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雪面露委屈,上前一步。
「姐姐你是不是還在為上次的事情生氣,對不起,是我懷孕後胃口不好,體虛低血糖跌倒才讓謹臣哥誤會姐姐推我了,他太在乎孩子了。姐姐,我再鄭重跟你道次歉,你能原諒我嗎?」
她身形瘦削,小臉素淨,五官雖都不算很出色,但組合在一起卻很舒服,尤其適合小白花純淨無辜的表情。
此刻她臉上誠意滿滿,任誰都不好苛責她,黎梔卻看到最大的惡意。
她討厭蘇婉雪這幅模樣,還記得第一次見面。
蘇婉雪被盧曼牽著走進蘇家客廳,上前就抱住了黎梔,又飛快鬆手戰戰兢兢道歉。
「姐姐對不起,我弄髒你裙子了吧,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那時黎梔還沒弄清狀況,盧曼便心疼上前將蘇婉雪抱進懷裡,責備的盯著她。
「媽媽,她是誰?」
小黎梔不明白媽媽為什麼抱別的孩子,只是問一句,蘇婉雪便像驚弓之鳥發抖起來。
「姐姐是不是不喜歡我,對不起,我走……」
盧曼生抱起蘇婉雪,沖黎梔嚴厲道:「別再叫我媽媽,我不是你媽媽!」
這麼多年,蘇婉雪一點沒變。
黎梔挑了挑唇,「行啊,鞠個躬吧。」
蘇婉雪愣住,黎梔嘲諷。
「不是你非要道歉,不讓你鞠個躬都對不起你這份誠心。」
蘇婉雪怎肯?
她紅著眼回頭求助的看傅謹臣。
黎梔也順著她的目光,清凌凌的眼眸看向傅謹臣。
傅謹臣目光沉沉,黎梔今天穿了件鵝黃連衣裙,烏黑長髮用鯊魚夾隨意夾著,側臉落下兩縷柔順髮絲,愈發襯的她皮膚白皙,柔婉動人。
她坐在霍硯白身邊,風吹起她裙擺擦上霍硯白西裝褲,她像個乖巧小妻子。
這女人離家出走八天,那晚跳上陌生男人機車不算,現在又給別的男人送愛心便當。
傅謹臣留意到餐盒裡有道糖醋脆皮茄子,不難做但卻麻煩的很,她可真肯費功夫。
男人凌冽眉目壓了壓,愈發顯得高冷。
「那天是我誤會的你,跟婉雪無關!你打她一巴掌,氣也撒了,別得理不饒人。」
黎梔心臟縮了縮,真不知自己在期待什麼,竟會覺得傅謹臣和當年的盧曼會不一樣。
呵。
不等黎梔說話,霍硯白站起身,開了口。
「傅總這話說錯了,如果不得理尚要強辯三分,得理的又憑什麼要饒人?」
傅謹臣目光落過去,兩個男人眸光相交,空氣里好像有刀光劍影。
傅謹臣薄唇忽而輕掀了下,「霍醫生這話也不對,夫妻間在乎的從來不是對錯得理,而是彼此。梔梔,過來。」
男人眸光沉沉重新鎖住黎梔,朝她抬起手。
黎梔看著他伸出的大掌,心臟似被揉捏了下。
他說夫妻重在彼此在乎,可他在乎她嗎?
