡,像顧羽這樣的玩家可以成為一名開心農場的小島主,通過種植作物,飼養動物,經營農作物商品等活動來感受農場島主的歡樂生活。

  來新加坡留學已經兩年多了,因為家裡條件差等原因,顧羽沒什麼朋友,基本上業餘時間都用遊戲打發時間。

  顧羽來自大陸內地的單親家庭,目前在新加坡一家私立的BM管理學院讀書。他之前在國內讀書時候成績不是很好,高考成績更是一塌糊塗。兩年前,望子成龍心切的母親把家裡幾乎所有的存款都花了,送他來新加坡這個三流學校念書。

  去年初,母親劉艷更是狠狠心把老家的房子也賣了,帶著妹妹顧曉蕾來新加坡生活。妹妹顧曉蕾努力之後考進了當地的公立小學,她母親自己則當起了陪讀媽媽。

  雖然一家三口終於如願團聚,從江南的一個沿海小鎮到了國際大都市生活。但是入不敷出,國內帶來的那點積蓄很快就花完了,面對高昂的物價,他們一家過起了緊巴巴的日子。

  顧羽一家租住在芽籠沈氏大道一套二室一廳的組屋內。

  沈氏大道附近是新加坡最著名的芽籠榴槤一條街,這是一條繁忙而又塵土飛揚的雙向道路,從東到西穿過新加坡中部的芽籠街區,位於加冷河的另一邊,邊上是新加坡的商業區和旅遊景點如濱海灣花園和小印度。

  這裡不僅是新加坡最有名的風月場所,還是全島吃榴槤最有名的地方。

  當下五月正是榴槤剛剛上市的季節,這條街還沒走進去,顧羽就被濃郁的榴槤「香臭」味所吸引了。

  顧羽放眼望去,街上的鋪子開始擺放上各種從隔壁馬來西亞運過來的新鮮榴槤,

  榴槤鋪的夥計在忙活著卸貨,不斷往展示的榻板上續貨,便道上的餐桌旁換了一茬又一茬人,生意十分火爆。

  芽籠一帶的榴槤是新加坡最有名的,各個品種也一應俱全,這幾天,每天剝下來的榴槤殼堆在滿滿排成排的竹簍里等待運出。

  新加坡的榴槤主要來自隔壁的馬來西亞,一般步入五月份,馬來西亞的榴槤季節才是正式開始時間。

  當下,剛剛上市的榴槤有點小貴,正宗的貓山王在賣25元新幣一公斤,一般榴槤重量在2到4公斤之間,一個小一點的貓山王榴槤至少要50元新幣以上。

  早上出門前,顧羽答應過妹妹顧曉蕾,晚上給她買正宗的新鮮榴槤嘗嘗鮮。

  顧羽掏出了褲兜里的錢包,裡面只剩一張綠色的五元新幣現鈔和幾毛硬幣,這些是這個月剩下的生活費,今天是27日,這些錢到月底還得撐三天。

  中午他獨自去學校門口的7-11便利店花1.5元新幣吃了一個最便宜的三明治,連店裡最便宜的礦泉水都沒買,回來學校喝免費的純淨水。

  因為窮,他顯得不是很合群,顧羽很少和班上同學們一起去吃飯,有冷氣的食閣裡面吃個套餐加飲料,至少要五元新幣以上,他捨不得。

  看來,貓山王是買不起了。

  顧羽只能把眼光放去稍微便宜一點的D13品種。

  在芽籠買榴槤,時間點很重要,以確保你得到新鮮的榴槤,而不是昨天的剩果。

  現在這個時間點,有大量從彭亨州運送過來的D13新鮮榴槤到貨,這個品種榴槤性價比很高。

  D13,是馬來西亞農業部登記編號的榴槤品種,在當地有人取名叫「金包」,有人叫「朱雀」。巴掌大,很調皮的果型,果肉跟金元寶一樣,比胖蠶豆大不了多少,很可愛。如果貓山王是濃香型的,它就是醬香型的,果雖小,但氣勢逼人,味道很鮮、很濃、很橫。

