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內侍一聲通傳,驚得皇上霍的就從椅子上起來。
雙手撐著桌案,臉色虛白的連自己都沒有察覺手抖得多厲害。
以往他的確是生出了想要弄死長公主和簫譽的心思,可直到現在這一瞬,聽到簫譽讓炸死了這一句,他心頭猛跳,四肢百骸瀰漫的都是恐懼。
簫譽死了,誰來替他幹活。
難道要讓親兒子去賣命?
總不能自己去賣命吧再說,他自己也對抗不了世家啊。
前所未有的恐懼讓皇上眼底迸發著睚眥目裂的憤怒和不舍。
驚呆了跪在地上的徐國公。
徐國公心驚肉跳,都說皇上對南淮王並沒有什麼真情實感狗屁!
沒有真情實感,皇上現在能這樣?
這表情,比他親爹死那時候都痛苦好吧。
徐國公心思轉著,聽著皇上顫著嗓音,悲痛欲絕又狂怒難耐,「進,進來,讓朕的皇姐進來!」
咯吱一聲悶響。
御書房沉重的大門被小內侍推開,長公主扶著腰,一瘸一拐從外面進來,蒼白的臉上凸顯著哭過的眼睛紅腫不堪。💞💣 ❻❾รH𝔲x.𝒸𝓞M ♠🐟
她走的一點都不利索,之前被打了板子,豈是那麼容易就恢復的。
行到一半,堅持不住,撲通疊跪下去,「陛下,陛下給譽兒做主啊!」
長公主哭的聲嘶力竭,嗓子已經啞掉,來之前不知道怎麼哭過呢,現在聲音都快發不出來,只剩下滿目滿面的痛徹心扉。
她一手撐著地,一手捏拳,無力又絕望的捶打地面。
「給譽兒做主啊!」
「怎麼回事,到底怎麼回事?」皇上急的從桌案後繞出來,上前想要扶長公主起來。
但長公主身上有傷,坐不得,總不能趴在御書房裡,擺手拒絕了他。
「就在剛才,跟著譽兒的平安回來回稟,說今兒一早譽兒帶人去津南查看津南碼頭,碼頭那邊忽然發生爆炸。
不知埋了多少黑火藥,足足將整個碼頭炸了個面目全非,當時在碼頭的無一倖免,就連碼頭附近的住戶也遭受波及,讓炸塌了牆。」
皇上嗓子眼一緊,「譽兒他」
長公主肝腸寸斷,「譽兒他就在碼頭!陛下,給我們孤兒寡母做主啊!我沒了駙馬,沒了麼兒,母后也沒了,就剩下陛下和譽兒了,陛下!!!」
長公主一句我就剩下陛下和譽兒,波動了皇上沉寂了許久的心,幼年和長姐的點點滴滴一瞬間洶湧而來。
皇上憤然捏拳,砰的砸向後面的桌案,「那邊可是已經開始搜救?」
長公主搖頭,「現在津南亂成一鍋粥,平安回來的時候說,因著津南知府當時也在碼頭,所以現在碼頭無人主事,搜救全靠著全靠著碼頭勞工的家屬。
想要從廢墟里挖一挖,萬一還有生還。
平安抓了幾個衙役去挖譽兒,可那些衙役不知聽了誰的吩咐,全都敷衍應事,他無法,只得急著回來回稟求救,陛下」
「來人!」皇上立刻一聲令下,「傳朕口諭,責令京衛營,不,去傳西山大營,西山大營出動精兵五千,立刻奔赴津南,全力以赴給朕挖!」
內侍總管看了長公主一眼,連連應諾,拔腳就往出跑著去通傳。
徐國公震愕在當地。
腦子裡飛快的轉著,難道這就是寧國公所說的好計策?
這計策直接把簫譽給殺了,的確是以絕後患了,可他怎麼覺得哪裡不太對。
剛琢磨,長公主淒絕的目光嗖的看向他。
徐國公下意識讓這目光盯著一個哆嗦,長公主抬手就指了他,「是你,一定是你,今兒一早,你安排人去酒廠想要炸死我的兒媳婦,計劃未遂,你為了洗刷嫌疑,就把自己的府邸炸了好,好,你可真是個狠人!
我萬萬沒想到,你竟然還要炸死我的譽兒!
不就是因為你們世家把控全國的稅收物價,譽兒替陛下分憂,動了你們的利益。你真是好毒辣的心腸!」
長公主沒有絲毫遲疑的直接指認讓徐國公心頭那抹沒有想明白的不對勁一下豁然開朗。
簫譽是被炸死了。
乾乾淨淨再也不會添亂了。
可這簫譽被炸死的兇手,總得有個人出來承擔。
而他就是那個最恰當的兇手。
因為簫譽只找了他。
簫譽和他之間的恩怨不是秘密。
所有人都知道,長公主府的三具屍體還在他府邸門前停著。
是他找了假的蕭濟源
徐國公頓時冷汗湧上,心跳狂亂,「不,不,長公主殿下明察,陛下明察,臣冤枉,臣冤枉啊,臣沒有傷害南淮王,更不曾傷害南淮王妃,今兒」
「不是你?本宮問你,那假的蕭濟源也不是你找的?刑部大牢的滅口也不是你滅的?」長公主睚眥目裂聲嘶力竭的質問,劈頭蓋臉打斷徐國公的話。
徐國公打了個哆嗦,下意識的朝後退了半步,吞咽唾沫。
長公主不顧身上的疼痛,倏地從地上起來,上前一步就要去抓徐國公的脖子,「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心腸歹毒的讓人冒充本宮的駙馬!啊!是不是你!」
長公主像是瘋了一樣。
「不是,不是我,不是我。」徐國公身子躲避。
長公主嚎啕大哭,「陛下給我做主。」
皇上的臉色陰沉的宛若寒冬臘月的鐵,徐國公這輩子沒見皇上這麼盛怒過。
皇上眼睛微眯,嘴角抖動,「來人,將徐國公給朕拿下,闔府上下,抄家論斬!」
這一刻,窩窩囊囊了半輩子的他仿佛真是一個能堪當大任的九五之尊。
「朕對你們世家百般忍讓,你們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進尺,讓人假冒駙馬不成,再炸死南淮王,那下一步,是不是就要炸死朕了!」
兔死狐悲。
皇上只覺得簫譽一死,他怕是更成了世家的掌中物。
怒火在五臟六腑游竄,怒吼,「人呢?死了?給朕抓了!」
已經吩咐完命令回來,立在牆根的內侍總管立刻道「快來人,把徐國公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