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他還敢打到村里來?

  黃髮財兩口子又登門大倉家,要求破鏡重圓,這事在梁家河引起的震動,雖然不及宋其果那事驚世駭俗,但也足以顛覆老農民們的認知。Google搜索

  瞬間傳遍全村,成為街頭巷尾議論的焦點。

  重點就是臉皮問題。

  所有人都替姓黃的害臊。

  臉皮怎能這麼厚?

  大倉一家為這事傷死了,大倉娘那人眼裡不揉沙子,她那烈性,肯定就是寧願四個兒子打八輩子光棍也不會答應。

  即使退一萬步,人家大倉娘原諒你,答應下來,姓黃的閨女有臉踏進梁家河?

  在梁家河怎麼當這個新媳婦?

  真不知道姓黃的怎麼想的!

  議論紛紛,都很氣憤。

  尤其是當時見過黃家兩口子的那些婦女,可能今生再也忘不了姓黃的那句經典語言:

  「你說為人父母的,誰不想著自己的兒女過得好一點,有個好前程啊!」

  沒多大一會兒已經變成了可以永為流傳的名人名言。

  成了婦女們的快樂源泉。

  湊一塊兒先祭出這句名人名言,然後婦女嘻嘻哈哈地附和,表示可以理解,做父母的誰不想兒女過得好一點啊。

  所以說老黃家兩口子做得沒錯,可以理解啊。

  婦女們拿黃家兩口子當小丑,拿這句名言開涮的時候,大倉他三嬸來了。

  她沒趕上黃家兩口子上門。

  是在別人嘴裡聽說了這事。

  一開始聽著很氣憤,尤其聽說大嫂還讓兩口子進家了,更氣憤,就想趕回來拿笤帚疙瘩把姓黃的趕走。

  回來晚了,姓黃的已經走了,只在胡同口聽到一群婦女嘻嘻哈哈地熱烈討論。

  圍繞的就是那句名言。

  三嬸聽了一陣兒,覺得很有道理的樣子。

  是啊,自己也是為人父母的,也有孩子,肯定希望自己的孩子過得好一點,有個好前程啊。

  人活一輩子,掙來掙去,不全都是為孩子活的嗎!

  越想越覺得老黃大哥說得有理,說到她心坎里去了。

  然後就回憶起老黃大哥帶著秋艷那閨女來相親。

  第一眼就看中了,長得是真好啊,要模樣有模樣,要身段有身段,打扮得乾乾淨淨的,大倉能娶上這樣的媳婦真是上輩子積德了啊!

  他這個三嬸也跟著臉上有光啊!

  越想越覺得秋艷好,不由自主還怪想她了呢!

  這回黃親家大哥大嫂親自登門,明擺著就是認錯來了,人家都給咱們低頭了,還有什麼不能原諒的呢!

  三嬸釋然了。

  見了面哈哈一笑,以後還是好親家啊!

  於是興沖沖跑去找大嫂。

  見了大嫂,三嬸給出的意見是:

  「只要人家認個錯,服個軟,這就是低咱一等了。

  以後他總感覺有個小辮子在咱手裡抓著,親戚之間走著他就硬氣不起來,以後還不是咱說什麼就是什麼?

  再說我就看中了秋艷那閨女,要模樣有模樣,要身段有身段,這人啊,長個周正不容易,關鍵人家長得那是一點毛病挑不出來……」

  好多年的妯娌了,大倉娘又不是不了解老三家什麼水平,一聽她也開始給自己講大道理,就知道他三嬸在外邊聽到別人的議論了。

  這位牆頭草,自己哪有點准主意啊,當然是聽什麼都有理。

  可她大概只聽了一半,沒聽明白人家說的是實話還是反話。

  這就匆匆跑來,準備主持侄子的終身大事了。

  「好了好了他三嬸,你說的也對,晚上我再跟他倆叔商量商量吧。」

  三嬸於是得意了。

  以後誰還敢說她性子軟,是個沒主意的人?

