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她要離婚

  都說男人在床上和事後最容易滿足女人要求。

  一場激烈情事,餘韻未消,黎梔嬌軟無力趴在男人胸口,抬起霧氣昭昭的眼眸,朝他攤開手。

  「我的紀念日禮物呢?」

  不同她的狼狽,男人襯衣西褲完好,只領帶扯鬆些,露出線條凌冽的性感喉結。

  深邃眉目,如雕如琢,狹長眼尾,天然帶著禁慾冷感。

  可就是這樣衣冠楚楚的他,剛才掐著她腰,不准她退縮,激烈衝撞,帶她沉入情慾旋渦。

  黎梔心跳難以平復,甜蜜期待。

  男人垂眸睥她,「什麼紀念日?」

  黎梔愣住,他出差一個多月,她以為他今天回來是陪她過生日和結婚紀念日的。

  她還聽說他在國外頗費周折買了顆小行星命名權,婆婆也將傅家傳家玉鐲給了他。

  不管哪一樣,她都會很歡喜。

  「你明知故問!」黎梔輕哼,挽上男人脖頸去吻他薄唇。

  沒觸上,傅謹臣避開了。

  吻落在虛空,連他臉都沒蹭到。

  黎梔僵住。

  他們什麼都做過了,可他沒吻過她,她以為今天會不一樣,原來……

  女人香甜嬌軟,簡短潦草的一次根本不夠。

  傅謹臣身體快速又起了反應,他握住女人小手,按在皮帶扣上,嗓音戲謔。

  「剛剛沒滿足你?想要禮物,看你表現。」

  黎梔壓下心頭蔓上的失落感,小臉又滾燙起來。

  他們雖結婚兩年,但做的不多,她有些害羞,掙脫手。

  「你自己來。」說著卻傾身又拿了個T塞進他手中。

  鴕鳥行為,傅謹臣嗤笑。

  目光落在套上,男人黑眸驟然寒涼,抬手捏住女人下巴。

  「黎梔!誰教你的下作手段?」

  他俊顏情慾褪去,聲音僅剩冰冷不悅,方才的曖昧火熱如夢散。

  黎梔有些懵,直到發現套都是破的,她才明白傅謹臣以為她動手腳,像四年前她算計他一樣。

  黎梔從頭冷到腳,「不是我弄的!」

  她去找抽屜里剩餘套想證明清白,可那些竟都小心開封過。

  傅謹臣已起身穿衣,居高臨下盯著她。

  「不是你?這屋除了你還有誰會進來?」

  傅謹臣有潔癖,領地意識又強,臥房不喜傭人進來。

  黎梔怕他不喜,臥房打掃親力親為,這些傅謹臣都知道,可她的付出,此刻卻成攻殲她的罪證。

  心中酸澀,黎梔想到前些天婆婆來過,還進了臥房。

  「是婆婆,她……」

  「我媽?你覺得可能嗎?」傅謹臣聲音涼寒。

  周慧琴巴不得黎梔生不出孩子,好讓他們離婚。

  黎梔動了動唇竟無言以對。

  他不信她,她說什麼都沒用,從前她解釋的還不夠多嗎?

