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我的古穿今徒弟(12)

  趙寬和萬萬沒想到。

  他就這麼被分了手。

  而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大孫子已經跟段青恩一起溜了。

  自從剛才熟練運用了猥瑣搭訕這一招之後,大孫子又特別機智的學會了添油加醋。

  等到一口氣跑出趙寬和視線距離後,他拿起手機,對著屏幕,滿頭大汗的道:「炎姐,我剛才看趙寬和臉色特別難看,好像要來打人一樣,所以我就先跑了,那個,您還有什麼吩咐嗎?」

  看看!!

  他這是什麼好下屬!

  為了上司的一句要求,不惜犧牲自己形象,冒著挨打的風險上前搭一個孕婦的訕,並且一口氣跑出這麼遠。

  作為一個當代年輕人,他可是典型的虛假健康,爬個樓梯就能累的半死,更別提剛才跑那麼遠了。

  這麼好的一個下屬,難道不值得好好對待嗎?

  必須漲工資給獎金再加升職啊!!

  當然了,就算大孫子心底是這麼想的,面上他也肯定是沒有露出來的。

  他只是特別正直,特別認真的道:「您要是沒什麼吩咐,我就先去找我爺爺了,他老人家一個人在那邊呢,還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對!沒錯!

  我這麼好的下屬,為了完成上司給的任務,我連爺爺都跑丟了!

  還不趕緊漲工資給獎金再加升職!!

  炎姐雖然沒感受到大孫子的暗示,但也點了點頭,臉上有點感激的道;「今天真的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我還真發現不了這個渣男的真面目。」

  「沒事,大家都是一個辦公室的,互相幫幫忙很正常。」

  「不,我除了要謝謝你,還要給你道歉,之前在辦公室的時候,我聽見你說趙寬和的那些事,還以為你是那種以訛傳訛的人,當時趙寬和跟我說,他們縣城裡的人特別八卦,當時明明是他前妻把孩子弄丟了,結果他前妻哭了哭,外面就開始傳謠言說是他不負責任,弄的他有家也不能回。」

  炎姐說著,臉上又露出了憤怒神情:「我當時心疼他為了父母忍讓,還覺得他孝順人又老實,就讓他在我那裡住下了,當時聽見你說那些,我就以為你也是一個背後抹黑人名聲的,真是對不起,這段時間我還有些針對你。」

  大孫子:我就知道。

  面上卻是一臉的茫然:「啊?您針對我?為什麼我一點都不知道?您不是一直對我挺好的嗎?」

  他越是這樣,炎姐越是愧疚心虛:「真是抱歉,是我以偏概全了,聽了他的話就真的以為你是那種人,以後我絕對會補償回來的。」

  「嗨,沒事沒事。」

  大孫子特別的一本正經說趙寬和的壞話:「他當初做出那種事我就知道他是什麼人了,您不知道,被他騙了也正常。」

  「是,那能不能麻煩你,再詳細跟我說一下他和他前妻的事?這段時間我本來都準備好和他結婚了,還送了他一輛車,現在出了這檔子事,我就算是把這輛車砸了也絕對不便宜他!麻煩你了,我想知道的清楚一點。」

  大孫子聽了,抬頭看了段青恩一眼。

  段青恩對他比劃了個ok的手勢,他心裡立刻就定了下來:

  「沒問題,我就一邊溜達著去找我爺爺,一邊跟您說,事情是這樣的啊,當初趙寬和上大學的時候……」

  段青恩看著這小伙子走遠了,站在公園這個方向,往趙寬和那邊眺望。

  有人路過他身邊,見他好像在看什麼,也跟著一起看了過去,可除了一棟房子卻什麼都望不到,奇怪的看了幾眼,滿臉迷茫的離開了。

  段青恩還保持著原來的動作不動,他的眼落在了正在爭執的一家人那,耳朵微微動了動。

  孕婦在懵逼過後就是怒氣沖沖:「怎麼回事?!!啊?剛才那個人怎麼回事?為什麼那裡面有個女的說跟你分手?」

  「不是,你先冷靜一下,可能是朋友開玩笑吧。」趙寬和手忙腳亂的安撫著她:「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嗎?我多老實本分的一個人啊。」

