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前妻的咆哮，方浩已經見慣不怪了。
他等那邊安靜下來，就道：「你不也有讓我粉身碎骨的把柄呢，你怎麼不拿出來？跟我對著幹啊！」
「你……」
前妻蘇柔急忙深呼吸，平靜下來，道：「老公，你不知道我懷孕了嗎？你還這樣氣我，到時候孩子發育受到影響，那就不好了。我要心平氣和！我要不為老公的話所動，我要不忘初心。」
嚯，不忘初心？你眼裡燦若星河，唯獨偏偏無我……方浩早就哀莫大於心死，不悲不喜，道：「你媽媽中的神經毒劑，來路不明，危害極大，你要是中招，你可能什麼都記不得，哦，不忘初心情況下，你就只記得曾老狗，結果也不算最壞。」
「老公，你說話不能斯文一點啊？你好歹也是一個碩士，哦，準確來說，是博士，以你的能力，你遲早是博士。你說話應該注意措辭，這樣才能顯出你的水平……」
「蘇柔，你在顧左右而言他！你就袒護你的老狗情人吧。」
方浩掛斷視頻，發現剛才蘇博源也發來了一個郵件，裡面有更加詳細的周芬檢查報告，甚至還有一組CT等影響照片。
他打電話過去，道：「蘇教授，那邊的專家跟你說這些數據是什麼意思了嗎？」
「說了，說你媽媽就算清醒過來，也會面臨失憶的可能。方浩，你媽媽真會忘記我們嗎？」
蘇博源語氣非常沮喪，甚至有輕微的哽咽。
方浩也不好受，但他沒打算安慰，而是道：「理論上，媽會忘記任何人，最壞的結果，就是忘記所有人和事。畢竟，損傷的是大腦海馬體，破壞的是神經酸等，這些，都是記憶的重要載體，沒有載體，就好像磁碟被損壞和格式化。不過，你和媽生活這麼多年，愛情深入骨子裡，親情濃於血水，她忘記誰，都不應該忘記你。」
「方浩，你醫術這麼厲害，你有更好的方案嗎？」
「我不在你那邊，我無法得到第一手資料，我不能妄下結論，破壞你們專家組的會診結果。其實，神經毒劑已經確定了，那治療方法，也基本確定了，因為，那是目前唯一證明最有效的。你相信何氽教授他們即可。」
「方浩，謝謝你。沒有你的提醒，我們都不知道往神經毒劑上面考慮。」
「哎，專業人做專業事。蘇教授，沒事，就先這樣吧，你早點休息。」
「方浩？」
「哦，還有啥事？」
「能不能再叫我一聲爸，我現在發現，關鍵時候，只有你能依靠得住。我後悔讓小柔和你結婚了，我太后悔了。」
「是啊，我和蘇柔已經離婚了。」
方浩忍住，將電話掛斷。
他將煙拿來，叼了一根，發現電話的時候，那隻手在顫抖，而視線卻越來越朦朧。
臉上，也有清涼之物流淌而下。
……
次日。
方浩來到辦公室，發現有一對中老年夫妻在那裡候著他了。
「方主任，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兒，你一定要救救她！」
婦女上來，半哭著臉。
方浩不解，邊上的護士倒是先道：「方主任，她們的女兒，就是昨天那位重金屬中毒的女士。」
哦，這是陳梅的父母。
方浩再問護士，都沒看到陳梅，他就道：「陳梅沒來我這裡啊，她沒找我來醫治啊。而且，知道是什麼重金屬中毒，解毒辦法也有了，把重金屬含量降低到正常水平就好，你們不用擔心。」
陳母道：「梅梅去探監了，她要質問那個挨千刀的曾荃，她要問清楚，為何曾荃會那麼狠心！」
陳父道：「方主任，我們更相信你的能力，你懂中醫，你懂如何調理，我們不僅是想要梅梅解除中毒，我們還想她的身體能恢復到正常狀況，我了解過，重金屬中毒的，都會有後遺症。我信不過別的醫生，我只相信方主任你。」
「可以，但我現在不能隨便接收病人，你去找我們陳院長，讓他同意收治陳梅，然後再轉移到我這邊來。」
方浩這才想起，陳院長和陳梅都是姓陳，恐怕也是有親戚關係的一家子。
而他也想知道，為何曾荃會給陳梅下毒，還是如此歹毒的重金屬方式。
須知，他們剛結婚剛度完蜜月啊。
天底下，不會有無緣無故的憎恨，曾荃由愛生恨的念頭是什麼？
李軍那邊提供了當時曾荃招供的錄音和筆錄，曾荃只說陳梅是個賤人，必須死之類的怒話氣話，不說具體原因。
黃一刀過來，給方浩豎起大拇指，道：「你真是給我們江東市省人醫爭光啊，你去一趟首都，就指出你岳母周教授的病因，讓那邊的人才找到治療方法，不然，那些專家教授，就算想破腦子都想不到，到頭來，將周教授活馬當死馬醫，可就丟人丟大發了。你，這一課，上得好啊！」
這貨，你不就是來自首都的嗎？你這樣消遣前東家，是不是有點自打臉的意思啊……方浩道：「那是巧合，正好前段時間研究大腦神經系統的時候，看到過國外的最新報導。」
「呵呵，你給張駿做手術，給周芬做手術，給別人做手術，你都是說剛好看到相關報導，你恰好研究到了，你就會了，你怎麼這麼湊巧呢？這隻有一個解釋，你，掌握得通透，一理通百理用！你是我見過最厲害的NO．1。」
「一大早就奶我，你想做什麼？」
「中午吃個飯，你們這裡最貴的，星海大酒店，隨便你宰我。」
「嚯，你會這麼好死？有人要托你開刀，你打算甩鍋給我？」
「郭書記的小孫女驚鴻而來，專門為你而來的啊。你不是離婚了嘛，我撮合撮合你和她啊。」
「呵呵，再說吧。」
方浩動身，開始當天的工作。
……
在首都醫院。
經過對症下藥，周芬緩緩醒來，她抬眼，看看站立在病床邊的人，目光中帶著呆滯，陌生。
她掃過一遍，沒找到想要看到的那張臉，不由得急道：「我兒子呢？」
蘇博源等人都有點慌。
蘇柔道：「媽，你只有我這樣一個女兒，你哪有兒子啊。」
周芬道：「我有兒子的！」
「別跟你媽犟嘴……」
蘇博源柔聲問：「周周，你兒子是誰？」
「方浩啊。」
眾人驚訝，卻也都鬆一口氣，都能記住方浩這個外人，那應該能記住他們這些嫡親之人了。
蘇博源微笑，問：「周周，我是誰？」
周芬道：「不認識。」
蘇博源臉色就凝重起來。
蘇柔問：「我呢？」
周芬看了看蘇柔，道：「你不是我那個離婚的兒媳婦嗎？你來這裡做什麼！」
「我……我是你女兒，我不是你兒媳婦。」
蘇柔急道：「媽，你記得我是誰嗎，我叫什麼名字嗎？」
「你都和我兒子離婚了，我那記得你是誰，你愛是誰是誰。」
周芬掃一眼周翔等人，道：「你們一個個的又是誰，都在這裡做什麼。快找我兒子來！久病床前無孝子，這個不孝子，他在忙什麼？他是不是覺得我快要死了，他就不用照顧我了？醫生，快去通知他，快叫他來！不然，我就絕食！我拒絕治療！」
蘇柔等人面面相覷，都臉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