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紙里包不住火

  上午的時候,宋其果混在人群里,親眼目睹賈家兄弟替梁進倉出頭,兄弟幾個簡直成了梁進倉的狗腿子。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看他們扭胳膊撕頭髮把孫世文固定住,就是槍斃犯人也不用那個架勢吧?

  把他氣得眼都花了。

  打完了人,五個狗腿子搖著尾巴邀請梁進倉去他們家喝酒,口口聲聲有魚有肉。

  梁進倉被簇擁在中間,一聽有魚有肉直咽唾沫,臉上樂開了花。

  宋其果被氣到懷疑人生,世界觀都顛覆了。

  他迫切要找賈大質問一番,可是兄弟五個在家陪著梁進倉喝酒,他不方便進去找賈大。

  雖然他很清楚自己跟梁進倉彼此心知肚明,已經是生死仇敵,不需要遮掩,但他依然不願再面對梁進倉。

  尤其是梁進倉的目光,他不敢直視。

  在賈家附近轉悠了好久,聽他家裡歡聲笑語,還有兄弟幾個不時的狂笑。

  宋其果恨得後槽牙都咬碎了。

  幾乎能夠確定,梁進倉現在正跟賈家兄弟密謀,如何弄死他宋其果!

  偏偏酒席時間如此之長,讓熱鍋上的螞蟻宋其果感覺已經煎熬了幾萬年。

  後來實在耐受不住,就寫了一張紙條傳進去,叫賈大出來談話。

  接頭地點在柴禾垛後邊,一見賈大轉過來,宋其果立馬上頭,差點就跳將起來,斷其喉,盡其肉,乃去!

  不過最終還是忍住了。

  不忍不行,賈大走到近前,那就是烏雲壓頂的感覺,再有沖天憤怒,但是擱不住肝顫啊。

  「老大,到底怎麼回事?不但不弄死他,還反過來幫他,你給我解釋明白!」宋其果沒有咬斷對方喉嚨,憋得自己喉嚨根根青筋暴起。

  「到那邊遠一點說。」賈大上來用胳膊攬著攬著宋其果的脖子,作親熱狀。

  宋其果雖然個子也不矮,但是在賈大腋下簡直就像夾著一隻小雞一樣。

  「你是不是怕讓梁進倉聽見?」宋其果沒認為自己是小雞,他覺得自己是一隻小鴨子,被賈大提溜著脖子。

  很痛苦。

  「對啊,讓他聽見就打草驚蛇了。」

  「憑你們弟兄幾個,為什麼要怕他?」宋其果眼淚差點掉出來,也不知道是因為悲憤,還是脖子快斷了所致。

  來到遠一點的柴禾垛後邊,賈大放開宋其果,瞅瞅四周無人,嚴肅地說:「你不怕,你敢明著殺人嗎?你殺一個,我給你一千塊錢。」

  宋其果被這句話噎得直翻白眼。

  「我收了你的錢,肯定給你辦事。」賈大壓著聲音說,「但是殺人償命,這事只能暗著來,所以我們才給他灌迷糊湯,先穩住他,明白了吧?」

  宋其果腦子有點不大好使了。

  賈家兄弟自己出錢買肉買魚迷惑梁進倉,然後趁其不備殺之……這不像他們弟兄的風格啊!

  賈大拍拍宋其果的肩膀:

  「我答應你的事情肯定會給你辦好。只不過就是時間的問題。

  但是我還是要跟你囑咐一句,要弄死他也是我們兄弟動手,畢竟拿了你的錢要給你辦事。」

  宋其果咂摸著這話怎麼這麼不是味兒呢:「意思是我想自己動手還不行了?」

  「對,現在不都大包幹了嘛,這事我們包幹了。」

  「那我要是等不及呢?」

  「等不及也得等。」賈大臉色一沉,「在我們動手之前你要是讓人把他給弄死了,那咱們兄弟以後就翻臉了。」

  宋其果又不傻,這回他終於明白過來,這哪是替他殺人,分明是把人給保護起來了。

  瞬間再次上頭,冒出一句:

  「你家用生產隊的社屋存糧食,明地里是租著村裡的,實際上一分錢都沒交,我讓俺爹把社屋收回來。」

  已經開始往回走的賈大回頭,朝他齜牙一笑:「你試試。」

  賈大那兩眼凶光,讓宋其果臉色一僵,一陣膽寒。

  賈家兄弟比他宋其果更無恥,更無賴,讓他無比憤怒卻又無可奈何。

  賈家被他的村長老爹拿著當槍使,幹了不少壞事,單就活埋地主老財那事,宋家跟賈家就成了一根繩上的螞蚱,誰也不敢跟誰翻臉。

  退一萬步說,即使他敢翻臉,又能奈賈家兄弟如何?

  宋其果這回真正犯愁了。

  這村里真正的強人就是宋家和賈家,其他都是老實巴交的莊戶頭,打架除了描繪對方女眷某處器官的形狀和氣味,那就是互相抓撓撕扯,太幼稚了。

  尤其這兩年生產隊解散,大包幹了,各家各戶忙著自家那一畝三分地,偷雞摸狗的事都少了好多,誰還有心思去干別的。

  更不用說還敢殺人了。

  但是梁進倉一日不死,宋其果一日不寧。

  既然事情已經弄成這個局面,開弓沒有回頭箭,他只能千方百計想辦法,跟梁進倉賽跑,看看倆人誰先把誰弄死?

  此時此刻的梁進倉正在跟咬咬賽跑。

  咬咬就是他家那位大黃狗。

  昨天不是被孫家給打瘸了腿嘛,輕傷不下火線,三條腿蹦躂著堅持來到街上,聞小母狗的屁股。

  還舔了口。

  讓它奇怪的是為什麼狗尾巴下邊能品咂出豬尾巴的味道?

  然後咬咬精準定位到了豬尾巴的真正位置,大倉興沖沖走過來,豬尾巴的香味兒正是從他口袋裡散發出來的。

  小母狗都不稀罕了,直接轉身撲向大倉。

  大倉捂著口袋就跑。

  咬咬三條腿跑得一點不慢,緊追不捨,邊追邊嗚嗚。

  一直追到家裡,大倉抱著豬尾巴讓英子在尾巴根那兒咬了兩口,吐出兩塊小骨頭讓咬咬吞了,它才不再嗚嗚。

  尾巴中段給饞癆痞小四兒留著,剩下尾巴梢子家裡其他人分食去吧。

  大倉娘跟老歪剛忙活完。

  他們給孫家退回了大部分的東西,賠得過多,這不成賴人了。

  大倉娘只留下應該賠的,其他的咱不要。

  雖然家裡被砸的東西都給賠回來了,但是大倉娘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財物固然重要,但是最重要的,是大倉的名聲。

  「這事紙里包不住火啊!」這句話現在成了大倉娘的口頭語。

  就像那句「我真傻,真的」一樣,祥林嫂弄得整個魯鎮的人們幾乎都能背誦她的話,一聽到就煩厭得頭痛。

  這沒幾天的功夫,全家人都能背誦這句「紙里包不住火」了,一聽到母親叨叨就煩厭得頭疼。

  其實,大倉娘的潛台詞是,這事紙里包不住火,遲早傳到大倉丈人家耳朵里,人家聽到這事,還不得來退婚啊!

  不是有那麼句話嗎,怕什麼來什麼,擔心是詛咒,對一件事你越是擔心,越會成為事實。

  很快,大倉娘就心想事成了。

  梁進倉的老丈人拽著媒婆上門來,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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