  「哪個朋友開玩笑這麼開的,你打電話,我記住他的臉了,你把這個朋友叫過來,我們當面對質。」

  這個孕婦也不傻,就這麼撐著肚子站在原地不肯走了,非要趙寬和將人叫回來。

  趙寬和壓根不知道那個人是誰,怎麼可能叫的過來,他只能一頭汗水的在那哄著勸著:「你先別鬧了好不好,我們有什麼事回家再說。」

  「憑什麼回家再說,就要在這說,趙寬和,你別把我當傻子,我這肚子裡還有你孩子呢,你老老實實給我交代清楚,到底怎麼一回事!」

  幾人停在這,孕婦的聲音又大,很快周圍的人就注意到了他們。

  有不認識這一家子的,也有認識的。

  「這不是趙家嗎?」

  「就是弄丟了小孩又怪兒媳婦那家?」

  「那個懷著孕的女人誰啊,好像不是我們這的人。」

  「沒見過啊,是不是趙家小子的女朋友?不過說起來,這趙家小子好長時間都沒回來了啊,怎麼一回來還帶著個大肚子的女人。」

  周圍人的視線和討論讓趙寬和渾身不自在起來,再去勸孕婦時聲音也沒有那麼溫柔,而是變得有些不耐煩:

  「你能不能懂點事,沒看見別人都在看著嗎?先回家行不行?!」

  他現在還著急回去打電話去跟女朋友解釋,哪裡有功夫應對。

  趙父趙母連忙打圓場:「那個,先別著急,剛才真的是誤會,我們寬和當然是只有你一個人了,先回去吧,這這麼多人,鬧大了不好看。」

  孕婦卻不肯作罷,直接甩開了趙母過來拉自己的手,「要是這件事不說清楚,休想我跟你們回去,趙寬和,之前我催你結婚你不結婚,現在倒好了,冒出個女朋友來了,我肚子裡還有孩子呢,你還要不要臉!!」

  「我今兒還就不回你們家了,你最好把這件事給我解釋清楚,再把之前跑過來的那個男人帶到我眼前來,否則我立刻打了孩子,咱們一刀兩斷。」

  「你打什麼孩子啊你打,這孩子都在你肚子裡這麼長時間了,你打了他心裡過的去嗎?!」

  孕婦壓根不搭理趙寬和,一聲不吭的捂著肚子走出去老遠。

  段青恩看著她走了,想了想,饒了個彎,到了孕婦要過來的必經之路上等著。

  他剛過去,就碰見張威跟魯雲倆人一起走了過來,魯雲老師臉上帶著淡淡笑容,張威的笑就別提了,簡直能把牙豁子給笑出來。

  「誒,段先生?」

  正沉浸在和魯雲老師貌似關係親近了一點的幸福男人張威一抬眼看見了段青恩,頓時更高興了。

  「這麼巧啊,在這兒也能碰見。」

  「嗯,是啊,真巧。」

  段青恩隨口答了一句,在兜里掏了掏,掏出一個假鬍子一個假髮,十分熟練地戴在了自己頭上臉上。

  不出幾分鐘,一個白髮鶴顏的老人就出現在了兩人眼前。

  張威:「……您這是幹什麼呢?」

  「剛才露了臉,不好再用這張臉了,我換個臉。」

  段青恩摸了摸自己的假鬍子,又從兜里掏出一個摺疊好的桌布,打開來甩了甩,鋪在了地上。

  於是張威跟魯雲老師就眼睜睜的看著他在兜里陸續掏出了龜殼,銅板,一張八卦圖,還有一個卜筷筒。

  傢伙都準備齊全了,段青恩嫌棄的衝著張威擺擺手:「你倆讓開,擋著我客人了。」

  「這麼偏僻的小道上哪裡有客人啊。」

  張威滿臉莫名的跟魯雲老師站在了一邊。

  他這是好不容易約到了魯雲老師,想著兩個人單獨相處更加容易培養感情,這才跟魯雲老師一起走的這條小道。

  大白天的,晚上這邊的情侶才多呢。

  結果剛站好了,就見著一個孕婦紅著眼滿臉氣憤的怒氣沖沖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白鬍子老爺爺段青恩摸著自己的鬍子,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一直等到孕婦走到自己跟前了,才揚聲開口,拖著長長調子仿佛真的老人聲音一般,叫住了她:

  「這位夫人恐怕是為了感情所困吧,相逢即是有緣,不如我免費幫你算上一算?」

  孕婦腳步停住了。

  她平時是不相信這些的,但是今天實在是太生氣了,而且段青恩居然能一眼看出來她是因為感情,一時之間就有點猶豫。

  但萬一要是騙子的話……

  「放心,老夫對有緣人是不收錢的。」

  段青恩裝老人家裝的還是挺像的,那股子說話的氣音都特別的像是老人。

  看的一旁的張威一愣一愣的。

  要是那些騙子都像是段青恩這樣,那他就可以理解為什麼那麼多人會被騙了。

  孕婦又考慮了幾秒,最終還是一咬牙,到了攤位前:「你這裡都能算什麼?」

  段青恩回答的十分裝逼。

  「只要是你想算的東西,那就都能算。」

  「不過先說好了,我只算一次,算完這一次,就算是你要給錢,我也不會算了。」

  孕婦覺得他在故弄玄虛。

  段青恩卻張口就來;「我現在先看看你的面相,你眉心散開,恐怕親緣不好,右邊眉比左邊要淺一些,可能是早年喪父,眼角下一顆痣,說明你幼年日子過得比較苦,有可能是底下弟妹多,母親單獨帶著你們長大,你身為長姐,要照顧弟妹,只能拋棄學業。」

  他這麼說了一通,孕婦的臉色變了。

  「你是怎麼知道的,這些我從來沒跟人說過。」

  「我還知道你為什麼不跟別人說,你親緣不好,和這些弟弟妹妹們自然相處不好,你貢獻出了自己的未來,把他們辛苦帶大,他們卻根本不記你的好,一個個翅膀硬了之後便把你丟在腦後。」

  「你母親有病痛,你為了照顧母親,只能留在家中,失去了原本的機遇,之後母親過世,家中也欠了債,你失去了學歷,失去了工作,什麼都沒剩下。」

  「對你來說,這些全都是丟臉的往事,所以你從來不會跟別人提起,自然,我現在說出這些,你會覺得很吃驚。」

  孕婦臉上的神情已然完全是震撼了。

  她完全沒有再覺得段青恩是騙子了,因為這些事她從來沒有跟其他人說過,就算是她當成未婚夫的趙寬和,都沒跟他提出過半句。

  「大師,你、你好准。」

  她有些激動,又有點想哭。

  不知道是因為曾經竭力隱藏的過去被展現出來,還是因為在最迷茫的時候看到了希望。

  她又哭又笑,看上去激動地不得了。

  原本還覺得段青恩是騙子的魯雲老師愣了,她小聲的拉著張威問:「你認識這位段先生啊?」

  「我認識啊,段須就是他徒弟,魯老師我跟你說,段先生是真的挺有本事的,我們所里好多事要是拿不準了都會私底下找他幫忙,之前就是因為他幫了我父母一個忙,我才認識他的。」

