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 周寡婦又惹什麼事了

  孫玉業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小梁:

  「你這就有點不夠朋友了吧?

  上次你跟我說你最好的哥們兒看上小霞了,說實話我肯定不會同意。記住本站域名

  我怕小霞知道後不高興,我都沒告訴她。

  現在我看他倆彼此有意,想給他們撮合了,你又要讓他們干著急。

  為什麼?」

  「為什麼?」梁進倉冷笑一聲:

  「上次我跟你說這事,你拒絕我拒絕得那麼委婉。

  現在一聽建剛要當廠長了,立馬表示同意。

  太勢利眼了吧?

  我先讓你干著急。

  明天我就把廠里最漂亮的那個介紹給建剛。」

  「誰勢利眼了,我是那種人嗎?」孫玉業急了:

  「上次我說爸媽不會同意,也不全是委婉,這是事實嘛。

  我們家前些年好不容易轉了戶口,要是小霞再嫁個農業戶口的,我爸媽無論如何不同意啊!

  再說我這個當哥哥的,不能給妹妹張羅一門好親事,也不能把她往火坑裡推吧?

  可要是建剛當了廠長,也算對得起小霞,咱倆再做做我爸媽的工作,使使勁兒,這事就有成的可能啊!

  我冤死了我!」

  看孫玉業都要哭了的樣子,梁進倉心裡暗笑。

  這小子相對來說,也算耿直人啊!

  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好了小伙子,剛才跟你開玩笑呢,我說逼-逼他們,意思是咱倆可不要當什麼媒人。」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中間沒個人撮合怎麼能行?」

  梁進倉道:「都什麼社會了,新社會的年輕人,還指望媒人給撮合的話,他倆就是一對窩囊廢。

  要是真的兩情相悅,上天入地也能想到辦法聯繫上對方。

  現在咱倆要做的,就是儘量給他倆搞破壞。」

  「……」孫玉業這就完全不懂了。

  「難得者至貴,易得者等閒,這點道理還懂吧?」

  孫玉業點點頭,大概有些懂了:「你意思就是讓他們彼此考驗考驗彼此唄?」

  「基本就那麼個意思吧。」梁進倉道:

  「你別看他倆一見鍾情,眉來眼去的,真要搞到一塊兒,性格、習慣等方面,未必真的合適。

  以前咱們的父輩找老婆,只要符合倆條件就合適,第一,母的,第二,活的。

  可是你看看現在年輕人的思想,都開始變得活泛了。

  忘了那部電影了?《愛情啊,你姓什麼》!

  愛情啊,你姓什麼?

  是熊熊的烈火,還是冷酷的冰霜?

  是漫漫的長夜,還是明媚的春光?

  啊愛情,你使我憂愁,還是使我昂揚?

  你叫我苦悶,還是叫我歡暢——」

  「好了好了別唱了,五音不全像老鴰叫。」孫玉業打斷梁進倉那要人命的演唱:

  「也就是城裡人閒得,搞個對象還那麼多毛病。

  咱們這可是鄉下,只要倆人看著合適,父母同意,親事就成了。」

  「怕就怕這一點啊。」梁進倉意味深長地說:

  「如果就是老老實實在家種地的農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沒什麼大毛病。

  可是你想想,建剛現在是廠長,以後呢?會不會越混越大,混到城裡去?

  你妹妹學財會,指不定將來會在什麼單位當會計,干財務科長!

  都變成城裡人了,肯定也會像城裡人一樣產生疑問,愛情啊,你姓什麼——」

  「打住打住!」孫玉業趕緊把梁進倉的嘴捂住,生怕他又開唱,「你就直說吧,叫我怎麼做?」

  「那就說說我不成熟的想法啊。」梁進倉說道:

  「今晚之後,你妹妹肯定要跟你說看上建剛了,讓你跟我說這事。

  你裝模作樣問過我之後,告訴她,梁進倉說了,建剛馬上就要當廠長了,看不上她一個社辦企業的普通工人。

  她肯定很絕望,很痛苦啊。

  然後你再告訴她,不過梁進倉也說了,只要你上電大能拿到會計證,而且能獨擋一面的話,可以想辦法安排你去建剛的廠里當會計。

  那樣一來,你們倆不就能整天見面,有大把的機會了!」

  孫玉業恍然大悟,沉思著點頭說:

