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這樣說,在宋有田將軍看來,如果說太陽都有可能從西邊出來的話,那也不可能出現自己的六弟雇兇殺害田興亮。(由於緩存原因,請用戶直接瀏覽器訪問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
別的不敢說,但是這事他有絕對的把握。
越是有把握的事,宋老將軍反而不動怒了,而是變得相對平靜,他也不去反駁梁進倉,而是看向老戰友:
「老薑,剛才他說的田興亮,在我小時候冒著生命危險救過我的命。
要不然我早被鬼子殺死了。
他說的姓賈的,他們兩個當土匪的兄弟就是我派人抓的,親自主持槍斃的。
也就是說,我的六弟絕對不可能跟不對付的人穿一條褲子,殺害我的救命恩人。
我不明白梁進倉為什麼要編造這樣的謊言?」
姜老將軍淡淡地說道:「在我看來,小梁不會撒謊。」
說著,他轉頭看向孫女婿:「小梁,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你說的都是事實?」
「這不需要我提供證據吧?」小梁說道:
「有關于田興亮被害一案,公安機關調查得很清楚。
人證物證俱全。
事實清楚,證據確鑿。
要想知道事實真相,查一下當年的案卷不就清楚了嘛!」
「那我就讓你看看事實的真相!」宋老將軍當即抓起電話打給他的秘書,怒聲道:
「立即給東昌縣公安局打電話,把有關於夏山鎮梁家河村田興亮被害一案的案卷傳真過來。
立即,馬上。
傳過來以後立即打電話過來向我匯報!」
老將軍雷霆震怒,不管是他的秘書還是東昌公安,誰還敢怠慢?
功夫不大,秘書就把電話打回來了。
老將軍抓起電話:「講,用一句話概括殺害田興亮的兇手,有幾個算幾個!」
秘書趕忙說道:「梁家河村長宋肥田僱傭賈發財及其長子把田興亮活埋於村南大溝之內。」
「……」宋老將軍一口氣噎在喉嚨那裡,差點背過氣去。
好一會兒宋老將軍才緩過來,他啞聲問道:「宋肥田殺人的動機是什麼?過程是怎麼回事?」
秘書說道:「村長宋肥田為了完成政治任務,拿田興亮湊數,把他劃成了地主。
田興亮不服,一直跟宋肥田對抗。
於是宋肥田把他劃成了大地主,在全公社遊行批鬥。
在批鬥過程中田興亮逃跑過一次,被抓回來以後,一直揚言有機會還要跑,一定要去找宋家——呃老將軍問個明白。
因為田興亮自認為他是宋將軍的救命恩人。
宋肥田這麼整他,他無法接受,死也不服。
明確表示,只要給他機會,他還會跑,無論如何要找到將軍,問問當年那事他忘了沒有?
不求老宋家報恩,但求你們不要恩將仇報!
宋肥田因為害怕田興亮真的去找宋將軍,於是動了殺心。
僱傭賈發財父子在路上埋伏,然後讓看押田興亮民兵故意放鬆警惕讓他逃跑。
賈發財父子在路上抓住田興亮,堵住嘴捆起來,弄到村南一條大溝之內,活埋了。」
宋老將軍抓著聽筒,面如死灰。
他認為萬萬不可能的事,居然是真實發生的。
他默默地掛上電話,眼睛瞅著地面,整個人都木了。
內心卻是翻江倒海,說不出來到底有多難受了!
自己的六弟不但恩將仇報,而且用的還是賈家父子,而且行兇手段如此殘忍。
殘忍地把老好人田興亮給活埋了。
「活埋」這個兩個字,是宋有田將軍最不能接受,最無法直視的倆字。
因為,他們兄弟姐妹的爹娘,當年就是被日本鬼子活埋的。
宋老將軍怎麼也想不通,自己的爹娘死得那麼慘,是一家人永難忘懷的疼痛,為什麼自己的六弟還要指使人使用那麼殘忍的手段殺害自己的救命恩人?
要是當年田興亮沒有冒著生命危險把自己藏起來,那麼自己極有可能也是被活埋的下場……
宋老將軍不敢往下想了!
他感覺再想下去自己的腦袋就要爆炸了!
他用拳頭砸著自己的腦袋,藉以緩解就要爆裂的神經,嘴裡喃喃自語: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肥田他傻了嗎,他跟我有仇嗎?
為什麼非得要把我們家的恩人害得那麼慘?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啊……」
「其實這事一點都不奇怪。」梁進倉說道:
「六大爺當村長那些年,在村里飛揚跋扈,為所欲為。
他跋扈慣了,說一不二,誰要是對他不敬,不順從他,絕對沒有好下場。
田興亮是您的救命恩人,而且他那人性格比較倔強,所以他對村長就沒有那麼順從。
可能,這在六大爺眼裡,他的權威遭到了挑戰。
讓說一不二的村長丟了面子。
所以他就在一些事上格外針對田興亮。
這樣鬧過幾次矛盾,村長就把田興亮劃成地主。
田興亮覺得,老田家對老宋家有恩,沒想到現在宋肥田這麼整他,他無法接受,死也不服。
所以他一直揚言要來京城找您,問一問老宋家就是這樣對待當年的救命恩人的嗎?