  「段須是他徒弟?」

  魯雲老師有些震驚,她很喜歡段須,不光是因為段須幹什麼都很有禮貌,平時也很熱衷於幫著大人做事,還因為段須很合她的眼緣。

  這個孩子不像是其他同齡孩子一樣帶著一點被父母寵出來的霸道。

  而是特別乖巧又小心,每次有人誇他了,那張可愛的小臉上就會露出羞澀的笑,很不好意思的撓頭,老老實實的模樣瞧著特別讓人憐。

  之前聽說這個孩子沒上過學的時候,她還擔心段須很難帶,但等到這個孩子真的到了班上,魯雲老師才發現這個孩子是真的乖巧。

  上課的時候即使聽不懂,他也會睜著一雙黑亮眼睛認認真真的看著黑板。

  他剛開始認字,但是進步卻非常快,除了因為他聰明,還因為他平時找到機會就練字。

  學到不會的地方了,他就記下筆記,下課去問老師。

  論起認真來,任何一個同齡人都比不上他。

  其他時候,他對著師長又特別的乖巧。

  現在的小孩子雖然日子過得好了,但對著老師們一般都是害怕多敬畏沒有,當面都是乖乖的,背後還偷偷給老師起外號。

  要是放假的時候偶然在外面碰見了,一定跑的比兔子還快。

  但段須每次看見老師了,都是上前認認真真的問好,不是老師好,而是魯老師好。

  魯雲老師手勁小,又是一個人住。

  她現在住在當初父母給她留下的房子裡,這個房子正好挨著春陽中學,就是普通的步梯房,平時她買什麼東西拎不動了,都是自己咬牙拎上去。

  但有時候中午休息的時候,她趁這段時間買東西費勁拎著回小區時,要是讓段須看到了,這孩子就特別熱心的過來幫她拎東西。

  她一開始還不讓他幫忙,怕把這個孩子壓垮了,段須堅持,單手拎起來給魯雲看,魯雲這才知道段須這孩子力氣大,據他所說,他是練過武的。

  總之,魯雲一直都努力的保持著對每一個孩子都是一樣的心態,公平公正。

  但自從段須來了班級之後,這孩子實在是太乖了。

  她心底對他的喜歡也就越來越重。

  段須在魯雲老師的重量大大的超出了張威的意料,他本來還以為自己說了段青恩是段須師父之後,魯雲老師會接著問什麼。

  這個時候機智如他就會趁機說一下當初是怎麼跟段青恩認識的,再順帶引出自己的家庭,父母,再順帶說上個禮拜回家他已經跟父母報備過了,說自己有了喜歡的人,是個老師等等等等。

  魯雲老師:「原來這位段先生就是段須一直說的師父啊,能把段須教的這麼好,這位段先生一定也是個好人。」

  張威:「……」

  計劃失敗,他只能鬱悶的閉上了嘴。

  因為有段須的光環加成,魯雲老師這下不覺得段青恩是騙子了,雖然之前他掏出假鬍子假頭髮這個操作挺迷的。

  孕婦此刻也完全相信段青恩了。

  她紅著眼,猶豫了一會,「先生,我能問問我肚子裡的孩子嗎?」

  到底還是對孩子的母性占了上風,她沒問趙寬和,而是問起了肚子裡的孩子。

  她道;「我男朋友今天疑似劈腿出|軌了,其實這個事還是挺好查的,我也不麻煩您了,我本來是打算如果他出|軌,我就打掉這個孩子,可是實在是捨不得,我能問問他的未來嗎?」

  段青恩沉吟一陣:「你的孩子有兩個結局,一個是我見到你之前,一個是我見到你之後。」

  「你確定要聽嗎?」

  孕婦看著他的神情,哦不對,他的臉都被鬍子遮住了沒有神情。

  她其實心底隱隱約約猜到了答案,但卻還是不死心的說;「先生您說吧。」

  「你和你男朋友是不是之前意外懷孕,但是他以家中父母不同意你們結婚為由沒有領證?」

  「對。」之前他都知道這麼多了,孕婦也不意外段青恩為什麼會知道這些了,她咬咬唇,道:

  「我和我男朋友認識之後就同居了,他其實看上去挺好的,我們租房子,他一個人承擔房租,平時也會下廚給我做飯什麼的,所以我懷孕的時候,聽他說他父母覺得一個能未婚先孕的女孩不適合做他妻子,我也沒有立刻放棄他。」

  「當然了,我當時沒有放棄他是因為我男朋友一直在哄著我,說他會努力說通他父母,而且當時他爸媽一直電話讓他回來,但是他堅持不回去,而是一直留在身邊陪著我,所以我還是很感動的。」

  孕婦說到這裡,神情也漸漸像是發現了不對;「之後我肚子大起來了,他有一天突然跟我說他爸媽已經答應我們在一起了,但是他說他們老家習俗是不能大著肚子結婚,所以要等到孩子生下來,我坐好月子了,我們再結婚。」

  段青恩:「張威,過來一下。」

  「啊?誒誒誒,來了。」

  張威正聽的入神,冷不丁聽見段青恩叫自己,連忙走了過來。

  「你跟這位夫人說說,你們這有沒有這個習俗。」

  「沒有!絕對沒有!」

  張威回答的特別痛快:「我從小是在這裡長大的,小時候在鄉下工作了來縣城,我可以保證,我從來沒聽過這種奇奇怪怪的習俗。」

  雖然已經有了猜測了,親耳聽到本地人的否認,孕婦眼中還是露出了憤怒和悲傷。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接著道:「我信他了,因為我老家也特別窮,習俗就特別多,後來他工作調動,去了其他地方,我就一個人留在那養胎,前幾天,他說不放心我一個人,萬一突然生了都沒人照顧,讓我跟他回老家,讓他爸媽照顧。」

