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還我兒子的命!還我兒子的命!」
一個四十多歲的婦人披頭散髮哭倒在義善堂藥堂門口,聲嘶力竭的哭聲讓來來往往的人忍不住駐足圍觀,臉上涌著一抹悲痛。
怎麼回事?
李嫂子家小兒子昨兒夜裡突然高燒,李嫂子帶孩子來藥堂瞧病,大夫給開了藥,當時說,療效好的,一副藥得三兩銀子,療效慢一點的要一兩,誰買得起三兩銀子一副的藥啊,李嫂子當時就開了一兩銀子一副的,結果她兒子昨兒夜裡沒熬過去。
死了?
死了!
天啊!這
主要是,那一兩銀子的藥,李嫂子今兒仔細看了一下,裡面的參末哪是參啊,是蘿蔔須子,這哪能治病啊。
艹!這也太缺德了
人群里低聲的議論,李嫂子坐在地上,披散著頭髮大哭怒罵。
「以前,我們一副藥撐死了也就幾百個銅板,有個風寒頭疼腦熱的,大家都能瞧得起病治得起命,現在我兒不過就是風寒發燒,一兩銀子都不夠撿回一條命的。
你們的良心是讓狗吃了嗎?一兩銀子就賣給我蘿蔔須!
醫者仁心,你們把藥賣的那麼貴,讓我們老百姓可怎麼活啊!
大家都吃不起藥看不起病,全天下的老百姓都病死死絕了,你們就高興了?
把我們病死,你們這些有錢人以後去奴役誰!
誰去碼頭扛大包,誰去掃大街,誰去給你們有錢人漿洗衣裳掏糞送菜,誰去伺候人我可憐的兒啊,他甚至連伺候人的資格都沒有,才五歲,就這麼沒了。🎄🐼 ➅9s卄ùx.ČόM 😾🐟
把蘿蔔須當成參,你們這些缺大德的,老天爺啊,你睜開眼看看吧,我們一家五口,天不亮就起來幹活,天黑透了才敢回家,省吃儉用,用了最大的力氣去賺錢,還是過得連病都不敢生。
大傢伙,幫幫忙啊,幫我討個公道吧。
今兒是我,明兒可能就是你們,誰家有成堆的銀子能買得起這藥!
一副藥,管用的要五兩銀子,一副只能吃三天,一個療程都七天,十兩銀子,啊,你們在場的各位,誰家裡有十兩銀子!
病了就都等死嗎!
窮就活該等死嗎!
我好吃懶做就算了,我明明那麼努力了!
可憐我兒五歲,一共就吃過兩頓肉,還是年三十用肥肉拌了半盆子菜包的灰麵餃子,我兒命苦啊,這日子過得還有什麼意思。
我累死累活的,連自己兒子一條命都救不回來,我還活著有什麼意思!
兒啊。
娘今兒就給你討個公道,要是討不上這公道,娘就一頭撞死在縣衙門口!」
李嫂子坐在藥堂門口謾罵半天,藥堂里的人一個都沒有出來,她一抹眼淚,起身就往縣衙走。→
圍觀的人不少都跟了過去。
大家臉色都不算多好看。
今兒病死的是李嫂子的兒子,那明兒病死的,就有可能是他們的兒子,誰能保證一輩子不生病呢。
可這藥價一天比一天貴!
前一陣子好不容易降下來了,現在忽然又漲上去,甚至漲的比先前還要高。
這麼下去,誰還買得起藥啊。
而且不都說了,今兒就連長公主都沒有買到藥。
馬上入冬了,今年的棉花布料也都比往年貴,再不降價,這日子真的沒法過了。
眾人義憤填膺,有讀書人免費幫李嫂子寫了一份慷慨激昂的狀子。
縣衙。
縣令命人將長公主安置到一處偏院。
當時將長公主接過來的時候,他就藉口說縣衙地方放不下長公主的那些護衛隊,護衛隊的人還暫且留在北濟寺。
只有兩個隨行的丫鬟和幾個大夫跟著一起過來了。
「大人,快把最好的紅花拿出來吧,殿下這個樣子,必須立刻用藥。」喬太醫一臉焦急,朝縣令道。
縣令面上應得好好的,轉頭出了院子讓人一把大鎖直接將院門鎖了。
院裡的丫鬟拔腳就往大門處跑,咣當咣當的拍門,「為什麼鎖門,你鎖門做什麼,你放肆!這可是長公主殿下!」
縣令立在門外,冷哼,「皇上說她是長公主,那她就是長公主,皇上說她是階下囚,那她就是階下囚,別怪本官心狠,要怪,就怪你們命不好!」
「你,你是故意把我們騙過來的!你卑鄙!你就不怕我們殿下的護衛隊將你活剮了!」裡面的婢女破口大罵。
縣令鄙夷道「有本事他們就來,公主在我手上,他們敢放肆嗎?」
「你」
院裡還在怒罵,縣令卻覺得這罵的聲音比曲兒都好聽。
他這一功,立的不費一兵一卒。
哼著小曲兒,縣令朝內院走,才走到蘇落被關押的門口,一個衙役急急跑來,「大人,不好了,有人昨兒兒子病死了,現在在義善堂藥堂門口鬧事呢,罵藥價貴,不少人都在圍觀。」
縣令一臉譏誚,「鬧事鬧去吧,他們都鬧了多少次了,放心吧,鬧不起來,這些人,只要有一口飯吃就能比羊都適合圈養,讓義善堂關好門別搭理就是,她自己沒錢還怪的著藥價!
要是鬧得厲害,等天黑找人去打一頓,明兒爬不起來就沒人鬧事了。」
誰會去解決事情呢!
把鬧事的人解決了才是根本。
沒人鬧事,不就沒有事情了。
完美。
吩咐完,縣令心情極好的進了蘇落的院子。
蘇落跟前那倆婢女已經被關了起來,院子裡都是他的人在伺候,一進院子,縣令問,「人呢?」
一個伺候的婆子立刻道「在屋裡呢,醒來鬧了一通,老奴告訴她,長公主殿下已經被大人拿下了,她立刻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兒了,也不鬧了。」
縣令揚了一下眉梢。
竟然不是貞潔烈婦?
嘖~
沒意思。
抬腳進了蘇落屋子。
她進去的時候,蘇落正對著銅鏡坐在妝檯前,他一進來,蘇落立刻轉身朝他看過來。
眼底帶著掩不住的驚恐,像一隻小鹿。
那眼神,配著臉上那精緻的五官,撓的人心癢。
要不怎麼說,女兒俏要帶孝呢。
這泫然欲泣又驚魂不定的樣子,真特娘的絕了。
蘇落抿唇,「大人要如何?」
沒有了剛剛來討要紅花的驕橫和哀求,只帶著一股子不寧。
縣令被她這樣子取悅,「你說呢?你都二為人婦了,不用和我打這個啞謎吧,我要如何,你猜不到?你婆母現在可挺在床上等死呢,她可沒有你這好待遇,好吃好喝,還有人伺候,你說我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