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空再次見到連舟,是在疫病潮稍微緩和後的五月。【記住本站域名】
當時連舟一直躺在病房中,她曾隔著玻璃窗看過他一次。
然後做出一個人生中最重大的決定,要在醫院裡陪護他。
這個想法遭到了學校老師和家長的強烈反對,但楊天空在電話里堅定地對父母說:「爸媽,連舟是因為擔心我才來北京的,他愛我,我也愛他!我不能沒有他!我們認識這些年來,一直都是他默默地支持我陪伴我,這一次他有困難了,我也想守護在他身邊!我相信他,一定能戰勝病毒!也請你們相信我,我不會有事的。」
這番慷慨激昂的深情言語讓明玉蘭和楊笑楓再說不出阻止的話來,同樣聽聞此事的連國安和戴玲除了默默流淚,再說不出什麼了。
那段日子裡,楊天空每天陪伴在連舟的身邊,給他擦洗身子,給他餵飯,陪他閱讀看電視。
他們一起說著兒時的趣事,看著電視劇里關於疫病感染人數越來越少的報導。
女孩道:「連舟,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等大學畢業,我就要嫁給你!」
少年雖然埋怨她不顧阻攔堅持來給自己陪護,但內心還是感動得無以言喻。
他緊緊攬住她的肩膀,將她拉入自己懷中,重重點頭:「嗯,我們要永永遠遠在一起!」
大約到了7月,疫病封控在北京得到解除,而連舟也在楊天空的陪伴下出院了。
男孩的身體孱弱很多,選擇了休學一年在家調理。
女孩則馬不停蹄回歸到了校園生活中。
這一年底,楊光迎來了一件大喜事,就是他一直在網絡上連載的《幻雪迷城》一書大火,每月的稿費破萬。甚至有出版社聯繫他,想要將書籍出版。
這一消息在星鋼廠的老鄰居中引起的轟動不亞於當年文卓考上清華——誰也沒有料想到,楊家那個不會讀書的男娃兒,竟然還有這樣一鳴驚人的本事!
一時間,廠里的人們議論紛紛,皆言以前是看走了眼,沒想到老楊家這孩子竟然還是廠里眾多孩子中第一個出人頭地的,甚至有人上門來要給他介紹相親對象,嚇得明玉蘭和楊笑楓直擺手:「小光還太小了,大學都沒畢業呢!」
人家道:「那你大女兒不是已經和連舟談朋友了,小光和他姐是龍鳳胎,都滿二十一了,一碗水要端平呀。」
但明玉蘭和楊笑楓哭笑不得,但堅持不同意,他們覺得感情的事應該孩子自己做主。
這一年,孩子們都大四了。
文卓繼續攻讀了清華大學的研究生。連舟因為耽誤了一個學期的課業,繼續在學校上課,同時準備考研。楊天空則回到了星城,進入一家GG設計公司實習。楊光雖然寫小說賺大錢了,但跟家人商量後,還是選擇到星城鐵路客運段實習,利用休息時間繼續寫作。
至於哈林,他則和邱婷一起開了家美髮店——叫做「哈樂甜美髮屋」,是由他們二人的網名湊成,由哈大山獨家投資。
店鋪的位置就在星鋼廠宿舍原址拆遷後建成的商業廣場,一個二十多平米的店鋪,由邱婷親自設計,設了一個收銀台和六張座位,另外請了好幾個年輕的男孩女孩,當學徒培養。
這兩年多時間,邱婷的理髮水平已經有了長足的進步,很多大美髮店甚至都願意高薪來挖她。但哈大山和曾群兩人覺得老給人打工不是個事,年輕人還是要敢於拼搏。特別是哈林出來後又沒什麼事可干,乾脆給他們開一個店,讓兩個年輕人一起努力。
店子開業那天,星鋼廠宿舍的老鄰居們全都到齊了。