  「我本來還因為之前的事有點猶豫,怕他爸媽不喜歡我,但是他爸媽在電話里對我特別熱情,說是我男朋友跟他們說了,我是個特別好的女孩,他們也都歡迎我,所以我就來了,昨晚上剛到,今天說去公園溜溜彎,結果突然冒出來一個人,在聽見我男朋友承認我是他女朋友之後,就又冒出來一個人,把手機遞給我男朋友,那裡面有個女的說我男朋友渣男,要跟他分手……」

  孕婦本來懷著孕情緒波動就大,更何況現在她沒有名分,肚子裡還揣著孩子,孩子爹卻疑似出|軌。

  最重要的是,她因為趙寬和一直以來的模糊態度都沒有領證,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三了別人。

  要是真的莫名其妙當了小三,那才叫哭都沒地方哭。

  眼見著孕婦哭的淒悽慘慘,好像氣都要喘不過來了,張威連忙摸著身上的口袋找來找去終於找到了一包紙巾。

  這紙巾他們所里的人幾乎每個人出門都揣一包,畢竟職業原因,每次上班,都能碰見不少哇哇哭的。

  要不然就是碰見一些必須得他們手動碰的髒東西,這個時候紙巾就能派上用場了,這些還都是所長自掏腰包給他們買的。

  當然了,就算是有紙巾,張威也絕對不會去遞給這個孕婦的。

  心裡裝著喜歡的人的優秀男人怎麼可能去安慰其他女人。

  他直接把這包紙巾遞給了魯雲老師。

  「魯老師,她是女孩子,我不方便,你遞過去吧。」

  特別的有求生欲。

  然而魯雲老師壓根沒get到他是在避嫌,只以為張威怕這個孕婦覺得在男人面前哭丟臉,接過紙巾上前遞了過去,安慰道:

  「別哭了,都過去了。」

  「其實我特別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我以前也遇到過渣男,我也是懷孕了,而且我還把孩子生下來了,結果孩子丟了,那男的還怪我,當時我覺得天都塌了,你看現在,我不也過的好好的嗎?」