  看吧,現在大嫂都開始採納自己的建議了。

  於是回去把這番道理添油加醋跟秉禮學了一遍。

  獲得了秉禮一通怒罵和朝著屁股好踹。

  「姓黃的差點沒把大倉害死,恨都恨死了,你還敢誇她長得好!

  到底哪頭的你?

  你個半昏,沒看明白姓黃的是什麼人啊?

  大倉當個工人就是混得再好,趕不上皇帝吧?要是明日皇帝家的兒子再看上姓黃的了呢?

  她不又跑去跟皇帝家去了!」

  三嬸被男人踹得屁股都成兩半了。

  灰溜溜提著豬食桶去餵豬,一邊走一邊嘟囔:「你才半昏,皇帝家的兒子能看上她?」

  今下午看大倉都車接車送的待遇了,她除了感覺這個當嬸子的臉上有光以外,迅速把話題拉到黃家閨女身上來,其實就是不服。

  總想證明那天自己的意見是對的。

  婦女們點頭附和一陣,讓三嬸狠狠地滿足了一番虛榮心,這才各自散去,回家做飯。

  三倉和小四兒銜著尾巴風一樣跑回來。

  這倆小子今下午去滑冰,後來聽別孩子傳聞,自己大哥坐著一輛車回來了!

  倆人瘋了一般往家跑。

  到了家,人家那車早已經走了。

  倆人懊悔死了,幹嘛要去滑冰啊!

  小四兒忍不住都哭了。

  倆人除了要跑回來看一看大汽車以外,大哥帶回來的嘛,肯定可以爬上去看看車裡邊什麼樣子。

  可以坐在車座子上,體驗一下坐車什麼感覺啊!

  至於讓人家那車拉著走走,真沒敢想!

  回到家纏著大哥,給他們講講坐在車上什麼感覺?

  大哥讓倆小子坐在小板凳上,自己蹲在他們身後,然後使勁搖晃小板凳。

  直到把倆小子給搖晃下來。

  然後告知:這就是坐車的感覺。

  倆小子還喜滋滋的,原來坐車這麼爽啊!

  英子早已經在炕上擺開書本,做作業開了。

  梁進倉問她:「你二哥呢,怎麼還不回來?」

  英子就笑:「天不黑,二哥回不來。」

  「一直都這樣?」梁進倉問。

  英子點頭。

  這小子!