  當下榴槤鋪上掛出的D13新鮮榴槤普遍在5元一公斤。

  顧羽算算最小的2公斤一個的也要十元新幣,看來自己似乎只能望榴興嘆了。

  「哈嘍,小顧,來買榴槤嗎?你看這些D13的莖幹上還留著汁,新鮮得要命。小顧,你如果要,便宜一點,給你十塊錢隨便挑一粒好了!」

  招呼顧羽的是其中一家叫「十八天王」榴槤鋪的老闆林天雄,江湖人稱「雄哥」,也是顧羽一家租住的組屋的房東。

  在新加坡,似乎所有圓的物品都以「粒」為計量單位,一粒雞蛋,一粒西瓜,一粒榴槤……

  顧羽憋足了勁,鼓起勇氣輕聲道:「是的,雄哥,我出門忘帶錢了,過幾天再給你榴槤錢可以嗎?」

  「小case,你隨便挑,不給錢都沒事。」雄哥還是一如既往的大大咧咧。

  「那不行,榴槤錢還是要給的,雄哥,這十塊錢帳記著,我肯定會還你的。」

  顧羽回到家,客廳里正在寫作業的顧曉蕾回頭看到顧羽手中的打包盒驚喜起來:「哇塞,哥,真的給我買榴槤啦!」

  「嗯,你快吃吧,給老媽留一點。」

  顧曉蕾吃榴槤的時候,他進去廚房給顧曉蕾做了一份蛋炒飯和紫菜蝦皮湯。

  「曉蕾,你等下餓了的時候,把飯菜微波爐熱一下,我下去給媽媽幫忙了。」

  「好的,哥,你和媽媽早點回家哦!」

  今年三月,妹妹顧曉蕾在公立學校讀滿一年後,媽媽劉艷終於申請到了工作準證。

  十年前,新加坡人力部修訂了關於「陪讀媽媽」工作準證條例,使得凡之後來新加坡的陪讀媽媽在孩子正式進入公立學校學習的第一年內,不能申請工作。所以陪讀媽媽必須準備足夠的資金維持其孩子的正常學習和生活。如果有證據顯示,其陪伴的孩子不能正常學習,已工作的陪讀媽媽將會被強行勸阻繼續工作,重新全心身照顧孩子。

  在早期,作為按摩師很容易申請到新加坡的工作準證,所以早期的陪讀媽媽為了儘早能在新加坡生根賺錢,就選擇從事按摩業,不過那時候新加坡的按摩場所的質量參差不齊,有些陪讀媽媽就在誘惑下越過了界限,提供了額外的服務,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所以現在新加坡政府明令禁止,按摩、腳底按摩、酒吧、舞女這些行業都不允許陪讀媽媽去申請。

  即使可以申請工作準證,其實像顧羽母親這樣的陪讀媽媽生活在新加坡的底層,她們不會英語,沒有什麼特殊技能,只能申請咖啡店助手、餐廳服務生、廚師、清潔工人和油站添油員等類似最底層的工作。

  顧羽的媽媽劉艷現在芽籠附近一家小規模的個人蔬果店當營業員助手,月薪只有1100新幣,每天工作時間從上午七點到晚上七點,要工作12小時,每兩星期只能休息一天。

  顧羽他們現在芽籠租的這套兩室一廳老舊組屋的價格是每個月900元新幣,這在新加坡已經算是很便宜的價格了,也是因為在芽籠這一風月場所附近房租才那麼便宜,如果在其他區域價格會更貴。

  也就是說媽媽劉艷打工賺來的錢只能支撐每個月的房租與水電費,顧羽與妹妹顧曉蕾的學費和生活費全靠之前老家賣房子的錢苦苦支撐著。

  媽媽劉艷的身體不是很好,幹不了太多的重活。

  所以,顧羽每天放學後會過去幫助媽媽清掃蔬果店的垃圾,搬運存貨,隨後一起打烊回家。

  晚上十點多,勞累的一天的母親劉艷和妹妹洗完澡後,就早早地進房睡覺了。

  顧羽回到自己的小房間,卻怎麼樣也睡不著,心裡還掛念著自己下午欠了雄哥十元榴槤錢如何還的問題。

  母親與妹妹的房間裝有冷氣機,自己的這個小房間只有風扇。這幾天的天氣悶熱,躺在床上吹著風扇都感覺身上在流汗。

  顧羽心裡暗嘆:要是現在回到童年時候住過的外公村子那裡就好了,那裡山區海拔高,記憶里村子的夏天非常涼爽……

  他稀里糊塗睡過去的時候,夢裡面似乎聽到潺潺的小溪流水聲。

  這流水聲很熟悉,那是童年陪伴自己進入夢鄉的鄉村音樂,童年時候,外公家的瓦房就建在林場裡山腳下一條清澈的小溪邊。

  顧羽睜開眼,突然好像發現這並不是夢境,透過一層淡藍色透明的薄霧,眼前突兀地出現了一個漂浮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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