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帶一絲表情的拒絕,「不能。」
蘇軟小臉耷拉下來,蔫巴巴的,「哦。」
儘管她那小樣看起來無比可憐,但陸河絲毫沒心軟。
他上次將地址給她,她是不是壓根沒記住。
陸河想,要不要再告訴她一次?
但好像,他的高冷不允許。
俞遠青從門口跑進來,興奮的一張臉黑紅黑紅的,貌似還發著光。
蘇軟定睛看了看,哦,是汗。
「老侯今天大發慈悲,體育老師沒生病!」
一秒鐘的安靜,隨即是震耳的歡呼聲。
每星期一節體育課,結果蘇軟來了那麼久了,總共也就上了兩節體育課。
說不好聽點,她連體育老師都臉都沒記住。
也難怪學生那麼興奮了。
老侯可能還在氣頭上,也可能是覺得適當的放鬆更有利於學習,不管怎樣,這次體育可實屬難得。
體育老師帶著他們打了套太極拳,美曰其名,修身養性。
然後便讓他們自由活動了。
陸河被俞遠青拉著去打籃球了。
宋思喬在旁邊和一群女生嘰嘰喳喳的聊天,招手讓蘇軟過去。
蘇軟笑笑沒動,她不是很喜歡那種氛圍。
視線繞了幾圈還是繞到陸河身上。
彼時他正舉著籃球投籃,身上的白色T恤上滑,露出一節腰,蘇軟隱隱約約看到了不太明顯的腹肌。
他倒是沒在意,籃球投進,隨意的撩起衣服擦了擦汗,這下露的比剛剛還多。
蘇軟聽到旁邊女生壓著嗓音激動的尖叫,「快看!快看!陸河有腹肌哎!」
「我剛剛看到了,絕對不止六塊!」
不止六塊?
蘇軟有些懷疑,她剛剛只看到了六塊,好像還不是特別明顯。
想到他玩遊戲時說的不會影響成績,蘇軟感嘆。
他平時應該還挺閒,還有時間健身。
蘇軟有些羨慕,要知道自從高三以來,雖然蘇母不怎麼管她,但她仍然對待學習很認真。
每天做競賽題,自學外語,忙的像個陀螺。
他的視線掃過來,蘇軟立馬低下頭不和他對視。
她心裡憋著一股氣。
他不願意將酥糖帶過來其實也沒什麼,但他語氣太過於沒商量。
蘇軟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那麼矯情了,平時也不是無理取鬧的人。
胡亂掃視的視線定焦在操場旁的小楊樹下,蘇軟起身走過去。
趙墨言似乎對她有些排斥,一看到她過來立馬就想躲開。
蘇軟指了指打球的陸河,語氣第一次平淡,但內心波濤洶湧。
「看,那是我喜歡的人。」第一次對著陌生人說出這種話,蘇軟的臉很紅。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卻讓趙墨言停住離開的腳步。
扶著鏡框看一眼陸河,她沒什麼表情,「我認識他。」她又看一眼蘇軟,「你們兩個很配。」
蘇軟笑了,露出明晃晃的酒窩和一口整齊的小白牙。
「你怎麼知道我們很相配。」蘇軟鬆了口氣,自己這一步走的還可以,她現在似乎對自己少了些排斥。
趙墨言垂著腦袋,沒那麼抗拒她了,「月考時我看過成績欄,你們兩個挨著。」
蘇軟皺皺鼻子,不置可否,「成績並不能說明什麼。」
她看著趙墨言,笑的無奈,「他才不喜歡我。」
趙墨言看一眼旁邊熱熱鬧鬧的人群,那熱鬧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重新靠著樹坐下,蘇軟看不清她的表情。
也跟著坐在她旁邊,有一下沒一下的拔著地上的小草。
她聽見趙墨言代帶些滄桑的聲音,「你坐我旁邊不怕被人嘲笑嗎?」
