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梔和南景棠不怎麼吃。
傅謹臣卻胃口大開,桌上的飯菜最後七七八八的竟然都進了他的腹。
喝完最後一碗湯,傅謹臣放下碗,拿餐巾布優雅擦拭了下唇角,沖南景棠道。
「多謝南總款待,我其實飯量沒這麼大的,今天用的有點多,也算是捧場南總的廚藝了吧?」
南景棠皮笑肉不笑的呵了聲。
他可真是謝謝了,但他並不需要這樣的捧場。
「時間不早了,雨越下越大,晚了路上不好走,傅總既然吃好了,我們便不留客了。」
南景棠說著起身,已經忍無可忍,直接不客氣的開始趕客了。
傅謹臣淡淡一笑,跟著站起身,卻是道。
「南總做的飯,我總要幫一些忙才能安心,我來洗碗收拾一下吧。」
南景棠冷淡道:「傅總來者是客,我們南家沒有讓客人動手洗碗收拾這樣的待客之道,傅總還是別說笑了,梔梔說呢?」
南景棠看向黎梔,黎梔早已經將他當親人,當和黎慕遠一般的大哥來看待和相處。
南老爺子和南老太太都不在雲城,那南景棠便是南家的長輩,也是南家的話事人。
他這樣的話,黎梔怎會不給面子的反駁?
而且,剛剛餐桌上,黎梔也被傅謹臣弄的很尷尬不自在。
她立刻點頭,「對,南家沒這樣的規矩,我送你出去,等下這些我來收拾就好。」
傅謹臣聽到黎梔站在南景棠的那邊兒,眼神便立刻黯了黯。
他微微蹙眉,還想再說話,南景棠便堵了他的話道。
「這些碗筷就放著吧,明天傭人過來會處理的。」
兩個人都在趕人了,傅謹臣自然也待不下去。
男人略點了下頭,便轉身,黎梔跟上去。
傅謹臣想到自己離開,晚上黎梔和南景棠便單獨在別墅,腳步沉重的簡直感覺每一步都在刀尖上淌。
他還想要單獨和黎梔呆一會兒的,無奈南景棠也跟了過來。
傅謹臣走的再緩慢,也到了玄關。
「外面下雨,梔梔別出去了,就送到這裡吧。」
傅謹臣到底回頭,沖黎梔說道。
他期盼的目光緊緊盯著黎梔,希望她能再留他呆會兒,或者最好能讓他留宿在這裡。
這時,傅謹臣又惱恨南景棠的腹黑。
剛剛自己想藉機喝幾杯酒,這樣就可以裝醉留下,誰知道南景棠完全沒給他機會,直接挑破他開車不易喝酒,將紅酒拿走了。
「嗯,那我們就不送了。」
傅謹臣期盼的視線下,黎梔卻好似半點不懂他的眼神,毫不在意的說著就沖男人姿態輕鬆的揮揮手拜拜。
傅謹臣被女人口中的「我們」給刺的呼吸一滯。
我們我們,南景棠一晚上說了好幾次,他雖然聽著刺耳,卻也還能忍受。
他覺得那是南景棠在自作多情。
可現在這兩個字也從黎梔的口中不經意的說了出來,才更像冷不丁射來的利箭,讓他防不勝防,心臟緊縮著抽疼。
男人臉色幾乎瞬間便難看陰沉了下來,他神情緊繃,深深看了黎梔和她身後的南景棠兩眼,轉身大步離開。
他背影透著一股冷肅,推門帶進一陣涼風,明顯的不快生氣。
黎梔看著,轉身卻忍不住低頭彎了彎唇角。
莫名的,她的心情竟然還不錯。
「哥,那我上樓去了,你也早點休息。」黎梔抬眸沖南景棠說道。
她要邁步,南景棠卻驀的開口道。
「晚上還有兩場會議要開,梔梔,給我煮壺茶吧。」
黎梔看向南景棠,她其實有點想避開的,不太想和南景棠單獨相處,總有隱隱的心理壓力。
南景棠若說陪他喝茶,她尚且能說晚上喝茶睡不著之類的拒絕。
可南景棠讓她幫忙煮茶,黎梔才剛剛吃了人家做的飯,怎麼都沒法開口拒絕。
她點下下頭,還是道。
「你身體才剛好,茶也刺激腸胃的,工作是忙不完的,若是不急就推一推……」
南景棠眼底有了笑意,「這兩個視頻會議已是因住院推遲的不得不開了,梔梔幫我煮一杯淡茶好了。」
「嗯。」
兩人便到了一樓的小茶室。
黎梔從前在傅家時,傅奶奶愛喝茶,黎梔便沒少研習茶藝,甚至得空還考了茶藝師證。
後來在南城,她便也經常給爺爺奶奶煮茶喝。
南景棠和南老爺子談事情時,黎梔更是經常隨在旁邊邊聽邊煮茶。
她早便駕輕就熟,動作優美流暢,很快素腕將一杯茶水放在了南景棠的面前。
白瓷的淺口茶杯,只簡單雕刻了一叢竹,淡淡碧色的茶湯,散發著裊裊茶香。
賞心悅目,但更相得益彰的是那隻端著茶杯的手。
素手纖纖,沒做任何美甲,乾乾淨淨,但竟分不清和白瓷杯盞哪個更白潤剔透。
在黎梔要鬆手的一刻,南景棠倏然抬起手,同樣寬大有力的手握住了黎梔的手。
茶杯中的茶水輕輕晃動了下。
黎梔心也跟著微微一緊,她抬眸看向南景棠。
隔著茶水騰起的氤氳水霧,男人眸光清潤卻帶上了少見的攻擊性。
「梔梔,你重新接納他了嗎?」
南景棠嗓音微沉的問道。
今晚,黎梔和傅謹臣之間,有一種無形的親密和默契感,雖然沒什麼肢體交流,但好像是在刻意避嫌。
兩個人間的眼神交流可一點都不少。
黎梔沒想到南景棠會直接問這個問題,她對爺爺奶奶遮掩,是怕兩個老人擔心生氣。
但對南景棠,黎梔沒想過要遮掩,甚至是想說清楚的。
因此,她隻眼神驚詫了下便眸光沉澱下來,「我……」
然而,她話沒說出口,南景棠卻好似很清楚她會說什麼一般,他率先開口打斷她,沉聲道。
「梔梔,我不知道他都做了什麼讓你這麼快便願意對他再度暢開心扉。但被偏愛的總是有恃無恐,從前他對你造成的那些傷害,你難道都已經不記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