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念白在街上橫衝直撞,怕目標太明顯,經過一家商場,直接閃身躲了進去。【Google搜索】
結果速度太快,一時沒看清,和迎面走來的女人撞了個正著。
女人重心不穩,手裡的咖啡滑出去,瞬間灑了對面女人一身。
咖啡液眨眼間在對方潔白的裙擺上,留下一大片污漬。
「sorry!」黎念白雙手合十,趕緊鞠了個躬,「我不是故意的,您燙到沒?」
女人皺著眉頭,悶頭整理裙子,並沒有第一時間回話。
倒是他旁邊的男人,看清黎念白的臉之後,冷峻的眉目閃過一絲惻隱。
南司城沒想到,七年間只能通過照片和視頻看的人,這麼突然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但現在還不是相認的時候。
「你家長呢?」他表面上依舊是一副淡漠的樣子,似乎並沒有因為這場小意外產生任何興致。
「我沒有家長。」黎念白敢作敢當,「就算她來了,也是道歉賠償,這樣也耽誤你們時間,不如我直接賠償吧。」
南司城眸色微涼,沒有接話。
看來這小子是自己跑回國的。
「口氣倒是不小。」女人難得跟南司城出來,好心情全都被破壞,本不想上罷甘休,可礙於南司城在場,只能笑呵呵的假裝開玩笑,「小朋友,我這衣服是今年國外品牌剛出的高定款,價值一萬美金,你那點零花錢,怕是賠不起。」
「美金?太好了,我正好還沒來得及兌換了。」黎念白眼前一亮,轉頭就從包里掏出一沓現金,「喏,阿姨,拿著吧。」
女人懵懂的伸手把鈔票接過來,拿在手裡看了看,竟然真的是美元。
她看看錢,又看看黎念白,不由得對這個出手闊綽的小男孩刮目相看。
「阿姨,你把錢收下,就代表同意和解了,那我走了,拜拜!」
黎念白說完,把滑板往腳下一放,踩上去就滑走了。
「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他前腳剛走,後腳南司城便找藉口,丟下女人獨自離開。
——
幾經輾轉,黎念白終於來到外祖父黎城岩所在的出版社。
他坐在門口的石獅子上,耐心的等待對方出現。
一直等到下班時間,黎城岩才終於和一群同事有說有笑的走出來。
黎念白一眼就從人群中找到他,抱著滑板衝到他面前,親昵的喚他,「外公!」
媽咪說過,外祖父對他們極好,見到他,一定會很高興。
理想很豐滿,現實卻很骨感。
黎城岩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他是在叫自己之後,嫌棄的皺了皺眉頭,隨後又故意開玩笑似的撇清關係,「哈哈哈,這個小傢伙,連自個外公都認錯!」
黎念白的笑容一點點在臉上凝固,小臉落寞的皺著,固執的說,「我沒有認錯!」
「好好好,你沒認錯,我看你餓了吧,來,我給你拿點錢,去買好吃的吧。」
黎城岩裝作善意大發的樣子,拿著錢將孩子拉到一邊,把錢遞過去的時候,捏著小傢伙的胳膊小聲警告,「去,小兔崽子,到對面的咖啡店找個位置等著,不然休想我認你!」
說完,把錢塞到黎念白手裡,轉頭就笑呵呵的,攏著一堆同事離開了。
黎念白站在原地,握著手裡單薄的鈔票,眉心微微蹙起,露出不解的神色。
為什麼媽咪會說謊?
這個外觀,根本就不像她說的那樣和藹可親。
遠處,南司城坐在車裡,遠遠的望著他單薄的身影,漆黑的眸子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歡歡,我還要多久,才能見到你?
十五分鐘後,咖啡館。
黎城岩風塵朴朴的趕回來,黑著臉在黎念白對面坐下。
前者一臉嫌棄,後者面無表情,仿佛早已沒有期待。
「先生,要喝點什麼?」服務生上前詢問。
「不用了,我就坐一會兒,馬上就走。」黎城岩揮手將人打發。
服務生一走,他便原形畢露,用質問的語氣盤問黎念白,「是你媽讓你來找我的?」
「不……」
黎念白的話說到一半,就被黎城岩打斷,「不用說我也猜到了,一個女人在國外要帶孩子,哪還有心思練什麼鋼琴,肯定早就已經被約克遜大師趕出師門,現在窮困潦倒,就想讓我幫她養孩子,她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黎念白徹底傻眼了。
這真的是他的外公嗎,還是他找錯人了,為什麼眼前的這個人,讓他發自內心的生出一股厭惡的情緒?
「你不用這樣看著我,這些年我也過得很辛苦,我把你媽養大,她也沒怎麼孝順過我,我沒有義務幫她擦屁股。」
黎城岩又掏出兩百,冷漠的甩在桌上,「我就只有這些了,回去告訴你媽,再多的我也幫不上了,讓她自己想辦法,還有,別想著賣黎家的房子,我們一家就算死,也要死在裡面。」
丟下這番話,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黎念白低頭望著桌上紅彤彤的鈔票,陷入了沉默。
他還不懂成年人世界的殘酷,但卻能體會到不被歡迎的滋味。
這個在他想像中完美的外祖父,留給他的印象,就只有冷漠和疏遠。
理想碰撞現實,就算是成年人都會崩潰,何況是孩子。
他就那麼固執的盯著那兩張錯開的紙幣,仿佛在跟自己較勁一般,放在桌下的雙手捏緊了拳頭。
這時候,一雙骨節分明的手忽然從旁邊伸過來,用十指和中指壓住了那兩張鈔票。
黎念白抬頭,正對上南司城幽暗深邃的雙眸。
南司城眉目低垂,居高臨下的望著他,聲音低沉又富有磁性,「沒必要為一個只值兩百塊的人難過。」
黎念白長長的睫毛眨了眨,眼裡閃爍著困惑的光芒,似懂非懂地盯著他,如同一個虔誠的信徒。
「你剛才賠給我們的,是無數個兩百塊,他對你,甚至不如你對一個路人,這樣的人,沒必要放在心上。」南司城平靜的說。
「可他是我親外祖父。」黎念白不由自主的發問。
「這世上許多事不是親與不親決定的,想看清一個人,掂量一段關係的輕重,要用心。」南司城神色嚴肅,說的話發人深省。
像是有魔力一般,黎念白小小的腦袋,鬼使神差的點了點,「我明白了,謝謝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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