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光棍急成這樣,大倉卻是吊胃口似的,不緊不慢地說:「我覺得吧,想要天天吃這麼香的水餃,必須得有錢,所以,首先得想辦法掙錢。Google搜索」
「嘁——」倆光棍有點泄氣。
這不廢話嗎!
誰不知道只要有了錢就可以吃好的!
但是狗咬提出質疑:「光有錢也不行啊,割肉還得肉票。」
大倉掏出一摞肉票,在手裡拍拍,給倆光棍展示一下,又揣兜里了:
「肉票我這裡有的是,只要倆叔有錢,隨時來找我要票——」
沒等他說完,倆光棍再次興奮起來,對視一眼,互相抓著對方的手:「掙錢掙錢,趕緊去掙錢,大倉你快說,你有什麼掙錢的主意?」
很明顯,現在就是把這一摞肉票給他倆,倆人也沒錢買肉。
大倉做出很神秘的樣子,朝著門口那裡瞧了瞧,似乎在確定外面沒人偷聽,然後才低低的聲音說道:
「我發現了個問題,現在條件比以前好了,今年好多給壓歲錢的,我爺爺和奶奶就給了,每個孫子孫女十塊錢。」
嚯!
倆光棍被如此巨額的壓歲錢給震驚到了,大張著倆嘴合不攏。
「可是呢,這些小孩有錢鼓著腰包,沒地方花去。」大倉繼續說道:
「要是現在村里來個賣好東西的,孩子們還不得瘋搶啊?
比方說,來了爆玉米花的。
當然,最好是賣糖葫蘆的,這幾天大人孩子吃得油水大——」
沒等說完,狗咬就興奮地打斷了他:「糖葫蘆糖葫蘆,我會蘸糖葫蘆啊,大倉你不知道,你三爺爺早前就是賣糖葫蘆的!」
大倉心說,我早知道三爺爺早前是賣糖葫蘆的,要不然還不這麼忽悠你們呢。
山魚卻是一臉失望,戳戳狗咬:「你會蘸糖葫蘆,你照著屎里蘸?」
呃!
狗咬立時蔫了。
照著屎里肯定是蘸不出糖葫蘆的。
他明白山魚的意思,那就是沒有白糖,你拿什麼蘸糖葫蘆?
白糖啊!
多少年都沒見那東西了。
現在都是憑票購買,他倆既沒有錢更沒有票,上哪淘換白糖?
倆人不但蔫了,看起來還深深的絕望。
因為他倆不但想到了沒有白糖,更沒有糖票,更更,沒有本錢。
什麼叫光棍?
躺那裡一-柱-擎天都沒個蔭涼——所謂窮得連根毛都沒有!
「算了,吃什麼水餃!」大起大落的情緒讓山魚很無力,直接往炕裡邊一出溜,蜷成狗躺在爛被窩上。
閉上了雙眼。
「我不喜歡吃太香的水餃。」狗咬枯萎得都要縮到炕里去了。
看他倆那樣子,梁進倉笑了笑,他想起了後世那麼多躺平的人。
因為再怎麼努力也過不上自己想要的生活,達不到理想的生活高度,於是索性躺平。
倆老光棍發現根本沒有改變現狀的可能,所以還不如蜷起來睡懶覺。
梁進倉從兜里掏出兩張五元大鈔,拍在炕沿上:「這是我的壓歲錢,我可以拿出來給你們當本錢。」
山魚一骨碌從爛被窩上爬起來。
狗咬也瞬間變得精神。
可是誰都不敢去動那錢。
只不過倆人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不約而同的想法就是:有這麼多錢,還用得著做買賣了?
大倉那裡不是有肉票嘛,直接去買肉包水餃哇!
一看倆老傢伙眼睛盯著錢,嘴角卻已經沁出亮晶晶的口水,梁進倉就知道他倆看到的不是錢,是好多好多的肉餡水餃。
「喂喂兩位叔,我再重複一遍,這些錢是借給你們當本錢的,本錢,懂嗎?」
倆人這才恢復理智,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著大倉,用不敢置信的口氣問道:「大倉,你真敢把這錢借給我們?」
山魚又補上一句:「你就不怕我們賠了還不上你?」
狗咬道:「可是光有錢,沒有糖票也不行啊?」
「這個不用你們操心,」大倉說道:
「這十塊錢的本錢,你倆每人五塊帶著。
說是本錢,其實可以理解為底錢,做生意的身上不帶一點底錢怎麼行?
