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離經叛道

  倆光棍急成這樣,大倉卻是吊胃口似的,不緊不慢地說:「我覺得吧,想要天天吃這麼香的水餃,必須得有錢,所以,首先得想辦法掙錢。Google搜索」

  「嘁——」倆光棍有點泄氣。

  這不廢話嗎!

  誰不知道只要有了錢就可以吃好的!

  但是狗咬提出質疑:「光有錢也不行啊,割肉還得肉票。」

  大倉掏出一摞肉票,在手裡拍拍,給倆光棍展示一下,又揣兜里了:

  「肉票我這裡有的是,只要倆叔有錢,隨時來找我要票——」

  沒等他說完,倆光棍再次興奮起來,對視一眼,互相抓著對方的手:「掙錢掙錢,趕緊去掙錢,大倉你快說,你有什麼掙錢的主意?」

  很明顯,現在就是把這一摞肉票給他倆,倆人也沒錢買肉。

  大倉做出很神秘的樣子,朝著門口那裡瞧了瞧,似乎在確定外面沒人偷聽,然後才低低的聲音說道:

  「我發現了個問題,現在條件比以前好了,今年好多給壓歲錢的,我爺爺和奶奶就給了,每個孫子孫女十塊錢。」

  嚯!

  倆光棍被如此巨額的壓歲錢給震驚到了,大張著倆嘴合不攏。

  「可是呢,這些小孩有錢鼓著腰包,沒地方花去。」大倉繼續說道:

  「要是現在村里來個賣好東西的,孩子們還不得瘋搶啊?

  比方說,來了爆玉米花的。

  當然,最好是賣糖葫蘆的,這幾天大人孩子吃得油水大——」

  沒等說完,狗咬就興奮地打斷了他:「糖葫蘆糖葫蘆,我會蘸糖葫蘆啊,大倉你不知道,你三爺爺早前就是賣糖葫蘆的!」

  大倉心說,我早知道三爺爺早前是賣糖葫蘆的,要不然還不這麼忽悠你們呢。

  山魚卻是一臉失望,戳戳狗咬:「你會蘸糖葫蘆,你照著屎里蘸?」

  呃!

  狗咬立時蔫了。

  照著屎里肯定是蘸不出糖葫蘆的。

  他明白山魚的意思,那就是沒有白糖,你拿什麼蘸糖葫蘆?

  白糖啊!

  多少年都沒見那東西了。

  現在都是憑票購買,他倆既沒有錢更沒有票,上哪淘換白糖?

  倆人不但蔫了,看起來還深深的絕望。

  因為他倆不但想到了沒有白糖,更沒有糖票,更更,沒有本錢。

  什麼叫光棍?

  躺那裡一-柱-擎天都沒個蔭涼——所謂窮得連根毛都沒有!

  「算了,吃什麼水餃!」大起大落的情緒讓山魚很無力,直接往炕裡邊一出溜,蜷成狗躺在爛被窩上。

  閉上了雙眼。

  「我不喜歡吃太香的水餃。」狗咬枯萎得都要縮到炕里去了。

  看他倆那樣子,梁進倉笑了笑,他想起了後世那麼多躺平的人。

  因為再怎麼努力也過不上自己想要的生活,達不到理想的生活高度,於是索性躺平。

  倆老光棍發現根本沒有改變現狀的可能,所以還不如蜷起來睡懶覺。

  梁進倉從兜里掏出兩張五元大鈔,拍在炕沿上:「這是我的壓歲錢,我可以拿出來給你們當本錢。」

  山魚一骨碌從爛被窩上爬起來。

  狗咬也瞬間變得精神。

  可是誰都不敢去動那錢。

  只不過倆人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不約而同的想法就是:有這麼多錢,還用得著做買賣了?

  大倉那裡不是有肉票嘛,直接去買肉包水餃哇!

  一看倆老傢伙眼睛盯著錢,嘴角卻已經沁出亮晶晶的口水,梁進倉就知道他倆看到的不是錢,是好多好多的肉餡水餃。

  「喂喂兩位叔,我再重複一遍,這些錢是借給你們當本錢的,本錢,懂嗎?」

  倆人這才恢復理智,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著大倉,用不敢置信的口氣問道:「大倉,你真敢把這錢借給我們?」

  山魚又補上一句:「你就不怕我們賠了還不上你?」

  狗咬道:「可是光有錢,沒有糖票也不行啊?」

  「這個不用你們操心,」大倉說道:

  「這十塊錢的本錢,你倆每人五塊帶著。

  說是本錢,其實可以理解為底錢,做生意的身上不帶一點底錢怎麼行?