如果在乎,蘇婉雪算什麼。
可他的話和眼神又那麼具有欺騙性,讓黎梔恍惚,蠱惑著她想伸手去握住。
可還不等黎梔做出反應,蘇婉雪便上前插入了黎梔和傅謹臣間,焦急道。
「謹臣哥,霍醫生你們不要爭執了,我給姐姐鞠躬道歉便是……」
蘇婉雪彎腰就鞠躬,這時,突然有尖利兇狠的聲音響起。
「霍硯白,你這黑心醫生!見死不救,害死我兒子,你賠我兒子命!」
伴著這聲音,穿黑長袖的中年男人突然從衣服里抽出把刀,朝著這邊便瘋狂揮舞。
黎梔背對那邊,下意識回頭,眼前出現一道銳利白光,眼看便要劃到她臉上。
「啊!謹臣哥!救我!」
慌亂中,黎梔聽到蘇婉雪的尖叫聲,傅謹臣應該是救她去了。
黎梔心頭悲涼,身體僵硬,腦子空白,只來得及閉上眼睛,幾乎認命的等著刀鋒落下。
然而,預想的疼痛卻並沒到來。
黎梔只覺有股大力將她拽開,下一秒落入熟悉的溫暖懷抱。
呼吸間是男人身上的冷香,像雪巔冷松,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
黎梔不可置信抬起頭,對上傅謹臣深邃眼眸,有一瞬,她好似在他眼中只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嚇壞了吧?沒事了。」
他大掌撫著她發頂,嗓音低柔。
黎梔愣怔看著他,心臟跳的快要衝出胸腔,卻辨不清是因他此刻溫柔,還是沒從剛剛驚魂中出來。
她抬起手,緊緊環住傅謹臣的腰。
蘇婉雪倒在陳庭懷裡,轉頭就看到這一幕。
剛剛緊要時刻,她撲向傅謹臣,男人竟毫不遲疑將她丟開了,要不是陳庭扶住她,鬼知道她此刻會有多狼狽。
蘇婉雪甚至懷疑,若非她擋在傅謹臣和黎梔中間,傅謹臣連丟開她都顧不上,他眼裡只有黎梔!
此刻看到傅謹臣和黎梔相擁在一起,她眼底都是嫉恨。
她快步上前,「醫院怎麼會有這樣的瘋子,剛剛幸好謹臣哥推開我!天,謹臣哥受傷了!」
黎梔被吵的回神,這才看到傅謹臣右臂被劃了一道。
西裝外套和白襯衣撕裂,血色滴滴答答,觸目驚心。
蘇婉雪抓著傅謹臣手臂,眼淚噼里啪啦往下砸。
「都怪我,要不是為了推開我,謹臣哥你也不會受傷……」
原來他剛剛是確保了蘇婉雪平安,才又救的她?
這傷,也是為蘇婉雪受的。
「梔梔,你沒事吧?」
剛剛傅謹臣護住黎梔,一腳踹開那人,那人還想爬起來被霍硯白補了一腳,反剪雙手死死按在地上。
這會兒警衛已過來控制住場面,霍硯白才騰出手關切詢問黎梔。
黎梔沖他搖頭,「我沒事,師兄也沒……嗯!」
她話沒問完,腰肢被男人大掌死死扣住,指縫都似嵌進了她腰際軟肉,疼的她輕哼出聲。
警衛來請霍硯白過去處理後續,霍硯白歉意沖黎梔道。
「這人兒子腦癌晚期,已不具備手術條件,昨天下跪非求我給他兒子做手術,我只能拒絕,今早他兒子走了,傷心過度就……抱歉,連累到你們了,傅總的傷我讓同事幫忙處理下。」
他回頭叫護士上前,便匆匆跟警衛離開了。
「嗚嗚,謹臣哥你疼不疼?」
蘇婉雪還在垂淚,擋住了護士。
黎梔眼底都是冷意,一把扯開她。
「他還沒死,你那眼淚也沒消毒作用,少往他傷口上灑點,他還能好的快點!」
傅謹臣垂眸盯著黎梔,眼底有笑意閃過。
她這樣子有點像護食的小貓,億點點可愛。
蘇婉雪被甩的踉蹌兩步,淚眼汪汪控訴的盯著黎梔。
「謹臣哥是為我受傷,我怎麼就不能哭了?」
傅謹臣被她吵的腦仁疼,冷眸瞥向陳庭,吩咐道。
「送她回病房。」
陳庭忙上前,將披肩給蘇婉雪披上,「蘇小姐,我送你。」
蘇婉雪不想走,她不想留黎梔和傅謹臣獨處,她面露痛色,扶著小腹小臉微微泛白。
「謹臣哥……」
她才張嘴,傅謹臣就道。
「去休息吧,我等會再去看你。」
蘇婉雪眼睛亮了亮,沒再糾纏,乖巧點頭,沖黎梔道。
「姐姐,謹臣哥不愛惜自己,麻煩你看著護士給他包紮好哦。」
她沖黎梔憂心忡忡點點頭才轉身離開。
黎梔拉傅謹臣在長椅上坐下,示意護士長上前,禁不住抿唇道。
「真是郎情妾意。」
傅謹臣抬著胳膊,配合護士剪開袖子。
聞言男人掀起薄薄眼皮,瞳眸深深,薄唇淺勾。
「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