  孕婦吸了吸鼻子,用紙巾擦掉眼淚,「謝謝。」

  聽到有和她差不多遭遇的人,她心裡的確是好受多了。

  倒是張威,看著喜歡的人說起這件對於她來說最痛苦的事時,那一臉的雲淡風輕,心疼的不行。

  他想安慰,又覺得自己沒立場安慰。

  於是想了想,他惡狠狠地道;「你們別難受,要怪就怪那些傷害了你們的人,死渣男,我詛咒他們一輩子都窮困潦倒,孤獨終老!」

  一直默默聽著的段青恩:「詛咒可不能亂發,會應驗的。」

  張威驚了:「真的會應驗嗎!」

  「平常詛咒是不會應驗的,但是如果用上我這個百分百詛咒靈驗符,就肯定能應驗。」

  段青恩從兜里掏了掏,掏出一張符咒來,對著張威一笑:「當然了,科學世界觀,這個符咒的名字也只是我隨便起的,靈不靈驗那只能自由心證了。」

  張威看看魯雲老師,想到她受的苦就恨得牙痒痒。

  「段先生,您賣給我吧!」

  「不行。」

  段青恩把符咒往裡側移了移:「說了是我隨便起的名字了,如果我賣給你,不是說明這東西有用嗎?都說了是科學世界了,萬一……」

  他指了指藍藍的天空白白的云:「突然狂風暴雨電閃雷鳴,我又正好站在了引雷口上,一道雷下來劈死我怎麼辦。」

  張威抬頭看看晴朗的天空,秒懂。

  所以說現在算命也不容易啊。

  居然還會被雷劈。

  「那算了,段先生你的安全最重要。」

  「知道就好。」

  段青恩慢騰騰的要把符咒往兜里放,結果手一松,符咒輕飄飄的掉在了地上。

  「誒呀,掉了。」

  他又從兜里掏出一把小扇子,對著那符咒扇了扇。

  這張「百分百詛咒靈驗符」便隨著風力,輕飄飄的滾動到了張威腳邊。

  張威:「?」

  他滿臉問號的看向段青恩。

  白鬍子老爺爺摸了摸自己的鬍子:「誒呀,越掉越遠了,算了,反正這張符咒也是我隨便起的名字根本沒什麼用,那我就不要了吧。」

  張威:「……」

  有的時候他真的覺得這個世界還是挺神奇的。

  這個世界不允許什麼玄幻靈異的事情發生。

  但是曲線救國的時候不管這個曲都快要線到眼皮子底下了,居然也能混過去。

  他撿起了腳邊的這張符咒。

  試探著道:「我詛咒趙寬和這個死渣男下半輩子孤獨終老,窮困潦倒!」

  魯雲老師看向張威的視線頓時柔和了幾分。

  正在擦眼淚的孕婦驚了,奇怪的抬起頭看向張威:「你怎麼知道我男朋友是趙寬和?」

  「臥槽?!!!」

  張威被這句話巨大的信息量給弄懵了。

  「你男朋友是趙寬和?」

  魯雲老師也懵了;「你男朋友是他?」

  孕婦被他們的表情弄的一臉迷茫:「怎麼了?」

  白鬍子老青恩倒是一如既往的淡定。

  他依舊盤坐著,滿臉的淡淡然,指了指魯雲老師,又指了指孕婦:

  「沒錯,你們碰上的,都是一個渣男。」

  魯雲老師:「……」

  張威:「……」

  孕婦:「……」

  孕婦直接崩潰了,「原來他是個慣犯!」

  「沒有沒有。」

  張威連忙安慰了一句:「魯老師當初是個趙寬和領了證的,只不過後來離婚了。」

  孕婦更崩潰了。

  「他渣你的時候還領證,輪到我連證都沒了!」

  張威:「嗯……」

  他還是閉嘴吧。

  換成魯雲老師安慰;「快別哭了,要真的是趙寬和,你真的得小心了,他這個人我先不談,他的父母對兒媳婦不可能像你說的那麼好的。」

  這就是典型的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孕婦抽了抽鼻子,還沒從居然是一個渣男的打擊中回過神來。

  段青恩開口:「既然事情都弄清楚了,你現在還想聽你孩子的結局嗎?」

  孕婦眼底閃過脆弱與恐慌,可最後,還是捨不得肚子裡的孩子,捧著肚子點了點頭:「是,我想聽。」

  「好,我先說第一個結局,你沒遇見我,你生下了這個孩子,交給趙寬和的父母照看,自己安心的坐月子,之後,這個孩子不見了,你傷心欲絕,離開了這裡,當然,他並沒有真的不見,而是被趙寬和藏了起來,因為他想要結婚的女朋友不能懷孕,他接近你,一開始就是看你沒有親人撐腰自己又沒有學歷還沒有社會地位,把你當成了免費子宮。」

  說完了,段青恩沒去看孕婦臉上慘白的神色,繼續不歇氣的道:「之後他的女朋友在結婚後發現了不對勁,選擇和他離婚,趙寬和淨身出戶,這個孩子就被他賣給了人販子,孩子半路哭,人販子灌了狠藥,弄的他痴痴傻傻,最後被轉手賣給了用孩子來乞討的乞討組織,八歲死亡。」

  孕婦臉上的神色一時間恍惚下來,幾乎要站不穩腳。

  她懷胎十月的孩子,生下來之後的結局竟然是被他的親生父親給賣了?!!

