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梔又想起之前在車上,傅謹臣說起的白家的事情。
她把玩著襯衣上的花邊兒,看向南景棠。
「哥,黎勇綁架我那件事兒,一直沒有進展嗎?」
黎梔回到南家,南老爺子自然不會讓孫女的寶寶喪失的不明不白。
南老爺子讓南景棠動用南家的力量,也在深挖白家。
但這幾個月,南景棠也沒再提起後續。
「怎麼突然改稱呼了?」
南景棠聞聲,驀的偏頭看向黎梔。
他敏銳的覺察到了黎梔稱呼上的改變,雖然只是改了一個字,但是感覺上確實完全不同的。
黎梔睫毛動了動,倒是被南景棠盯的有些心虛。
她偏開視線,笑著道:「啊?沒有呀,就是……也不是小孩子了,疊字叫人有賣萌嫌疑,突然有點不好意思呢。」
黎梔說著還吐了下舌頭,耳廓到臉頰也蔓延上一層尷尬的紅暈。
她很少這樣故作可愛,小動作不斷,不過都是為了掩蓋心虛和慌亂。
南景棠眸色沉了沉,到底不捨得為難和苛責她,沒再揪著這個話題不放,說道。
「白家的事兒,暫時並未查到什麼,若是有進展,我第一時間告訴你,好嗎?」
黎梔笑著點點頭,接著便打了個呵欠,有些疲倦的閉上了眼睛。
南景棠偏頭又深深看了她一眼,沉邃的目光閃過一點凝思和遲疑。
其實,雖沒查到白家和黎勇的事情有關,但是周慧琴和霍硯白的事兒,南家是都查清楚了的。
黎梔出了月子後,本是想出國留學的,就是因為霍硯白失蹤了,他和南老爺子擔心霍硯白是潛逃出國了,怕黎梔去了Y國會有危險。
所以,他們才以黎梔剛回南家,南老爺子和南老太太身體都不太好,希望她多陪伴,也多熟悉南氏集團業務為由,將她留在了國內。
但他們和傅謹臣一樣,刻意隱瞞了周慧琴和霍硯白的事兒。
只是,南景棠此刻看到黎梔還這樣執著查探真相,心中有些無奈和不安。
不知以後若她知道他們隱瞞了她,會不會怨怪生氣。
車子在紅燈路口停下,南景棠將車穩穩停下。
他傾身從後面車座拿了摺疊的羊絨薄毯,抖落開輕輕蓋在了黎梔的身上。
狹小的車廂,身影一瞬靠近。
南景棠目光瞥到了女人輕輕顫抖的睫毛,他意識到她根本就沒有睡著,原來是在裝睡而已。
至於為何裝睡?
是不想面對自己?
不過是和傅謹臣相處了一晚上,竟然讓她產生了這樣的變化嗎
南景棠預撤離的動作因這個發現而頓住,他緩緩靠近,鼻息間已經聞到了她身上好聞的淺淡梔子花香。
黎梔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在覺察到男人陌生的氣息拂上鼻尖,帶來令人心驚的癢意時,她再也裝不下去了,倏然睜開了眼睛。
只是她沒想到,南景棠好似並沒冒犯她的意思。
他好似逗弄獵物的優秀獵人,好整以暇的在等她裝不下去睜開眼睛。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男人那雙同樣幽深的眼眸中閃過幾許溫柔而撩人的笑意,鎖著她嗓音輕緩的道。
「梔梔,我想把姓改回去,你覺得好不好?」
黎梔渾身僵硬著,腦子也有點轉不動。
兩人此刻的距離,鼻尖幾乎相貼。
她屏住了呼吸,生恐呼吸稍微劇烈點,唇瓣便要摩擦在一起。
她呆愣著,僵持著。
滴!滴滴!
兩聲汽車的鳴笛突然從旁邊車道響起,黎梔被嚇了一跳,猛的抬手推在南景棠的肩膀上。
南景棠順勢往旁邊退開了一點,掀眸冷冷的朝著旁邊的那輛黑色賓利看了眼。
眼神好似能穿透兩層暗色的車窗,和那輛車中窺視的人直接交鋒。
黎梔卻沒多想,只以為旁邊的車只是正好鳴笛。
她腦子恢復運轉,催促南景棠道。
「綠燈了。」
南景棠收回視線,抬手將黎梔臉頰上一縷不聽話的髮絲勾纏到她耳後,才不緊不慢的重新將車開出去。
「剛剛的問題,你還沒回答。」
他視線在側視鏡,並駕齊驅的那輛車上掃過,再度看了黎梔一眼。
回答問題。
對,剛剛南景棠說他想改回原本的姓。
南景棠說的是他母親的姓,時姓。
「怎麼突然想要改回去呢?」
南景棠微牽薄唇,「從前改成南姓是因為爺爺擔心我年齡小又無依無靠,會被人看輕。現在你回到了南家,南家有了正統大小姐,之後你要進入集團,我也應該改回原本的母姓。」
南家現在的大部分業務,都是南景棠和女婿白海澤在管理。
之前南念雯還在上學,並沒進入南氏工作。
黎梔卻和南念雯不同,雖然兩人同齡,但黎梔早便畢業了,南老爺子的意思是讓黎梔現在便進入南氏學習管理。
南景棠想要改回本姓,也是告訴所有人,唯有南家大小姐才是正統的,南家唯一的繼承人。
黎梔心知他的用意,忙擺手道:「不要不要,我相信你,真的沒這個必要!而且,這麼多年,爺爺奶奶都拿你當親孫子一樣,哥突然要改姓,爺爺奶奶也會難受傷心的,我也不希望。」
南景棠卻眸光沉沉注視著黎梔,又道。
「我知道你不在意這些,可梔梔,我為什麼想改回去,還有一重意思,你當真不明白嗎?」
對上南景棠眼底的深意,黎梔的心驀然重重漏跳了一下。
她怎會不明白?
她早已經改回了南姓,兩個南家人是只能做兄妹的。
南景棠若是和她在一起,便要改回本姓。
黎梔手指蜷縮起來,飛快移開視線,急聲道:「哥,我覺得現在這樣就挺好的!真的!」
南景棠控著方向盤的雙手緊了緊,眼底到底閃過一抹黯然和失望。
因為這個話題,接下來的車裡陷入安靜。
而駕駛在另一車道,一直不遠不近開著的那輛黑色賓利中。
陳庭看了眼後車座渾身散發寒意的總裁一眼,戰戰兢兢的道。
「總裁,前面就是松蘊公館了,剛剛南總已經發現我們了,要不還是別跟了吧?」
何必呢。
要是剛剛不跟上來,不就看不到剛剛車裡那麼扎心的一幕了?
現在倒好,晚上總裁還怎麼合眼啊。
再說,今天已經被砸了一輛車了,再跟下去,陳庭怕這輛車的玻璃也要不保了。
「他們在一起了嗎?」
然而,後面傅謹臣卻似沒聽到陳庭的詢問,只如此問道。
那嗓音中夾雜著太多的沉痛難言,陳庭忙道。
「肯定沒有!剛剛就是角度問題,就跟拍戲借位拍吻戲一樣,而且後來太太不是推開了那個南總嘛!絕對沒在一起!」
「回吧。」
陳庭的分析對傅謹臣來說卻沒任何的安撫效果,他疲憊低落的閉上了眼睛,艱澀的吩咐似從沉悶的胸腔中硬擠出來般澀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