蘇軟拔小草的動作頓了頓,抬頭剛好對上她蒼涼的眼神。
那眼神直入蘇軟心臟。
單是看著就有些手腳發涼。
蘇軟丟掉手裡的小草,表情難得嚴肅,「別人的話從來都左右不了我。」
嘲笑算什麼,蘇軟從小就在別人的唾沫星子裡長大的。
父親去世,她尚且年幼,母親長得又漂亮。
有人前來勸母親改嫁,被母親拒絕後不知為何街坊鄰居間開始對著他們指指點點。
後來蘇軟在和小朋友玩時,對方的母親前來抱走他,看著小小的蘇軟一臉嫌棄,叮囑孩子離蘇軟遠一些,有什麼樣的母親就有什麼樣的女兒,萬一被帶壞了怎麼辦。
蘇軟那時還不懂,可她走到哪裡都不被人歡迎。
好幾回聽到母親夜裡偷偷哭。
母親下了決心帶她搬了家,長大一些蘇軟才知道偏見和謠言真的可以當做武器去傷人。
而無所遮攔的嘴,本就是一把利刃,殺人不見血。
她早已替自己穿上了戰袍,而現在她面前的趙墨言還在抵抗。
她盯著她沉寂無比的眸子,不知該如何安慰,不熟,也不能夠勸她放棄那個叫楚城的男生。
可蘇軟想,七年,哪怕他有一絲一毫的感覺,如今也不會看著趙墨言陷入這個境地。
從口袋裡掏出兩隻棒棒糖,分給趙墨言一隻。
趙墨言接過,剝了糖紙放進口中,太甜了,甜的她竟然有些想哭。
兩人就這樣安靜的靠著樹,一人咬著一根棒棒糖,誰都沒說話。
秋天了,樹葉有些發黃,但看起來卻另有一番美感。
吃完了棒棒糖,還有幾分鐘就下課了。
蘇軟站起來拍拍屁股準備走人。
沒忍住,憋在心裡的話還是說了出來。
「有時候,太過執著也不是什麼好事。」
趙墨言無言。
她說陸河不喜歡她,可趙墨言看到她坐在這裡時,陸河一共往這看了不下五次。
仰頭,唇角的笑意苦澀,幸運都是別人的。
或許,她真的該放棄了。
但真要放棄又很不甘心。
趙墨言想,罷了,這高三一年,是她給自己最後的期限,過了高三,她就當自己重生了。
從此生命里再沒楚城。
周六,蘇軟賴在床上睡懶覺,抱著被子發呆,實在沒有起床的魄力。
想起老侯昨天通知的,從下周起周六周日也要上課了,這是最後一個清閒的周末了。
不過想想也正常,別的學校高三不止周六周日補課,甚至晚自習都要上到夜裡十點,十一點。
相比較起來,天華現在才開始補課,已經算是別的學生羨慕嫉妒恨極想要的了。
等她從床上磨磨蹭蹭起來已經快要十點了。
看到陸河微信時已經快要十點半了。
剛刷好牙洗好臉,咬著片麵包去拿已經充滿電的手機。
剛打開就看到陸河的微信。
先發來的是個視頻,下面跟著一句話,「見?」
這一個字果然符合他的風格。
蘇軟還沒點開視頻就知道了裡面肯定是酥糖。
點開,果然,是酥糖一爪子拍翻了貓糧,然後齜著一口小尖牙發威的樣子。
蘇軟心尖一顫,陸河不會是要將酥糖退回來吧?
捂了捂腦袋,蘇軟對酥糖簡直無奈,這都寄人籬下了您還威風個啥啊?
一點沒有寄人籬下的自覺。
腦子裡轉了幾個彎,蘇軟趕緊回陸河的信息。
「去哪見?酥糖是不是太調皮了?」
想一想後面一句話似乎不太好,自己這不是為他找了個將酥糖退回來的藉口嗎?
但也不好撤回,想著他應該看見了。
忐忑了還沒有一分鐘,那邊就發來信息,「你定。」
蘇軟想了幾個地方,最終決定了在學校旁邊沒多遠的小公園裡。
那地方正合適,不用擔心酥糖調皮搗蛋。
本來她想去圖書館,但想想去了圖書館萬一酥糖到處亂跑,圖書館本就是個安靜的地方,驚擾了別人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