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雲城的氣溫也驟降下來。
冷風瑟瑟，我和陳雪並肩而行，腳下的速度十分默契，影子被昏暗的路燈無限地拉長。
這一幕讓我不由得想起當初我們上學的時候，晚上下自習後，先走出校門的那個人，總會在學校門口那棵柏樹下等對方，然後再結伴回家。
在當時，晚上結伴回家仿佛成了一種習慣，也是一種很特殊的期待。
可四年後的現在，一切都變了。
我們不再像當初那麼天真單純，不再像當初那麼除了學習就沒有其他心事。
正好印證那句物是人非。
「我明天去找莫勇，這件事因他而起，無論如何，他也得想辦法解決。」陳雪微垂著腦袋，餘光看過去，雖然她的聲音不夠大，但態度卻十分堅決。
「說到底，莫勇也只是別人手裡的一枚棋子，所以這件事找他沒用。」
「你是說那個姓劉的女人才是真正的策劃者？」陳雪抬起頭看了我一眼，「那個女人到底是誰？你們有恩怨嗎？」
「劉春蘭是莫勇領導的女人，聽說莫勇能在短時間內，在單位立足，就和劉春蘭有關。上次在我們家喝酒那天晚上，莫勇故意把我們灌醉，然後偷拍我和白薇姐的照片，八成也是劉春蘭的主意。」我說。
陳雪不由得蹙起柳眉，猶豫片刻後說道：「莫凡，那天晚上我和莫勇真的沒發生什麼，甚至你入獄這四年來，我都跟他保持著距離，你相信我嗎？」
陳雪停下來，目光灼灼地盯著我，她的眼神好像清澈的溪水，能一眼看到底。
事實上，我也反覆想過這個問題，如果莫勇真的已經得到陳雪的身體，那陳雪肯定不會拒絕跟他結婚。
「這個問題很重要嗎？」
「當然很重要！」陳雪擲地有聲地說，「因為我不想讓你覺得我是一個很隨便的女人，而且我本就不是隨便的女人！」
目光在空氣中對視，陳雪的目光十分堅定。
頓了頓，我收回目光說：「這麼晚了，我打車送你回去吧。」
我當然知道陳雪想表達什麼，但此刻白薇還被拘留在公安局裡面，我只想儘快救她出來，這件事顯然是眼前的頭等大事。
我繞過陳雪，朝前面一個十字路口走去。
陳雪忽然問道：「莫凡，你是不是喜歡上白小姐了？」
語氣明顯沒有平時那麼平靜，還帶著一股淡淡的醋味。
冷不丁被她這麼一問，我心裡莫名其妙地慌了，「我和白薇姐是朋友關係，我出獄後她給了我很多幫助，難道我不該救她嗎？」
陳雪轉身追上來，緊緊地看著我說：「我沒說你不該救白小姐，相反，我也很希望她能安然無事，可這和我問你的事情有關係嗎，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喜歡她？」
「沒有。」
「你說謊。我太了解你了，你不敢看我的眼睛，說明你心虛了。」陳雪說。
「真的沒有。」我說，「這麼晚了，你不回去，家裡人會擔心的。」
「你在逃避我的問題，不是心虛是什麼？」
面對陳雪的質問，我一時間無言以對。
我也在心裡反覆問自己，難道我真的喜歡上白薇了？
陳雪又說：「莫凡，就算你喜歡白薇，我也不會放棄，四年前是我做錯了，但我不想一錯再錯，所以我會讓你看到一個全新的我，我會讓你重新愛上我！」
重新愛上她？
說實話，陳雪的轉變給我帶來很強的震撼，就像她說的，好像她真的變了個人一樣。
後來陳雪打車走了。
我也立即撥通孫志堅的電話，雖然很晚了，但孫志堅應該還沒休息。
接通電話後，我把事情簡單說了一遍，孫志堅也是連連嘆氣，最後複雜地問道：「老弟，你腦子轉得快，你說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我聽你的。黑哥已經進去了，白小姐再出事的話，那黑哥的手下可真的就變成一盤散沙了。」
我給孫志堅打電話的目的，其實是想聽聽孫志堅有沒有好的辦法，沒想到他卻把問題拋了回來。
「我再想想吧。」說完我就掛掉電話。
白薇沒出來，我也不想去白薇的別墅，最後就在附近的公園裡坐下來，一坐就到了天亮。
直到天空出現魚肚白的時候，我使勁搓了搓臉，等疲憊散盡，我又撥通孫志堅的電話，讓他開車過來找我。
時間不久，孫志堅開車來了，「老弟，你昨晚沒睡覺？」
「睡不著。」我打開車門坐進去，「孫經理，認識劉春蘭嗎，想辦法聯繫到她，我想跟她談談。」
「劉春蘭？水利局一把手的老婆？見倒是見過，但不熟，也沒有她的聯繫方式。」
我點點頭，然後拿出手機，找到莫勇的電話撥通。
第一遍沒人接。
打第二遍的時候，莫勇才接通電話，好像還沒睡醒，不耐煩地說：「你還叫不叫人休息？說吧，什麼事！」
「你已經睡了一夜，但我一夜都沒合眼。莫勇，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那麼痛恨我，非要置我於死地才甘心。但我們之間的恩怨，我希望不要連累到無辜的人。」
我的話剛說到這裡，手機里就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這麼早接誰的電話？掛了，昨晚還不夠，我還要……」
明顯是劉春蘭的聲音。
我頓時火大，「你在哪？」
「到底有沒有事，沒事我就掛了！」莫勇沒好氣地說。
「叫劉春蘭接電話，就說我有事找她。」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陣，然後又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應該是莫勇把手機交給劉春蘭了，只聽劉春蘭冷笑道：「說吧，這麼早找我幹什麼？」
劉春蘭明顯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但眼下白薇的事情還得劉春蘭出面才能解決，所以我也只能壓制住內心的怒火，用一種卑微的姿態說：「劉姐，快八點了，方便出來一起吃個早餐嗎？」
「莫凡，你是有事要求我吧？」劉春蘭笑了笑，思忖片刻後又說：「下午兩點，去谷天正的金瀚會所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