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陸行川沒有再來過。
她在醫院住了五天的院,身體漸漸好轉,下地再也沒有那種輕飄飄的感覺了。
身上多處摔傷,瘀青也慢慢散去。
她收拾東西出院,然後要去別墅,將自己的個人物品帶走。
這幾天,她沒有和裴硯怎麼說過話,他每天都來,有時候事情耽擱了,半夜也會到。
裴硯很多時候都是欲言又止的。
他眼底幽邃,像是藏著無盡的情愫,她看不懂,也不想猜。
她出院,裴硯開車接她,帶她一起回別墅。
沒想到一進去,一字排開,傭人統一制服,都是生面孔。
她們畢恭畢敬,態度真誠:「太太好。」
紀眠嚇了一跳。
「這是……」
「新換的傭人,只服從你一個人的命令。」
他在後面開口,聲音是沙啞的,似乎還帶著一點鼻音。
她沒有過多的關心,只覺得他多此一舉。
她都要走了,這些人是否服從她的命令又有什麼意義?
她徑直往裡走著,傭人趕緊跟在她後面進屋,在角落站好。
客廳里,又是一大堆人。
竟然是之前的傭人,都還沒走,已經被辭退,等候她的發落。
「這些人,你打算如何處置?」
傭人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劉嫂更是對著裴硯哭訴。
「先生,我是裴家用慣的老人了,之前老爺老夫人在的時候,我就伺候他們,後來她們出國了,我就調去伺候老爺子。我侍候了裴家三代人,求你看在昔日的情分上,不要趕我走。」
「我們……我們也是想保護霜霜小姐,我們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求先生再給我一次機會。」
「求我有什麼用,我不管這些,求太太去。」
裴硯聲音冷冰冰的,有著強大的威懾力。
劉嫂不甘心,只能去求紀眠。
紀眠坐在沙發上,雙手環胸,冷眼旁觀。
她倒要看看這群人玩什麼花樣。
「太太……我們知道錯了,求你不要趕我們走,我們上有老下有小,離開裴家可怎麼活啊。」
「是啊,太太,求求你了……我們再也不敢了。」
一個個可憐至極,失聲痛哭。
仿佛紀眠要真把人趕走了,她反而十惡不赦。
「自然不能直接趕走。」
紀眠淡淡開口。
下面人一愣,難道還有辭退津貼?
劉嫂也心思活躍起來,如果給得多的話,也不是不行。
「我就知道太太是好人,要給我們安撫費對不對?但給再多,我們都捨不得離開這裡。太太,不要趕我們走。」
劉嫂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打感情牌。
紀眠冷笑,她看起來像是傻子嗎,還給安撫費?
「你們怎麼掐我,怎麼餓著我的,難道忘了?劉嫂,你說人被關起來,不吃飯光喝水,餓上七天不會死的。我沒撐到七天,你替我試試,到底會不會死。」
此話一出,所有人面色一變。
「太太……不要啊,我一把骨頭承受不住的。先生……先生你說句話啊。」
裴硯在一旁,沒有言語,顯然不管家裡的事情。
男主外,女主內。
「你們還愣著幹什麼,把她們全部關起來,每天都掐上個一百遍,身上一塊好皮都沒有。餓上七天,也不用特地給水,喝自來水就行。」
紀眠冷冷發話。
下面立刻執行,把人一個個拖了出去。
一時間,所有人鬼哭狼嚎。
劉嫂紅了眼,怨毒地說道:「紀眠,你這樣做,不怕先生覺得你惡毒嗎?」
「我就是惡毒。」
紀眠直接承認。
「我看她最精力旺盛,讓她渴一天喝一天,別讓人死了,不對勁就給我救治。治好了繼續關著餓!」
一時間,所有人被拖了下去,紀眠才覺得事情清淨了。
自己又不是聖母,至於善待這些刁難自己的惡僕嗎?
她看向裴硯,自己就是這麼壞,他是不是很後悔,當初看走眼了?
如果他現在提離婚,自己會毫不猶豫答應。
可偏偏,裴硯灼灼看著她,眼底沒有任何厭惡,反而全都是讚許。
他什麼意思?
「你在這休息一會,我上樓拿個東西。」
「隨便。」
很快,裴硯就下來了。
「我的東西已經全部放回了客臥,平常上鎖,你應該看不到。我不回來住,這裡你想要怎麼變動,都可以,拆了都沒問題。傭人都聽你的,錢我來出。如果不順心,可以辭了再找。」
「什麼意思?」
紀眠愣住了。
不是她走嗎?怎麼是裴硯走。
「你父母帶著你弟弟去南方做生意了,一走就是大半年,極少回帝都。你和陸行川分手,一直沒告訴他們,估計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你在帝都沒有親人,一個人住,我不放心。我是個大男人,隨便住哪都可以,你身嬌肉貴,馬虎不得。所以,我搬出去,你住在這兒。」
「車庫三輛車,你隨便開,配了兩個司機。爺爺那邊問起,我會處理,你沒事不用理會他。老人家想一出是一出,不用管。」
「這是我的副卡,沒有上限,你隨便花。」
送房送車送銀行卡……
「你認真的?」
「嗯,我立刻就走。」
裴硯真說到做到,同意分居。
他轉身離去,紀眠看著他挺直的背影,竟然覺得有些孤寂。
她沒有上前追。
裴硯撐著走出了大門,正要上車,卻兩眼一黑,差點一頭栽倒。
好在一旁童序趕忙扶著,避開了他的左手。
「硯哥,你還好嗎?你的手……」
「沒事,走吧。」
童序無奈,只能開車送他回集團。
裴硯也不好好休息,沒日沒夜地工作,晚上只睡四五個小時,還睡得很不安穩。
「硯哥,要不請個醫生給你看看吧。這傷口反反覆覆惡化,也不是個辦法。」
正常一周就能癒合結痂,然後拆線。
可因為他沒有好好住院,每天都要在醫院和集團往返,穿的又是厚重的西裝外套,將傷口捂著,不讓外人看出端倪。
傷口不能透氣,他又勞累不好好休息,再加上天氣炎熱,所以傷口一直在惡化,沒有痊癒。
後面又因為去找紀眠,忙到了深夜,也要過去守著她,哪怕說不上一句話,得不到一個好臉色,也要待在那兒,一晚上不睡,就呆呆看著,就像是望妻石一樣。
童序都看不下去了,他是在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
「我沒事。」
正說著,他嗓子眼發癢,忍不住咳嗽起來。
「霜霜最近還乖嗎?」
「霜霜小姐已經搬到新住處了,派了人照顧,一切安好。」
「嗯,那就行,等會開會。」
裴硯有個跨國視頻會議,因為時差原因,趕在了他吃午飯的時候。
他完全可以延後的,可他沒有這樣做。
似乎連軸轉,沒有空閒時間,反而讓他更好受點。
童序實在看不下去了,偷偷給紀眠打電話。
「童序?有事嗎?」
「你能不能看看硯哥,硯哥的情況很不好?」
「抱歉,我不方便。」
紀眠都沒問具體怎樣不好,直接回絕,然後把電話掛斷。
裴硯的事,她已經不想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