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肖思雅手上將文件袋接了過來,文件袋並不重,但是卻感覺沉甸甸的。
這是一份沉甸甸的責任,我緊緊的攥在手中。
和李立陽鬥了這麼久了,這一切的恩怨總算是要結束了。
而我的生命,也即將走到盡頭。
這天晚上,我打電話通知了高勝和陳大江他們,讓他們晚上帶著媳婦一起來我家吃飯。
這也是我家裡這麼久以來,第一次這麼熱鬧。
我跟程小虎還有肖思雅都說好了,這個晚上誰也不能說我生病的事,誰也不能提半句。
大家都開開心心的,我希望身邊的人開心。
可是當我看家他們端起酒杯一起碰杯時,我心裡多少還是有些不甘的。
如果,如果我身體沒有問題,今天晚上我大概率是會醉一場的。
可是我都好久沒有聞到酒味了,我這個人其實對酒這個東西也不是很喜歡,只是太長時間沒喝酒了。
我就只能呆呆地坐在一邊,看著他們喝酒,聊天,說笑……
朋友們對我也很照顧,讓我多吃點,長回原來的身體。
我確實也多吃了,甚至撐得已經快吐了,可是我不想掃興。
實在吃不下了,我才離開了餐桌,獨自一個人來到陽台,點上一支煙,就這麼透著陽台的玻璃看著屋裡那祥和的一幕。
看著朋友們聊天說笑的樣子,看著那熱鬧的一幅畫面,嘴角也不自然地上揚了。
笑著、笑著,就大哭了起來……
我的腦海里,全是自己患病之後,經歷的那些糟心事情,我不能像正常人那樣吃飯、喝酒,不能吃刺激性過大的食物,即便小心又小心,可還是控制不住自己身體裡的癌細胞!
我還特別羨慕那些能吃能喝,能自由的奔跑的人……
可是我還不能表露出來,因為我怕別人會看見自己心裡的脆弱,怕別人同情,怕別人無能為力的看著我……
但現在,都無所謂了。
也許,要不了多久,我就會永遠地離開他們……
所以,此時此刻,看見屋裡那充滿歡聲笑語的一幕,我心裡其實是高興的,發自內心的高興。
在一支煙快要吸完時,安瀾突然來了陽台,我下意識地滅掉了菸蒂。
她來到我身邊,在我脖子上圍了條圍巾,說道:「你在陽台上坐著,不冷嗎?」
「還好,穿得厚。」
「你哭了?」她看著我眼睛說道。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不會承認我哭了,我一定會說是沙子進了眼睛。
可是現在都無所謂了,我點了點頭對她說道:「我是高興,喜極而泣。」
安瀾又隨之看向屋裡那熱鬧的一幕,臉上突然出現一抹哀傷,然後又將我的頭輕輕抱進了她的懷裡。
因為我的坐著的,她是站在我的面前,所以正好可以抱著我的頭。
我們誰都沒有再說話,我也知道她想用這樣的方式來撫平我心裡的痛苦。
其實我並不痛苦,真的,因為我早已經做好了準備。
那一天,或早或晚而已。
直到高勝也來到陽台,他遞給我一支煙,一邊說道:「老大,你怎麼一個人跑來外面吹冷風呢?進去一塊吹牛唄。」
安瀾對他說道:「你別給他煙抽了,他才剛剛抽完一支煙。」
高勝這才收回了煙,又向我問道:「老大,你是身體不舒服嗎?我怎麼感覺你的臉色有些不對啊?」
「我好得很,不用管我,你趕緊進去吧,別出來躲酒了。」
高勝訕笑道:「還是老大了解我,這陳大江太特麼能喝了,不過我家夫人也能喝,讓他倆solo。」
「朱玲也能喝嗎?」
「能,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藏族人,人家從小和青稞酒長大的,這點毛毛酒對她來說完全是小意思啦!」高勝十分自豪的說。
安瀾接話道:「少喝點吧,我看你們都喝得差不多了。」
「我是喝到位了,我家夫人還早著呢,今天就讓她給陳大江這小子上堂課,讓他知道知道啥叫能喝。」
陳大江的酒量我是見識過的,白酒起碼兩斤起步,啤酒那就更沒數了。
要是朱玲比他還能和,那得多厲害。
我突然也有些感興趣了,於是對安瀾說道:「走,咱們進去湊個熱鬧,看看他倆最後誰被誰干趴。」
於是我們又一起進屋,我又坐回了餐桌旁,朱玲和陳大江倆人已經玩起了十五二十的遊戲。
所有人都沒再喝了,就他倆難分伯仲。
安瀾對他倆說道:「你倆少喝點,喝不下就別喝了。」
陳大江已經有些恍惚了:「嫂子,我沒事……這還沒到位呢。」
朱玲也說:「嫂子,我也沒事,我還沒成年的時候都比現在喝得多。」
於是倆人又幹了起來,那叫一個火熱,看著他們玩得這麼嗨,我都想加入進去了。
要不是我有病在身,我肯定也加入了,儘管我可能喝不過他們。
陳大江確實不是朱玲的對手,哪怕他在遊戲中還數次贏了朱玲,可是他終究喝不過一個從小喝青稞酒長大的藏族女孩。
最後,陳大江終於服輸了!
這也是我認識他這麼久以來,第一次看到他在喝酒這件事情上服輸。
而且還是輸給一個女人,不過這並不丟臉,因為朱玲是藏族姑娘。
都吃得、喝得差不多了,就坐在一起聊聊人生,說說笑。
而孩子們就在客廳里玩著他們的遊戲……
這樣的感覺真好,我就坐在旁邊,看著他們這一群人。
一直玩到很晚,才陸續送走了朋友們。
屋子裡忽然就安靜了下來,安瀾去廚房和王阿姨一起洗碗去了,李瑞雪也去幫忙了。
小滿和陽陽都已經睡了,我和程小虎兩個人坐在客廳里閒聊著。
直到夜深,我們才相繼睡去。
這一天安瀾太累了,下午她和王阿姨一起做了那麼大一桌的菜,吃完後又打掃衛生,忙來忙去直到深夜十一點半才忙完。
洗漱後躺在床上沒多久她便睡了,我還睡不著,便一直抱著她,直到困意來襲,才陷入到了沉睡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開始做夢。
我夢見了我跟安瀾舉行了婚禮,這個夢境是如此的真實,以至於我看清了每一個前來參加我們婚禮的人。
很快,我們便進行到了交換戒指的環節。
可是情況卻突變,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間狂風大作,我被地上捲起來的灰塵迷得睜不開眼,仍拼命的睜開。
卻在睜開的縫隙中看到了安瀾提著婚紗的裙擺,光著腳丫,往越來越遠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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