大家有的送上花籃,有的送來了盆栽,不少人更是身先士卒將自己頭髮交給了美髮店打理。
哈大山率先由準兒媳理了個時髦的板寸頭,這些日子他過得心力憔悴,理了個新髮型後,整個人頓時神采奕奕。
曾群也燙了個大波浪的時髦捲髮,自哈林入獄後,她就沒怎麼捯飭自己了,眼下髮型衣飾煥然一新,有顯出當年星鋼廠廠花的氣派了。
哈璐琪也剪了一個齊耳的短髮,額前留了一排碎劉海,上面卡了一個粉色的小兔子發卡,既好看又可愛。
明玉蘭、戴玲、楊笑楓、連國安、杜世明、洪麗、李梅等人也紛紛在哈樂甜美髮屋理了個合適自己的新髮型,一個個站在鏡子前臭美。
戴玲推了推鼻樑上架著的金絲邊眼鏡框,道:「這麼一看,我也不怎麼像滅絕師太,還挺溫柔呢!」
她因為嚴厲,常常被同學們喊成滅絕師太。
連國安啞然失笑:「是是是,哪裡像滅絕,分明就是孫二娘……哎喲!」
他叫喚起來,原來戴玲已經拎起他一隻耳朵來:「那老娘今天就拿你這隻耳朵來做包子。」
「鬆手啦,這麼多鄰居們都看著呢!」
「哈哈哈——」
大家笑成一片。
哈大山則直夸曾群,說她要是晚生二十年,肯定可以去參加星城小姐的選美大賽了。
但女人白眼一翻:「晚生二十年,選美比賽我就不參加了,不掉你哈大山的天坑裡我就阿彌陀佛了。」
馬屁拍在馬腿上,哈大山無奈地一吐舌頭。
他最近和曾群的關係恢復很多,哈林和邱婷甚至開始撮合他們去復婚。不過曾群一直沒有鬆口,讓哈大山懸著的心不敢有絲毫懈怠。
明玉蘭新做的髮型是蓬蓬頭,最近年輕女孩們很流行的。邱婷看她是小圓臉,建議她做這個髮型顯年輕。
果然,當鏡子裡展現出效果時,明玉蘭整個人變得青春又洋氣。
楊笑楓連連誇讚,說是她是重現當年美好。
「哈樂甜美髮屋」給星鋼廠宿舍的老鄰居們帶來了全新的面貌,也得到了大家交口稱讚。
2004年底,邱婷懷孕了。
哈大山和曾群歡歡喜喜地為她和哈林籌辦了一個隆重的婚禮。
哈大山和曾群特意去拜訪了邱婷的父親和繼母,另外又要了邱婷母親的電話,邀請對方到時候一定要來參加女兒的婚禮。
女人在電話里對親家說:「婷婷是個好女孩,她和我的兒子非常恩愛,我們一家人都很喜歡她,也希望她能有一個完美的婚禮,請你們一定要來參加。」
邱婷的母親在另外的城市再婚了,婚姻中也有很多的牽絆。可曾群一再地打電話、寄禮物過去,誠摯地請求,讓她終於是放下顧慮,答應在女兒出嫁前回來星城。
哈林豪爽的性格很合邱婷父親的胃口,翁婿二人一見如故。
再一次把酒言歡時,邱婷的父親忽然握著哈林的手哭起來:「哈林,你……請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她!她這輩子當我的女兒,吃了太多苦。明明那麼聰明,卻連高中都沒上。我離婚後一個人帶著她,也從沒有管過她的學習和生活,甚至她被人欺負我都沒有給她出過頭,讓她的童年和少年時期,是吃了上頓沒下頓,我……我對不起她。」
哈林道:「爸,別自責了,這些都過去了,婷婷沒有怪你。我答應你,這輩子都會好好待她,將她和孩子捧在手心裡。」
哈林鏗鏘有力的話語讓邱婷的父親終於停止哭泣,他抬起淚眼來,帶著微醺道:「好,你也是個好孩子,爸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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