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光榮要告蘇致祥,當然不會跑去公社大院告他。記住本站域名
蘇致祥是公社四把手,而且是下來掛職的幹部,他上面三位領導肯定沒有官大一級壓死人的優越感。
吳光榮跑縣裡狀告蘇致祥,罪名就是私分集體財物。
縣裡對此十分重視,把蘇致祥叫去問話。
蘇致祥帶著鄭會計一塊兒去的。
到了那裡把歷年的收支,以及實行計件工資,車間承包這兩個月來的收支情況作了匯報。
請領導比對。
結論是:之所以在短時間內讓木器廠迅速扭虧為盈,就是因為打破了工人的大鍋飯模式。
蘇致祥向領導具體匯報了木器廠管理改革的三個重點:
首先學習農村的聯產承包責任制,在車間實行「聯產計酬制」,你幹了多少活,就拿多少工錢。
第二就是嚴把質量關,做廢一件物品,不但不計入生產件數,還要賠償兩倍的原料價格。
第三就是不再按月計酬,而是基本工資除以三十天,請假不發工資,遲到早退扣分,滿勤則發全勤獎。
最後就是關於吳光榮告狀的內容,為什麼要「私分」集體財物?
這是在打破大鍋飯的基礎上,為了激發工人的工作積極性,鼓勵工人努力工作的一種手段。
說到底最終目的還是為了讓廠子扭虧為盈,進而實現更大的盈利目標。
具體的獎勵聽起來也是花樣繁多。
每個車間在計件工資的基礎上,每個月都要評選出勞動能手,一二三名,分別對應不同的現金獎勵。
下一步,到明年還有季度能手,半年獎,年度生產能手等獎項。
準備定期舉行技術大賽。
不管是技術革新,還是富有成效的開源節流的建議,都根據貢獻程度,按照一定比例,重獎。
遵章守紀獎,敬業楷模,全勤獎……等等等等。
當然,這些創意都是梁進倉貢獻給蘇廠長的。
當時蘇廠長被這些琳琅滿目的創意給震驚到了。
現在向縣領導匯報,同樣也把縣領導震驚到了。
當即打斷蘇致祥的匯報,問他:
「對啊,吳光榮來反映就是獎勵過重的問題,你們這些獎勵真要兌現了,豈不是連廠子的成本都要變成獎金髮下去了?」
蘇致祥笑了。
當初小梁給出這些獎勵辦法的時候,他也是這樣的疑問。
讓鄭會計把早就做好的帳目繼續給縣領導過目。
縣領導驚訝地發現,這些獎項看起來會讓廠子大量破費,但是由此帶來的效益,卻會更加驚人。
一句話,但凡工人能獲得這樣的獎項,必然是因為工人給廠子創造了更大的經濟利益。
獎給工人的只是很少一部分,真正拿大頭的還是廠子。
這一下縣領導什麼都明白了,吳光榮跑來告狀,只不過就是出於妒忌罷了。
前些年他領導木器廠,連年虧損,每年都要集體往裡貼錢,現在通過蘇致祥的管理改革讓廠子扭虧為盈了,他居然還要拖後腿。
領導很生氣。
告訴蘇致祥,回去要對吳光榮進行嚴厲批評,如果拒不接受批評,態度不端正,那就免去他的副廠長,讓他回家。
最後,縣領導對蘇致祥提出表揚,鼓勵他繼續深化管理改革,讓廠子更多盈利,並且還要進一步做大做強。
蘇致祥和鄭淑葉帶著一身榮光高高興興回來了。
只是回到廠里,蘇致祥就不那麼高興了。
因為有工勤人員告訴蘇廠長,吳副廠長在廠里大放厥詞,到處說蘇廠長犯了嚴重的政策錯誤。
已經被縣裡叫去了。
很快就會受到處分。
至少木器廠他是待不住了。
蘇致祥一聽就火了。
他自從來到木器廠,吳光榮處處跟他作對。
但他念著吳光榮是老同志,從木工組時候就是管理人員,木器廠也算是在他手裡從頭到尾幹起來的,也就處處忍讓。
只是沒想到吳光榮一把年紀了,說話做事居然還如此孟浪。
木器廠能夠轉虧為盈,大了說這是對集體的貢獻,小了說這關係到每一個工人的切身利益。
吳光榮居然看不到這樣大好局面給每一個帶來的利好,反而拖後腿,告黑狀,造謠生事。
這樣的人留在廠里,除了壞事,一點好作用起不到。
那還留他幹嘛?