  「這真是好辦法,既能讓她知道這門親事來得不容易,還能逼她好好學會計。

  那,建剛整天盯著讓你給他介紹小霞,你怎麼說?」

  「我就說問過你了,你們家嫌他是農村戶口。」

  「那要是他當真了,另外找了別人怎麼辦?」孫玉業倒是著急了。

  「我肯定還得給他點希望啊,我讓他把廠里的工作做好,廠子效益好,蒸蒸日上,害怕小霞看不上他嗎?」

  「我看他好像很努力了,小霞剛才不都說了,看他瘦了好多!」

  「還不夠努力。」梁進倉道:

  「吃苦耐勞都沒問題,就是不愛學習,但凡跟文字、數字沾邊的東西就想逃避。

  必須把他這個壞毛病改過來,讓他養成自主學習的習慣。

  咱們這代人都錯過了接受高等教育的好機會,必須要靠我們自己,自動自發地努力。

  改變只知道低頭苦幹,不知道抬頭學習的壞毛病。」

  孫玉業倒也不笨:「包括我嗎?」

  梁進倉瞟他一眼:

  「只要你把我當你的朋友,想做一輩子的好朋友,就必須活成你朋友的樣子。

  我沒想改變誰,但是我可以給你一個建議。

  多看書。

  你現在學車,就多看關於機械方面的書,關於交通運輸方面的書。

  可能你感覺這些東西看了也沒什麼用。

  可是過上幾年,你就知道對你多有用!」

  倆人回到酒桌,桌上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倆。

  「幹嘛,我們倆很珍稀嗎?」梁進倉笑道。

  石國良剔著牙:「我們都吃飽了,以為你倆掉茅坑裡了呢。」

  「多謝牽掛,總算是活著回來了。」

  孫延成吃了一晚上,就等著小梁給自己解釋,為什麼要以權謀私把孫業霞調去當會計呢,當下有些不耐煩地說:

  「別耍貧嘴了,你請我吃飯,不是要給我解釋什麼嗎?說吧!」

  孫延成是老思想,跟現在大多數當幹部的一樣,在工作方面丁是丁卯是卯,比較認真。

  他發現把孫業霞調到會計辦公室有謀私之嫌,這些天一直就是耿耿於懷。

  尤其他當了廠長,而孫業霞是他的遠房侄女,他就覺得更不應該。

  「那好,我就給你解釋一下哈。」梁進倉說道:

  「這些日子我因為忙別的事,讓良哥出車總是一個人,他太辛苦,咱們也不放心。

  所以他需要一個學徒,而孫玉業適合學車,就讓他上車了。

  這個良哥認為還滿意吧?」

  良哥剔著牙,半眯著眼,表示老子已經睡著了。

  梁進倉繼續說道:「

  「而根據我對孫業霞的了解呢,她在手工勞動方面技術一般,干車間非她所長。

  但她上過高中,比較聰明,讓她學會計,發現很對口。

  所以這事從大了說呢,孫業霞成長為一個好會計,能讓她最大限度地為國家為人民發光發熱。

  往小了說呢,也能通過學習會計,讓她有一份更有前途的工作。

  我的出發點是量才使用。

  孫廠長,你感覺滿意嗎?」

  孫延成算是滿意地點點頭:

  「小梁啊,我跟你說,就是蘇副主任離開以後,廠里怎麼安排這事。

  雖然從各方面來說,你都算是對得起老吳了。

  但是我總琢磨著你好像跟他用了什麼心眼,跟他繞了個彎子才讓他知道最後結果的。

  不然他不會變化這麼大。

  你看他現在對你多好,那麼大年紀了,什麼事都聽你的!」

  「哪有啊!」梁進倉笑道:

  「在座的除了我的鐵哥們,就是我最好的朋友,對我都很了解。

  我對自己的要求是一定要做個堂堂正正做人,做事光明磊落,無愧於心。」

  大家都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沒錯,確實是這樣。

  這時候國營飯店的劉經理推門進來,樂呵呵說道:

  「大家吃得還滿意吧?

  小梁,前幾天我跟你說,你表姐夫申請要離婚。

  現在我又聽說,他那是被公社裡傳的一股謠言給害的。

  現在又把申請拿回去了,不離了。

  那天跟你說的時候,我看你當時臉色就變了,心裡不是滋味了是吧?