  梁進倉有點生氣了。

  他下了班,等到回家天早黑了,家裡人都已經吃過飯,二倉和英子也趴炕上寫作業開了。

  然後自己吃完飯,就會輔導老二和英子功課。

  理工學霸的記憶,肯定有太多太多的學習竅門。

  學習這東西,只知道用功是學不好的,你得找竅門。

  或者說要學學懶人的哲學,在學習中怎麼才能用最簡單、最省力的辦法,學到最多的知識。

  當然,梁進倉輟學多年的小學肄業文化,上去就輔導弟弟妹妹初中功課,明顯讓人不能接受。

  這時候就用到「老大光環」了,大哥永遠是正確而無敵的。

  他先裝模作樣把初中課本瀏覽一遍,做出也在自學初中課程的樣子,然後表示自己已經發現了很多訣竅。

  比如快速記憶法,比如學習要有框架感,學會分塊,看著學的內容很多很瑣碎,其實可以分成幾大塊,一下子就變得簡單了……

  都專注在輔導功課上了,居然不知道二倉這小子總是天黑以後才回家。

  他問英子:「放了學這段時間他幹嘛去了?」

  「也沒幹嘛,」英子笑道,「一直都在二叔家裡。」

  梁進倉嚇了一跳:「他在二叔家裡——是不是和建東一塊兒跟二叔學手藝?」

  二叔是個皮匠,大集體那會兒不讓趕集,手藝撂下了。

  單幹以後放開了,他又重操舊業,趕集當皮匠。

  這年頭集上沒幾個穿皮鞋的,但是膠鞋、布鞋同樣需要皮匠修修補補,其他還有皮襖一類也修補,自製一些皮盆子、皮罐子售賣,還把汽車內胎剪成一條條的,賣給孩子綁彈弓。

  反正經營項目不少,收入很不錯。

  因為建東還小,二叔就想讓他先在磚廠干幾年鍛鍊鍛鍊,知道幹活的苦,到時候讓他學皮匠,就會懂得手藝的重要。

  家有萬貫不如薄技在身,學會一門手藝,至少比死趴趴土裡刨食過得好,手裡活泛。

  建東自從不在磚廠干,也大概明白了爹的苦心,知道跟人干不容易,也就不再嫌當皮匠丟臉,安下心來跟父親學皮匠。

  二倉一直喜歡跟建東膩在一起,梁進倉猜想,這小子明顯是學習跟不上,看著建東學皮匠眼饞了,他就趁著自己放學的空兒也去偷師學藝。

  沒想到英子笑道:

  「你冤枉二哥了,他才不學皮匠呢,讓他上集擺個皮匠攤兒,還不得把他羞死?

  他是在二叔家照鏡子。

  這事兒都怪你,誰讓你說他丑呢!」

  梁進倉很懵,老二放學不回家,跑二叔家待到天黑,這還怨我了?

  二倉今年十六,雖然這年頭孩子晚熟,論說還不到愛美的年齡,但擱不住受打擊了啊!

  自從那天晚上開家庭擴大會議,討論讓大倉還是二倉去招工的事,大哥說老二丑,不好說媳婦。

  這就成了二倉的心病。

  從此一天八趟往二叔家跑,放了學沒等到家,先要去二叔家報到。

  不然回不了家。

  其實他是去二叔家,用二叔家的穿衣鏡照鏡子。

  在研究自己的長相,到底有多醜?

  據英子說,二哥有一次,還趁著沒人看見,劫持了三叔家那倆雙胞胎妹妹。

  雙胞胎今年才五歲,當時姐妹倆在二大爺家裡玩。

  被二哥弄到一個旮旯里,逼問她倆,二哥到底丑不醜?

  姊妹倆很認真地研究了半天,最後達成一致意見,二哥就是很醜。

  梁進倉完全能夠想像得出,老二當時是何等地生無可戀。

  感覺自己太對不起他了。

  只不過一句玩笑話,沒想到給他造成這麼大心理創傷。

  正在琢磨著怎麼才能補救一下,讓老二對自己的長相重拾自信呢,二倉臉色煞白,急匆匆跑回來了。

  「大哥!」一進門就是世界末日的口氣,還大口喘著粗氣。

  「怎麼了?慌成這樣!」做大哥的肯定要以身作則,給弟妹們展示做人要沉穩的道理。

  「那邊來了好幾個人,都騎著車子,跟人打聽梁進倉家在哪住呢?大哥你快跑吧!」

  「找我的?找就是,我跑什麼?」梁進倉心裡也是一沉,但外表還是要很平靜的樣子。

  「他們說是夏山街上來的,我看到了,其中有倆人臉上還帶著傷,眼圈兒都讓人打青了,你是不是今天跟人打架了?」

  梁進倉也猜想可能是夏山街的仇人找到村里來了。

  只是沒想到夏山街的人居然猖狂到這種地步,居然敢離開他們的一畝三分地,打到村里來。

  這可是梁家河。

  別說來幾個人,就是來百來人,敢在村里打人,今晚他們就別想走出梁家河。

  只是,有點不對:「你說幾個人臉上有傷?」

  「就是倆人,其他人臉上沒有傷。」

  梁進倉一聽數目不對啊,自己今天就打了一個孫業富。

  那另一個是怎麼回事?

  他們自己製造的,想要來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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