反正縣領導已經有了指示,蘇致祥決定把吳光榮這顆老鼠屎剔出去。
泥人還有三分性,蘇致祥不想再忍了。
對吳光榮也不再客客氣氣,直接讓人把他叫到自己辦公室來。
質問他告黑狀的問題。
吳光榮十分不服,依然堅持認為發太多獎勵,就是私分集體財物,他堅決反對。
態度還十分蠻橫。
吳光榮的小算盤是,他在工人當中已經毫無威信可言,但他可以拉攏班子成員和工勤人員。
因為那些獎勵,基本就是發給生產工人的,管理人員就是按照工廠效益,在基本工資基礎上發一部分獎金。
跟蘇致祥指定的那些名目繁多的獎勵相比,差太多了。
這些天管理人員也是背後略有微詞。
畢竟習慣了吃大鍋飯,現在因為計件工資出現貧富差距,而且還要重獎生產能手,獎勵還沒開始發的,就有人犯紅眼病了。
吳光榮逆勢而為,表面上看很蠢,其實他就是想拉個小山頭。
但他沒想到蘇致祥居然突然強硬起來。
既然你拒不認錯,阻礙廠子發展,那你已經不適合繼續在廠里工作了,還是回家去吧。
吳光榮一下子愣住了:「你要開除我?」
「對,你可以這麼理解。」
「誰給你這麼大權力!」吳光榮一下子暴怒起來,跳將過去猛拍蘇致祥的辦公桌:
「這個廠從頭到尾就是我辦起來的,從鐵木業社時候就是我管著。
廠里這麼多人,這麼些年都是在我手底下吃飯,你算老幾?
你從哪裡來的?
你還想開除我,知不知道這個廠就是我的?」
「你,放肆!」蘇致祥氣壞了,「你也是多年的老同志了,這是要幹什麼,什麼行為?」
「我什麼行為?我就這行為,你敢再把開除的話說一遍試試!」吳光榮狠狠地拍著桌子。
可惜沒練過鐵砂掌,要不然這桌子早碎了。
蘇致祥氣得臉色鐵青:「吳光榮,你被開除了,滾出去。」
「我就是不出去,要滾也是你滾,這本來就是我的辦公室,憑什麼你占著!」
一句「開除」,讓吳光榮完全瘋魔了,他萬萬沒想到蘇致祥居然這麼強勢。
更接受不了,幹了半輩子居然要被開除。
蘇致祥讓人叫來幾個工人,把吳光榮拖了出去。
這短短的兩個來月,蘇廠長在廠里已經深得人心,基本上說一不二了。
吳光榮被開除的消息,瞬間傳遍全廠。
大多數工人都很高興。
這些年木器廠儼然成了吳光榮自家的,他那位公子更是在廠里不可一世。
父子這樣的行為,效益好的話工人也就忍了。
可他弄得年年虧損,也就勉強能發工資,而且工資定的都不高。
工人們對吳家父子並不認可。
還有受了吳新剛欺負的,一聽吳光榮被開除,直接高興壞了。
梁進倉當然對吳家父子也不認可。
聽到這個消息,卻也沒覺得有多高興。
對蘇廠長這樣的做法,有些不以為然。
本想就這事去跟蘇廠長探討一下。
但轉念又想到蘇廠長現在可能在氣頭上,未必能接受自己的意見。
當然,感恩於被蘇廠長看重,把自己當朋友,這件事是必須要進言的。
決定過個一兩天,等蘇廠長冷靜之後再去找他。
今天沒出車,跟其他人一個點兒下了班。
踏著積雪走出夏山街,正準備一溜小跑回家的時候,他突然看到前面路邊有個熟悉的身影。
旁邊還有一輛嶄新的鳳凰牌坤車。
正是黃秋艷。
看她的眼神,分明就是在這裡等自己。
說實話,真不願見到她。
從第一次跟她相親的一見鍾情,到後來她悔婚,到現在,四五個月的時間,自己對她的印象每況愈下。
看到了她人性的各個方面。
不但再也提不起一點好感,甚至看到她心裡就有些不舒服。
影響心情的感覺了。
但她就在路邊,躲是沒法躲的。
她等自己幹什麼?
「下班了?」黃秋艷老遠就跟他打招呼。
「哦,下班了,這不都是一溜小跑往家走。」梁進倉敷衍地回答著,根本沒打算停下腳步。
反而做出著急趕路的樣子。
「你先別走,我有點事找你。」
「天快黑了,有事明天再說吧。」梁進倉不想給她機會。
不管你想說什麼,真的不想聽。
黃秋艷直接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而且更過了,順勢還攥住了他的手。
梁進倉嚇壞了,趕緊抽手想掙脫:「你幹什麼?」
沒想到手沒掙脫,連她人都帶過來了。
貼他身上了。
一股熟悉的味道鑽入鼻息,這是從她領口傳出來,她身上特有的香味兒。
梁進倉嚇得尾巴棍子都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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