  現在我告訴你一聲,別擔心了。」

  梁進倉趕忙站起來,對自己未知的丈母娘表示感謝。

  劉經理出去以後,梁進倉繼續說道:

  「我告訴自己要堂堂正正,無愧於心。

  即使有什麼不想讓人知道的事,也絕對不要說假話。

  無非就是假話不說,真話不全說。

  可是,有時候還是被逼著用點心眼,跟人繞彎子,這不是我的為人,不是我的本意。

  做出來違心啊!」

  說到這個話題,梁進倉的眼圈兒有些發紅。

  大家都覺得奇怪,這小子感情也有點太過於豐富了吧。

  就這麼一句話,值當的把自己感動得都要哭了?

  其實他們不會知道的是,梁進倉說這話的時候,就是因為劉經理提到鍾振軍要離婚那事了。

  鍾振軍玩了吳廠長家的黃花大閨女,還能全身而退,還能在公社裡立住腳,還能繼續幹著他的電影放映員,說到底全是梁進倉殫精竭慮給他背後周旋的。

  他一個堂堂正正的人,立志要光明磊落,無愧於心,可是為了保護自己的表姐,跟吳廠長繞了那麼大一個彎子。

  讓自己看起來就像個鬼話連篇的人一樣。

  這真的不是一個真實的自己。

  說到此事,加之又想到可憐的表姐,眼圈兒由不得不發紅。

  這世界上讓他想起來就眼圈兒發紅的人,不多。

  酒宴結束,兩個鐵哥們歪歪扭扭地騎著車子回梁家河。

  剛剛離開別人的視線,建剛就急吼吼地問大倉:「你到底給我問了沒有?」

  「問了,人家嫌你是農業戶口。」

  建剛車子差點一頭撞樹上。

  大倉不緊不慢又來了句:「需要來根兒繩子不?」

  建剛悶不做聲。

  走出老遠,突然說道:「我不相信她是那樣的人,她肯定對我有意思。」

  「也許吧。」大倉說道,「人家家裡人嫌你是農業戶口。」

  建剛又不說話了。

  走到半路,突然又來了一句:「我帶她私奔。」

  氣得大倉差點一腳把他連人帶車子踹溝里去。

  「你就這點兒出息啊?人家嫌你身份夠不上,你努力啊。

  你馬上就要當磚廠廠長了。

  要是人家還嫌不夠,你不是開始研究煤矸石燒水泥嘛,要是當上一個水泥廠的廠長。

  還配不上她嗎?」

  「對啊!」建剛興奮地叫起來。

  雖然今晚有點月亮光,但他臉上的表情也還是看不清楚,但大倉相信,這小子肯定是兩眼閃閃放光芒了。

  這下建剛再也不是悶葫蘆了,開始興奮地憧憬自己將來的幸福生活。

  並且跟大倉描述今晚在酒宴上,自己跟孫業霞的互動。

  孫業霞還給他倒酒了呢。

  雖然他描述得並不是很到位,但是大倉能夠聽得出來,哪怕孫業霞喘口氣,都是看上他了才喘的那口氣。

  這難道就是瘋狂愛上一個人的表現嗎?

  眼看著離梁家河越來越近,快到自己村了,倆人突然看到好多手電筒的光柱從村子裡晃動出來。

  分明有好多人打著手電筒,在奔跑。

  而且隱隱的還能聽到呼喊,怒吼的聲音。

  朦朧中倆人對視一眼,同時說道:「村里這是出什麼事了?」

  這時對面來了一輛自行車,速度極快,看得出騎車那人是拼了命在蹬車子。

  然後「嗖」一下從他倆眼前衝過去了。

  建剛眼尖,叫道:「車子後邊坐著的那不是周寡婦嗎?帶她那男的是誰?」

  正在疑惑當中,那些手電筒的光柱更跑得近了一些,他倆已經能聽得清一兩句喊叫了。

  「抓住她,別讓她跑了。」

  「奸-夫音婦!」

  「混蛋……」

  大倉吱嘎一聲剎住車子,一邊掉頭一邊叫道:「肯定是來追周寡婦的,趕緊追上去,別叫她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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