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傅謹臣的俊顏卻是驀的一寒。
男人周身氣息都一瞬變得陰鬱至極。
他薄唇微啟,嗓音冰冷,斥責道:「黎梔,誰教你不經允許亂碰別人東西的!」
黎梔想過他會慌亂,會遮掩解釋。
但是她是真沒料想到,他會是惱怒和責備。
也是,他不在意她。
他將她帶回來,不過都是因為肚子裡的寶寶是他的親骨肉,更因為寶寶大概率能救小八。
他真正放在心裡的人是白洛星,被她揭穿,當然不是心虛,而是羞惱成怒了。
甚至,在他的心裡,她根本就不配碰那些東西。
一陣冷風吹過,捲起片許零落的樹葉,刮過腳邊兒。
黎梔臉色慘白,渾身冰寒入骨。
這一刻,她感覺如同死灰的心,也被這陣風吹散了,半點熱度都不剩。
「抱歉,是我僭越了,我算什麼?我哪兒有資格亂碰傅總的珍視的東西,對不起,我可以走了嗎?」
半響,黎梔才嗓音乾澀的開口。
短短兩句話,她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她轉身,可傅謹臣卻再度攥住了她的手腕。
「我不是那個意思。黎梔,你能不能好好說話!」傅謹臣沉聲說道。
黎梔卻被他徹底激的情緒崩潰了,她用力揮舞著手臂,猩紅著眼眸回視傅謹臣。
「你放開我!」
她聲音很大,迴響在空蕩的劇場廣場。
她用力抽動腕骨的力道,好似不介意被他擰傷自己。
傅謹臣心一沉,倏然放手。
黎梔往後退了兩步,心口起伏著,快要壓制不住奪眶而出的眼淚。
傅謹臣僵住,晦暗目光鎖著她,喉結動了下,他薄唇微動。
這時,簡雲瑤急匆匆的從劇院追了出來。
她拿到了角色,前天已經開機,但她一個女四號沒多少戲份。
今天沒她的戲,她便沒過去,沒想到剛剛秦嶼風打電話,說今天有他和女主的床戲,非要她趕回劇組當替身。
簡雲瑤說有事過不去,讓秦嶼風跟女主拍,秦嶼風個狗東西竟然威脅她不回去就別再回劇組。
簡雲瑤嘴皮子說破,才算安撫住秦嶼風,掛斷電話,回去音樂廳便得知黎梔被傅謹臣帶走了。
她跑過來,一眼瞧出黎梔的情緒激動,傷心難言。
「傅狗!你又對梔梔做了什麼?!她還懷著寶寶呢,孕婦情緒不佳,直接影響到寶寶,你能不能偶爾也裝個人樣?」
簡雲瑤扶住黎梔,怒目瞪著傅謹臣質問道。
傅謹臣蹙眉,周身冷意凜然。
只是見黎梔的臉色確實不好,他強行壓下了心頭怒意,蹙眉道。
「你是她的好友,既然知道她有孕在身,就該規勸她好好在家養胎,而不是肆意衝動,到處任性。」
簡雲瑤怒極反笑,「女人懷孕了就必須呆在家裡養胎嗎?那麼多孕媽媽在外忙碌打拼,傅總是活在古代看不見嗎?」
「強詞奪理!」傅謹臣冷道。
他對孕婦沒偏見,也沒覺得孕婦孕期就得呆在家裡。
但黎梔是要跳舞,這能一樣嗎?
他不明白,從前四年黎梔都能乖乖的,怎麼現在懷孕了,反倒非要回去跳舞了。
傅謹臣沉眸盯著黎梔,「你就那麼不在意自己的身體,也無所謂果果會不會出事兒嗎?」
黎梔扶著簡雲瑤的手,神情已平靜下來。
她要參加舞團,就必須和傅謹臣說清楚,不能讓傅謹臣真去為難整個舞團。
她儘量心平氣和的開口道:「我的身體我自己很清楚。懷孕前,我每天都有堅持十多小時的練舞時間,身體底子很好。
懷孕後,打工下水跳舞,這些我也都做過了。但你看,孕早期我都和寶寶適應的很好,現在都已經孕中期了,胎相更穩定,就更不可能出問題了。
我是果果的媽媽,沒人比我更愛果果,我會把控好分寸的。」
傅謹臣看著她信誓旦旦的樣子,眼底卻還是煩躁不已,難以心安。
他沉聲道:「不行!孩子生下來,隨你。現在跟我回去!」
男人伸手,黎梔白費口舌,心裡也是煩躁不耐。
她冷聲道:「傅謹臣,你沒資格管我!我要參加舞團,是我的人身自由,你干涉不了我!」
「我是你老公,是你腹中寶寶的父親,我就有權利干涉!」
傅謹臣看著她倔強的小臉,聲線沉下來。
黎梔呵笑了聲,她望著傅謹臣苦笑著道。
「你何必呢?」
白洛星都回來了,他明明恨不能所有時間都陪著白洛星,何必又抓著她不放?
「少說莫名其妙的的話,跟我回家,別讓我過去抓你。」
黎梔搖頭,「你別忘記了,我們之前已經登記離婚了,你管不著我。」
傅謹臣微愣,男人臉色一瞬變得極其難看。
「你反悔了?」
「對,我反悔也後悔了,早知道你連受傷都是在處心積慮的算計我,我根本就不會回頭!傅謹臣,騙我就那麼好玩嗎?」
讓他不惜流血受傷,也要跟她玩兒上一出苦肉計。
傅謹臣沒想到她連他受傷那件事是他刻意為之,也都知道了。
怪不得,她突然變得滿身是刺。
傅謹臣蹙眉,上前一步,解釋道。
「受傷那件事,確實是我有意為之,你那時候一心出國,我只是想讓你心軟留下……」
黎梔聽他親口承認,心裡還是蔓延起綿密的疼痛。
她覺得站在ICU門前,以為他真的死了,哭的像個淚人的自己就是個大傻子。
那時候,傅謹臣看著她,心裡肯定很得意吧?
他怎麼能這麼戲弄她!
她的真心,對他來說,原來廉價的一文不值,所以才可以這樣肆意折騰利用。
「你別說了!」黎梔驀的提聲打斷傅謹臣,她轉身看著簡雲瑤。
「瑤瑤,口紅借我用下。」
「啊?哦,好好。」
簡雲瑤愣了下,忙從包里翻出口紅遞給了黎梔。
黎梔旋開口紅,走到傅謹臣的面前。
剛剛他們拉扯過,男人身上西裝扣子已經散開,露出裡面白襯衣。
黎梔揪扯住男人的西裝外套,捏著口中,用力在他的白襯衣上落下兩個字。
解聘
她飛快寫好,退後一步,冷笑看著傅謹臣,揚唇道。
「你剛剛說的不嚴謹,你忘記了,你是實習老公,我沒見過比你更糟糕,更不合格的實習生了!你現在被解聘了,婚我離定了。」
黎梔說完,轉身拉住簡雲瑤。
「瑤瑤,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