要知道,六大爺在您面前營造出來的可是另外一種形象。
如果田興亮真的跑到京城找到您,你絕對不會饒他。
這是六大爺無法接受的。
所以他才起了殺心,殺人滅口。
至於為什麼要用那麼殘忍的手段殺害田興亮,這個咱們就猜不透了。
我知道,對於這樣的事,也就是咱們兩家撕破了臉,我成了老宋家不折不扣的仇人。
我作為仇人,才毫無顧忌地把真話什麼都跟您說。
換了是我這種狀態,其他任何人不會跟您說這些事的。
因為沒有人會傻到跟老將軍對他的親弟弟說三道四。
即使後來六大爺和賈家父子的案子發了,被槍斃了,我認為也不會有人哪壺不開提哪壺地跟您討論這些事。
畢竟,這事確實是恩將仇報了。」
「對,是恩將仇報,怪我,都怪我,是我恩將仇報,歸根結底都怪我。」宋老將軍依然喃喃地說著:
「可我真的不知道發生了這樣的事啊,我發自內心地想報恩啊。
我回村的時候要去看望田興亮,肥田那混蛋跟我說田興亮不知道怎麼回事失蹤了。
現在是失蹤人口。
我說想去看看他的老婆子,肥田跟我說他老婆已經去世了。
既然那樣,我也不可能去看望他的兒子們。
但是我囑咐肥田了,要多照顧田興亮的兒子們。
我還留下了錢,讓肥田轉交給他的三個兒子。
我是想報恩啊——」
「對,您是想報恩,卻擱不住您有個好六弟。」梁進倉冷笑道:
「這個恩可是報大發了。
田興亮案子發作之前,在咱們那兒一直屬於失蹤人口。
在他所謂的失蹤之後,他的老婆子整天哭,沒幾年就死了。
撇下的三個兒子,因為成分不好,而且老爹又是在逃分子,誰敢把閨女嫁給這樣的人家啊?
於是一個個前赴後繼成了光棍。
後來有不嫌的,也勉強成了家。
老大田立吉娶了個瞎眼的。
老二田立祥娶了個因為搞運動被嚇得瘋了的女人。
老三田立旺坐山招夫,去了別的村,那寡婦家一窩六個孩子。
田立旺打光棍苦,坐山招夫去了別人的村子,替人養著六個孩子,更苦。
本來田立吉弟兄三個都是大高個,長得挺雅致,而且頭腦靈活,是很明白的人。
但就因為他們的老爹被劃成了大地主,還是在逃犯,他們幾個地主崽子在村里就成了比狗屎還臭的臭狗屎。
就像罪犯一樣在老少爺們面前抬不起頭來。
見了任何人都低人一等,一直夾著尾巴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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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後來成家娶那樣的老婆,日子過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久而久之,人的精氣神也就被抽空了。
在梁家河村,他們兄弟是最蔫吧的人之一。
甚至一些剛懂事的孩子,看到他們那麼蔫吧,穿得那麼破爛,還有那樣不正常的老婆,都誤以為他們兄弟屬於缺心眼的那一類。
老田家那一家人,算是徹底被六大爺給毀了。
毀了好幾代人!」
「我不是人,都是我不是人啊!」宋老將軍又在捶打著自己的腦袋,嘶聲叫著:
「宋肥田,我就是死了到了陰曹地府,我也絕對不會放過你!」
說著,他突然抬起頭盯著梁進倉:「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你是不是想說,因為宋肥田在村里一手遮天,你們都怕他。
所以即使宋其果想弄死你,你也不敢指證他。
因為你知道,如果一旦因為你的指證,把宋其果槍斃了,那麼你們家就會被宋肥田報復。
所以,即使你受了那麼大的迫害,在公安局詢問你的時候,你才不得不以德報怨,不承認宋其果跟自己有仇。
不敢指證宋其果。
對不對?」
「對!」梁進倉堅定地點點頭:「就是這麼回事。
當時的情況是,如果我實話實說,把我的冤屈向公安局和盤托出,那麼宋其果比如被判死刑。
他如果被判死刑,那麼我們老梁家全家也就完了。
這是必然的事!」
「你就那麼肯定嗎?」宋老將軍還是有些不敢置信地盯著梁進倉:
「你就是舉證他了,他敢報復你們全家?
他不過是個村長,他手裡又多大權力?
他怎麼報復你們?
還能給你們滅門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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