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謹臣下頜線緊繃,垂眸盯著黎梔的眼瞳深處霧靄沉沉般。
他咬牙切齒,「你在我這兒,永遠也不是外人!從前不是,以後也不會是!」
黎梔呼吸窒了下,她有些慌亂的別開視線。
傅謹臣塗好了藥,卻在黎梔的身旁坐下,他抽了張紙巾擦拭手指,說道。
「你也幫我擦下藥吧。」
黎梔扭頭看他,「擦什麼藥?」
男人便揚了揚冷峻的下巴,黎梔這才留意到他脖頸上有一道細長的劃痕,稍微有點破皮。
「這種小傷,不用塗藥吧。」黎梔不想管。
傅謹臣卻頓時用譴責又受傷的眼神看著她,「你怎麼這麼沒良心,我這傷難道不是因為你受的?禮尚往來,我都幫你塗藥了,你也該幫幫我!」
剛剛傅城和徐鳳巧突然打了起來,徐鳳巧亂抓亂撓。
混亂間,傅謹臣將黎梔拉開,帶離了戰火圈。
他脖子上這道傷可能就是當時被撓到的,黎梔到底有點不好意思。
她站起身找了棉簽和碘伏,彎腰湊近幫男人處理。
她擦的很快,兩秒完成,正要起身,傅謹臣蹙眉。
「你好好擦了嗎?四太太做了美甲,還包養小鮮肉,我不想沾上什麼病。」
黎梔想到他的潔癖,又想到徐鳳巧那個混亂的私生活,倒也有點犯膈應了。
她又拿了一根棉簽,重新仔細幫男人做清創。
傅謹臣垂眸盯著她近在咫尺的認真眉眼,薄唇微微勾起。
「梔梔,你果然還是很關心我的。」
他幾分滿足喟嘆般的嗓音突然在她耳邊響起,黎梔動作頓了下,陡然惱怒著想退後。
可不想,她的髮絲也不知怎的竟勾纏到了傅謹臣的錶帶上,拉扯感讓她輕哼出聲。
下一秒,腰肢被男人手臂環繞,輕輕一帶。
黎梔跌坐在了傅謹臣的腿上,她羞惱。
「傅謹臣!」
「別動,解開就好,馬上。」
傅謹臣圈著她,抬起手,確實是在解纏進錶帶的髮絲。
他反應平淡,倒像一驚一乍的黎梔不正常,太矯情一般。
黎梔催促,「你快點。」
「快不了,你纏太緊了。」
「那你讓我來!」
黎梔不耐煩的偏頭,誰知下一秒她的視線驀的對上了一雙直勾勾看過來的熟悉的眼眸。
大眼瞪小眼,黎梔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是病床上的黎慕遠不知道何時醒過來了。
也不知道看著這邊多久了。
想著自己還坐在傅謹臣的腿上,想著剛剛他們的對話,黎梔瞬間漲紅了臉,她用力推了下傅謹臣幾乎是彈跳起來。
「唔!」
傅謹臣沒防備,被她撞了一下下巴,悶哼一聲。
黎梔手足無措紅著臉站在那裡,「大……大哥,你醒了!對不起,我們剛剛就是互相塗了下藥,什麼都沒做!」
黎梔下意識解釋。
因為黎慕遠確實是昏睡的時間太長了,長到黎梔剛剛確實忘記了病房裡還有一個人。
讓大哥醒來第一眼看到這樣的情形,大哥該不會誤會他們常常在他的病房裡做這樣的事吧?
然而黎梔越解釋,氣氛倒越尷尬了。
傅謹臣倒從容,男人揉著被撞痛的下頜跟著站起身,攬住了黎梔的肩膀,邁步將她帶到了病床前。
「大哥不會跟我們計較的,大哥剛醒來,看到我們恩恩愛愛的,心裡只會替我們高興。」
什麼恩恩愛愛?
黎梔扭頭瞪向傅謹臣,傅謹臣垂眸看她,溫柔又親昵的撫著她的長髮,又微微低頭在她耳邊道。
「你大哥剛醒,醫生不讓刺激他,你確定要告訴他我們離婚的事嗎?」
他迅速說完,在她髮絲間輕輕落下個吻,才重新看向黎慕遠。
黎梔微微僵硬,也緊張看著黎慕遠。
黎慕遠眼眸中卻緩緩的瀰漫過欣慰高興的笑意,他吃力的張了張嘴,說道。
「好,高……高興。」
他兩年多沒說話了,嗓音嘶啞難辨,用盡全力才蹦出幾個字。
但黎梔聽懂了,也讀懂了黎慕遠眼裡情緒。
他在說醒來看到她和傅謹臣好好的,他很高興。
黎梔知道黎慕遠惦記她,見他這樣,鼻頭一酸,眼眶一熱。
這時候,那種關心她拼命守護她的大哥終於回來了的感覺,才像一下子落到了實處,不再恍惚。
她忙彎腰緊緊握住黎慕遠的手,抹掉眼角淚水道。
「嗯嗯,大哥醒來,我也好高興,大哥闖過了這一關,以後肯定都是福報!」
傅謹臣也含笑俯身,伸手拍了拍黎梔的肩膀道。
「先讓醫生再做下檢查。」
他已經按了呼叫鈴,醫生也來的很快。
黎梔被傅謹臣攬著腰,從病床前帶開,醫生護士上前。
黎梔退到後面,感受到男人一直放在腰間的大掌,略往旁邊了一步。
傅謹臣卻手臂一收,將她又穩穩的拉扯回懷裡。
「大哥一直看著我們呢。」
黎梔朝黎慕遠看過去,果然又對上了黎慕遠的視線,她忙安撫又燦爛的沖黎慕遠笑。
傅謹臣也朝黎慕遠點點頭,醫生擋住黎慕遠,黎梔咬牙瞪向傅謹臣。
傅謹臣卻滿臉無辜,低聲道:「大哥昏迷前我們感情就不大好,大哥躺著這兩年偶爾是有些意識的,肯定一直在惦記關心你,他現在各處器官血管神經的都很虛弱,萬一知道我們已經離婚了,一刺激身體狀況不穩就壞了,再說,剛剛他看到我們那樣子,已經誤會了。」
黎梔被他說的,也擔憂起來。
傅謹臣朝他點點頭,「我願意配合你扮演恩愛夫妻,不用謝。」
黎梔,「……」
她鬱結在心,覺得傅謹臣狗的很,但她到底沒有再掙扎。
傅謹臣攬著黎梔,垂落的眸底都是笑意。
他之前跟遲銘取經,遲銘說如果女人的身體不再排斥,習慣了男人的靠近,心裡的防線就會漸漸消融。
讓他把握一切機會纏她,撩她。
目前看來,遲銘這個萬花叢中過的,還是有點東西的嘛。
醫生們確定了黎慕遠的狀況良好,神志清醒,記憶也沒任何遺失便出去了。
黎慕遠已經在床上躺了兩年多,縱然照顧的很妥帖,人也瘦的脫了相,可他那雙眼睛卻一如從前,是黎梔所熟悉的乾淨溫暖。
黎梔重新上前,又想去握黎慕遠的手,只是她還沒觸碰上,傅謹臣便率先一步重重握住了黎慕遠。
「大哥,你要不要喝一點水?」
黎慕遠看著傅謹臣滿臉疑惑,眼神也是受寵若驚的。
他比傅謹臣還小兩歲呢,他昏迷前傅謹臣可是從來沒叫過他大哥的啊。
怎麼昏睡一場,醒來高高在上的傅少像完全變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