  你們去大算盤子那裡換點零錢,到時候找零用。

  至於剛開始乾的原材料,就是白糖和山楂,這些我負責搞來。

  連底錢加原料,算是我給兩位叔的投資,賺了呢,把本錢還我,賠了呢,算我的,也不用你們還了。

  怎麼樣?」

  大倉突然提出如此巨額的物資,駭得倆老傢伙四目瞪圓,下巴脫臼,差點就互相摟住瑟瑟發抖。

  賺了是自己的,賠了是大倉的,對於大倉來說這風險——其實根本沒有風險。

  所謂風險指的是不確定因素,但是如此巨額的物資,地球人都能確定,倆光棍這輩子掙不到這些錢。

  他倆知道大倉是真心想幫他們,可是突然讓他們干如此大的買賣,那簡直顛覆了倆人幾十年的人生認知。

  光揣在兜里的底錢就有五塊。

  五塊啊!

  不是大買賣是什麼!

  狗咬突然又想到一個問題:

  「大倉,你剛才跟我們說現在的孩子兜里有壓歲錢,可是供銷社過了十五就開門,有可能等到出了正月,他們把錢都花上了。」

  大倉沖他挑起一個大拇指:

  「叔,一聽你這話,就知道你很有生意頭腦。

  沒錯,有可能不等出正月,小孩兜里的壓歲錢就花光了。

  所以咱們就要趁著他們兜里有錢,而且是有錢沒處花的時候,趕緊去賣糖葫蘆。」

  狗咬問:「什麼時候開始干,過了十五,馬上就干?」

  山魚道:「太早了吧?哪有沒出正月就開始做買賣的!」

  大倉搖搖頭,意味深長沖二位笑笑:

  「過了十五再干,那也晚了,從明天開始,你們就去賣糖葫蘆。」

  啊!

  倆光棍就像被人當頭一棒,呆呆的變成速凍肉雞,死死盯著大倉。

  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

  大倉毫不理會他倆的吃驚,繼續說道:

  「只要現在咱們把事兒說定了,我馬上去搞原材料。

  兩位叔綁草把子,削竹籤子,把蘸糖葫蘆的鍋子盤子什麼的準備好。

  今天晚上蘸出來,明天一大早你倆分頭去賣。」

  今天,大初一就準備原料蘸糖葫蘆?

  兩隻速凍肉雞的僵硬程度又加強了些。

  在他們的認知里,正月就是走親戚,或者伺候親戚的法定時間。

  其他什麼都不能做。

  下地干農活都不行。

  因為那就打破了千百年來老祖宗留下來的傳統。

  當然,他倆老光棍基本上,沒什麼親戚可走,更沒有親戚會到老光棍家裡來走親戚。

  ——大正月價,要喝酒,不喝棒子麵粥;要吃大肉片子,不吃鹹菜條子。

  現在居然讓他倆去做生意?

  初一就開始動手,初二就去賣!

  其打破認知的程度,感覺比讓他倆去殺人放火還要大逆不道。

  過了好長時間,倆人才逐漸解凍,然後幾乎是同時搖頭,擺手,異口同聲道:

  「不行不行,大正月干買賣,沒有那個講究!」

  大倉問道:「你們認為正月里什麼講究?」

  狗咬道:「正月就是老老實實過年,該出門出門,該伺候客人伺候客人,別的什麼都不能幹。」

  「既然這樣,兩位叔正月里怎麼不出門?」

  「……」

  「兩位叔正月里怎麼不伺候客人,怎麼也沒有來走親戚的?」

  「……」

  兩位叔眼裡泛起霧氣。

  大倉毫不客氣地說:

  「既然兩位叔跟別人家過年不一樣,也沒那麼多講究,既不走親戚也不伺候客人,閒著也是閒著,為什麼不能賣個糖葫蘆,賺個包水餃的肉錢呢?」

  二位沉默了。

  沒錯,對於他們老光棍子來說,本來活得就跟正常人不一樣,又何必講究那些老俗套呢!

  為了香噴噴的水餃,閒著也是閒著,拼了。

  「干!」

  「幹了!」

  梁進倉長吁一口氣。

  打破老傳統,邁出這一步真不容易。

  這還是倆老光棍,要是正常過日子的人,要說讓他初一開工,初二出去叫賣,他興許懷疑你在故意破壞他們家風水呢!

  商議定了以後,梁進倉做最後總結:

  「兩位叔,我借錢借原料給你們,算是幫你們吧?

  咱們都是一家人,你們是我的長輩,這是我應該做的。

  但是看在我費心勞神幫你們的份上,我提一個要求。

  你們倆現在是合夥,合夥做生意很難,要麼就是你干多了我干少了,要麼就是你分多了我分少了。

  但是你們倆絕對不能那樣,一旦為錢鬧掰了,讓人笑話。

  等你們干大了,想分開的時候,一定叫上我,我給你們做個見證,把買賣分開。

  能答應嗎?」

  這算什麼要求嘛!

  倆人都在想,就是掙了錢全給對方,也絕對不會為了錢翻臉啊!

  大不了他包肉餡水餃出來,自己過來吃就得了。

  約定好了,也分工完畢,倆老光棍立即著手綁草把子,削竹籤子,準備蘸糖葫蘆的用具。

  梁進倉去搞白糖和山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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