你們去大算盤子那裡換點零錢,到時候找零用。
至於剛開始乾的原材料,就是白糖和山楂,這些我負責搞來。
連底錢加原料,算是我給兩位叔的投資,賺了呢,把本錢還我,賠了呢,算我的,也不用你們還了。
怎麼樣?」
大倉突然提出如此巨額的物資,駭得倆老傢伙四目瞪圓,下巴脫臼,差點就互相摟住瑟瑟發抖。
賺了是自己的,賠了是大倉的,對於大倉來說這風險——其實根本沒有風險。
所謂風險指的是不確定因素,但是如此巨額的物資,地球人都能確定,倆光棍這輩子掙不到這些錢。
他倆知道大倉是真心想幫他們,可是突然讓他們干如此大的買賣,那簡直顛覆了倆人幾十年的人生認知。
光揣在兜里的底錢就有五塊。
五塊啊!
不是大買賣是什麼!
狗咬突然又想到一個問題:
「大倉,你剛才跟我們說現在的孩子兜里有壓歲錢,可是供銷社過了十五就開門,有可能等到出了正月,他們把錢都花上了。」
大倉沖他挑起一個大拇指:
「叔,一聽你這話,就知道你很有生意頭腦。
沒錯,有可能不等出正月,小孩兜里的壓歲錢就花光了。
所以咱們就要趁著他們兜里有錢,而且是有錢沒處花的時候,趕緊去賣糖葫蘆。」
狗咬問:「什麼時候開始干,過了十五,馬上就干?」
山魚道:「太早了吧?哪有沒出正月就開始做買賣的!」
大倉搖搖頭,意味深長沖二位笑笑:
「過了十五再干,那也晚了,從明天開始,你們就去賣糖葫蘆。」
啊!
倆光棍就像被人當頭一棒,呆呆的變成速凍肉雞,死死盯著大倉。
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
大倉毫不理會他倆的吃驚,繼續說道:
「只要現在咱們把事兒說定了,我馬上去搞原材料。
兩位叔綁草把子,削竹籤子,把蘸糖葫蘆的鍋子盤子什麼的準備好。
今天晚上蘸出來,明天一大早你倆分頭去賣。」
今天,大初一就準備原料蘸糖葫蘆?
兩隻速凍肉雞的僵硬程度又加強了些。
在他們的認知里,正月就是走親戚,或者伺候親戚的法定時間。
其他什麼都不能做。
下地干農活都不行。
因為那就打破了千百年來老祖宗留下來的傳統。
當然,他倆老光棍基本上,沒什麼親戚可走,更沒有親戚會到老光棍家裡來走親戚。
——大正月價,要喝酒,不喝棒子麵粥;要吃大肉片子,不吃鹹菜條子。
現在居然讓他倆去做生意?
初一就開始動手,初二就去賣!
其打破認知的程度,感覺比讓他倆去殺人放火還要大逆不道。
過了好長時間,倆人才逐漸解凍,然後幾乎是同時搖頭,擺手,異口同聲道:
「不行不行,大正月干買賣,沒有那個講究!」
大倉問道:「你們認為正月里什麼講究?」
狗咬道:「正月就是老老實實過年,該出門出門,該伺候客人伺候客人,別的什麼都不能幹。」
「既然這樣,兩位叔正月里怎麼不出門?」
「……」
「兩位叔正月里怎麼不伺候客人,怎麼也沒有來走親戚的?」
「……」
兩位叔眼裡泛起霧氣。
大倉毫不客氣地說:
「既然兩位叔跟別人家過年不一樣,也沒那麼多講究,既不走親戚也不伺候客人,閒著也是閒著,為什麼不能賣個糖葫蘆,賺個包水餃的肉錢呢?」
二位沉默了。
沒錯,對於他們老光棍子來說,本來活得就跟正常人不一樣,又何必講究那些老俗套呢!
為了香噴噴的水餃,閒著也是閒著,拼了。
「干!」
「幹了!」
梁進倉長吁一口氣。
打破老傳統,邁出這一步真不容易。
這還是倆老光棍,要是正常過日子的人,要說讓他初一開工,初二出去叫賣,他興許懷疑你在故意破壞他們家風水呢!
商議定了以後,梁進倉做最後總結:
「兩位叔,我借錢借原料給你們,算是幫你們吧?
咱們都是一家人,你們是我的長輩,這是我應該做的。
但是看在我費心勞神幫你們的份上,我提一個要求。
你們倆現在是合夥,合夥做生意很難,要麼就是你干多了我干少了,要麼就是你分多了我分少了。
但是你們倆絕對不能那樣,一旦為錢鬧掰了,讓人笑話。
等你們干大了,想分開的時候,一定叫上我,我給你們做個見證,把買賣分開。
能答應嗎?」
這算什麼要求嘛!
倆人都在想,就是掙了錢全給對方,也絕對不會為了錢翻臉啊!
大不了他包肉餡水餃出來,自己過來吃就得了。
約定好了,也分工完畢,倆老光棍立即著手綁草把子,削竹籤子,準備蘸糖葫蘆的用具。
梁進倉去搞白糖和山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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