  她承受不住這個打擊,眼前一陣陣的發暈,好在魯雲老師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你沒事吧?」

  「沒事。」

  孕婦努力的呼出一口氣,又看向段青恩:「先生,第二個結局呢?」

  「第二個結局,有兩條路。」

  段青恩臉上沒什麼同情神色,無悲無喜的道:「你知道了他的第一個結局,於是你有了兩個選擇,一,把他生下來,自己獨自帶大,可能要吃很多哭,受很多折磨,二,打掉他,讓他免受本來要受的苦,你沒了拖累,可以安心的去打拼。」

  「這個結局不管你選哪條路,對這個孩子而言都是一件好事,你可以自己慢慢選。」

  孕婦神情恍惚的低下頭,摸了摸凸起的肚子。

  「是……謝謝先生,我會好好選擇的。」

  她腳步踉蹌的走了,張威伸長脖子,看著她走遠了,連忙湊到了段青恩身邊:「段先生,她會選哪條路啊?」

  「我怎麼知道。」

  段青恩站起來,拍了拍沾染到的地上土,撕拉扯下臉上的鬍子:「誰也不能決定一個胎兒的生命,除了他的母親。」

  「結果我是告訴她了,就看她自己怎麼選了。」

  張威還是覺得心裡特別的震撼,對著段青恩豎起大拇指:「您是真的厲害!」

  震撼過後,他突然福至心靈。

  「誒段先生,您都能看到一個還在媽媽肚子裡孩子的結局了,那您能不能幫魯雲老師找找她的孩子?」

  聽到這句話,魯雲老師眼中立刻迸射出了希望。

  她三兩步走到了正在把假髮摘下來的段青恩面前;「段先生,您能幫我嗎?我給錢,您要多少都行,我賣房子也給您!!」

  「我只能看到站在我跟前人的結局,那胎兒剛才就跟著他|媽站在我眼前我才能看到,你們要找我的孩子不在我眼前,我也看不到。」

  魯雲老師眼中的希望肉眼可見的泯滅了。

  段青恩話題一轉;「不過我雖然不能看到,卻可以讓你看到。」

  「對對對,讓魯老師看到也可以,魯老師看到這孩子在哪了,不就能去找了嗎?!」

  張威對未來的繼子十分上心,連忙道:「段先生,您讓魯老師看吧。」

  段青恩對上了魯雲老師重燃希望的雙眸:「如果你看到的不是你想要的呢?」

  「如果這個孩子變化太大,完全和你記憶中的那個孩子不一樣呢?也許看到他的一生,對你來說不是好事。」

  只是聽著,魯雲眼中就已經有了淚水,她緊張的握緊手,「小孩子都會長大都會變得,我是他|媽媽,就算他和我想的不一樣,我也不會拋棄他的,段先生,您就讓我看看吧,不管他現在是什麼樣子,可能斷了腿,也可能斷了腳,也可能像是剛才您說的那個孩子那樣,被人販子弄的傻了,我也都可以接受的。」

  「只要他活著,還活在這個世界上,不管他變成什麼樣,我都會把他接回來的。」

  張威:「我也是,不管這孩子什麼樣,我都能接受。」

  反正他想喜當爹的心情絕對是不會變的。

  「那行。」

  段青恩在兜里掏了掏,掏出了一根針。

  鬼知道他是怎麼做到把這麼一根沒有任何東西包裹著的針放在口袋裡還不被扎的。

  「伸出小拇指。」

  魯雲立刻伸了過去。

  段青恩在上面扎了一下,擠了擠,將這滴血按在了一張黃符紙上。

  「閉上眼。」

  魯雲老師閉上了眼,只閉了一秒,便聽到段青恩的聲音:「睜開吧。」

  她睜開眼,一匹馬嘶鳴著,從她身上跑過。

  她嚇了一跳,連忙往後退了一步,這才看清周圍是一片野地,前方一匹馬正跑了過去,上面還坐著一個身穿盔甲的人,只是那人身上插著一根箭,顯然早就死去多時了。

  怎麼回事?!!

  魯雲正茫然著,突然聽到一聲哭聲。

  她身子一震,捂著嘴,含著淚轉身。

  她看見了。

  地上正躺著她的寶寶。

  寶寶在哇哇大哭,因為地上的野草正在扎著他。

  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一個身上穿著灰撲撲衣服,肩膀上戴著白布的女人走了出來,她看見孩子先是一愣,接著連忙快步上前,將這個憑空出現在野地里的孩子抱了起來。

  她看上去瘋瘋癲癲的,眼中帶著痴意,抱緊了懷中孩子,嘴裡喃喃著:「相公,這是不是你送來孩子,是不是我們的孩子……」

  「對,這是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相公你走了,我也會把他養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