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少在這個時間點給我打電話,除非是又是什麼急事。
而當我聽見她哭聲的那一刻,更加確定了她遇到事了,而且還是她難以承受的事。
否則,她不會哭的。
我很少,幾乎沒有見過安瀾哭,以至於當我聽見她哭聲時,心裡頓時有些揪心。
我急忙向她問道:「安瀾,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她哽聲說道:「媽媽,媽媽她……走了……」
「轟!」
一聲巨響在我頭頂炸裂開來,炸的我有些不知所措,以至於就這麼愣怔著,半晌沒有說話。
直到安瀾的哭聲再次在我耳邊響起,我才確定剛才沒有聽錯,但我還是又確認了一遍。
「你說什麼?什麼走了?」
「媽媽,媽媽她……去世了。」
我一時有些接受不了,只感覺大腦一陣嗡嗡作響。
我有點站不穩了,靠在旁邊的路沿石上坐了下來,重重喘息著。
天色還沒有完全黑下來,可卻覺得自己被一張巨大的黑幕籠罩著,這張黑幕密不透風,為的就是將我徹底吞噬。
就連一旁唐老闆也發現了我不對勁,急忙向我問道:「陳老弟,這是咋了?身體不舒服嗎?」
我伸手向唐老闆揮了揮,示意他我沒事,然後深吸了一口氣,確定自己能夠冷靜下來。
可是內心依然慌亂,我點了一支煙,然後才回道:「為什麼那麼突然?」
「是很突然,沒有任何徵兆。」安瀾的聲音已經變得沙啞了。
我知道閔諾蘭是安瀾唯一的親人了,失去了閔諾蘭,安瀾在倫敦徹底沒有了後盾。
是的,父母就是子女的後盾,無論發生了什麼,父母都會頂在子女身前,替我們遮風擋雨。
我的嘴角在抽搐,半晌說不出話來。
我一直沉默著,沉默是因為內心無法平靜下來。
我對閔諾蘭的印象很深,之前去倫敦時,我看她身體挺好的啊,怎麼就突然去世了呢?
在一陣極長的沉默之後,我終於安慰道:「你別難過了,我馬上來倫敦,馬上就來。」
「不用,你不用來,太浪費你的時間了,而且……等你過來,媽媽已經下葬了,來不及的。」
「哪怕下葬了,我也要過來送她一程,安瀾,她是你媽,也是我媽。」
安瀾還想說什麼,我直接打斷了她的話,說道:「你什麼都不用說了,我馬上就訂機票,帶小滿一起過來送她外婆一程……這是必須的,記住了,她也是我媽。」
安瀾便沒有多說了,她只輕輕「嗯」了一聲,我知道這個時候的她,太需要安慰了。
我又安慰了她兩句後,便結束了和她的通話。
我低垂著頭,用力吸著煙,思緒依舊紛亂複雜。
唐老闆又在一旁向我問道:「到底怎麼了?沒什麼事吧?」
「我……我丈母娘去世了。」
「啊!?」唐老闆一臉驚訝的看著我。
我重重點頭道:「很突然,我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這,這……你丈母娘平時身體怎麼樣?沒有任何預兆嗎?」
「身體很好,五十多歲的人了,看著像四十多歲的樣子,而且從來沒有聽說過她有任何疾病。」
「哎!這人吶,真是說不準吶!」唐老闆也是一聲嘆息。
我還是想確認一遍,於是給安東尼打去了電話。
他似乎正在忙,打一遍沒接,直到打二遍時,他才接通了電話。
「喂,陳哥。」他的聲音也有些沉重
我沒有廢話,直接問道:「安東尼,我問你,媽她是不是去世了?」
「嗯,兩個小時前,醫院那邊來的消息說已經沒有了呼吸和心跳。」
「怎麼回事啊?之前不是一直好好的嗎?為什麼那麼突然?」
安東尼嘆息一聲說:「現在還不知道,醫院這邊只是說可能是因為腦溢血,可是媽媽一直沒有高血壓之類的病。」
「那你們現在怎麼打算的?」
「我爸已經通知這邊的殯儀館了,後事都由我爸來負責。」
「安瀾呢?」
「她也在。」
「她的情緒好嗎?」
「不怎麼好,從來醫院到現在一直在哭,我勸不住。」
「勸不住也得勸,我馬上就來倫敦,等著我。」
「好,我會去安慰姐的,你放心吧。」
掛了電話,我仰起頭長長突出一口濁氣。
沒想到兩個電話後,天就已經完全黑了,這種極致的黑,讓我不寒而慄。
我甚至沒有和閔諾蘭一起坐下來好好吃一頓飯,甚至都還沒來得及,當她的面叫她一聲媽。
我終於體會到了安思琪在溫兆榮葬禮上那無能為力的一幕,她說她沒來得及叫溫兆榮一聲爸,我也還沒來得及叫閔諾蘭一聲媽。
雖然不是我親媽,但她是安瀾的親媽,也是我的丈母娘。
一個女婿半個兒,我就是他的兒啊!
想起上次臨走時,她還給了我一張卡,說她會儘可能的幫助我,還讓我將安瀾接回家好好過日子。
想起這些畫面,我只感覺鼻頭髮酸。
我又點上了一支煙,嫻熟的吸著,在快要吸完的時候,我才再次拿起手機看了看最近去往倫敦的機票。
最近沒有直達的,只有先到香港轉機。
而且距離到香港最近的航班也是明天早上六點半的,可不管怎樣,我都得去一趟。
這麼大的一件事,我不可能連最後一程都不去送,更何況安瀾現在的情緒很需要人陪。
我再次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強裝鎮定的對唐老闆說道:「行了,老唐咱們回客棧吧。」
「你不打算去一趟嗎?」
「要去,我剛看了機票,最近的也是明天早上的。」
唐老闆點了點頭就沒有再說話了,我們一直沉默著回到了客棧。
事情發生得很突然,令我毫無防備,甚至打亂了我這邊所有的節奏。
明天是秦氏集團新一次的拍賣會,這事兒雖然是走個流程,卻要我簽字確認。
還有,我得在拍賣會之後去找朱浩天聊讓他加入公司的事情。
包括接下來的一些計劃和安排,此刻全都被我拋到了腦後。
是的,沒有任何事情有安瀾的事情重要。
但我得安排好,否則等我從倫敦回來,很可能會發生變故。
我打電話把陳大江和王藝一起叫到了客棧來,沒有和他們廢話,直接簡明扼要的說道:「明天我要去倫敦,叫你們過來是給你們安排一下接下來的一些工作。」
「去倫敦?怎麼這個節骨眼去倫敦?」王藝疑惑的問道。
「安瀾的母親去世了。」
王藝和陳大江倆人都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我。
是的,這真的很突然,任誰都沒有想到。
可現實不就是如此麼,明天會發生什麼,我們只能選擇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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