  「你簡直死性不改!」

  她的沉默似承認,傅謹臣眼底鋒銳,轉身便走。

  黎梔神情驚慌,傾身抓住他的手。

  這時傅謹臣手機響起,他甩開她接起,沒聽兩句便聲音溫柔沖那邊道。

  「恩,知道是今天,我馬上過去,你等我。」

  黎梔隱約聽到手機里女人嬌滴滴的聲音,她在男人開門時,扯了睡衣披上下床去追。

  睡衣勾到床頭柜上紅酒杯,酒杯碎裂,紅酒四濺。

  黎梔顧不上,跑過去擋在門前,惱怒質問他。

  「她是誰?你一個多月沒回家是不是都和她一起?現在你還要拋下我去找她?不准走!你答應今天要陪我……」

  傅謹臣眸光冷淡盯著她,聲音涼薄如寒夜。

  「黎梔,一而再,再而三,你有資格要求我?」

  黎梔小臉霎時慘白,男人無情扯開她,往外走,黎梔扶著門框紅著眼大喊。

  「你走了,我們就離婚!」

  走廊上,男人腳步不曾有片刻停頓,很快消失在拐角。

  黎梔不堪重負,跌跪在地。

  她八歲時傅謹臣將奄奄一息的她撿回傅家,讓她做了他名義上的妹妹。

  她第一次家長會他去的,第一次騎自行車他教的,第一個公主頭他梳的……

  甚至,她第一次例假,戴胸衣都是他去買的衛生棉和小背心……

  十年,他之於她,如兄如父。

  十八歲的傅謹臣,可以為黎梔不要命。

  十八歲的黎梔爬上哥哥床,被好多人看到,成了雲城一大醜聞,傅奶奶把他打的遍體鱗傷,逼他娶她。

  他女友蘇婉雪傷心出國。

  他娶了她,可卻不愛她,婚後只肯和她做假夫妻。

  一年前他喝醉,一夜亂情,他也不曾對她動心分毫,不肯跟她要孩子。

  他恨她毀了一切,不肯再讓她叫哥哥。

  可她雖深愛他卻只敢埋藏在心裡,生恐泄露一點褻瀆了他,又怎會給他下藥爬床呢?

  四年前那晚,她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幾年,人人都嗤笑她浪蕩爬哥哥的床,傅家人也不認可她。

  她處處柔順,謹小慎微。

  她以為婆婆把傳家手鐲拿出來,傅謹臣陪她過紀念日是金石為開,她終於被認可也被他喜歡了,原來都是她可笑的臆想。

  希望絕望,一線之隔。

  今天發生的一切,像無聲的一巴掌將她徹底打醒。

  她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她要離婚,放他自由,也放過自己!

  「太太,你怎麼坐地上?」姜姨站在門口,神情驚訝。

  黎梔背過身,飛快眨眨眼,站起來。

  「什麼事?」

  「先生走前讓我送藥上來……」

  姜姨拿著水杯和藥片,黎梔知道是避孕藥。

  她伸手接過,當姜姨的面吃了。

  姜姨離開,黎梔關上門,麻木收拾著滿地狼藉。

  直到發現地板上的血印子,才發現不知何時碎玻璃扎進腳心,殷紅的血糊了滿腳掌。

  她自嘲笑了,把地面打掃乾淨才簡單處理傷口。

  下樓走進餐廳,親手準備的燭光晚餐和蛋糕還整整齊齊擺放著。

  黎梔獨自坐下拿起筷子,一口口慢慢吃著,像對這場失敗婚姻的最後祭奠。

  客廳,姜姨驚慌的聲音響起。

  「不好了,八少爺發高燒了!」

  昨天八歲的小叔子傅珺言生病纏著要黎梔,婆婆把小孩送來。玉鐲的事兒,就是他透露給黎梔的。

  黎梔臉色一變,「你去開車,我馬上帶小八出去。」

  「七姐,小八難受……」

  黎梔衝進房間,小孩額頭滾燙,燒的迷迷糊糊往她掌心貼。

  「七姐在呢,小八別怕,我們馬上去醫院。」

  到醫院已接近凌晨,一通檢查傅珺言被送進病房。

  周慧琴和王媽匆匆趕來守著,黎梔去取檢查報告。

  想到小珺言夜裡醒來可能會鬧,黎梔想回病房拿包買些零嘴。

  病房門沒關嚴,哭泣和說話聲傳出來。

  「大太太別太擔心,醫生說八少爺的白血病不高危,不一定需要骨髓移植。」

  「我知道,可小八是熊貓血,輸血免不了,要是黎梔能生個匹配的孩子,也算她有點用,傅家沒白養她一場……」

  一瞬間,黎梔如遭雷擊。

  她都明白了,珺言是婆婆高齡產的命根子。

  婆婆不是想她懷孕,是想她懷個能救小叔子的藥引子和血袋子。

  透骨冰寒,黎梔渾渾噩噩轉身,走去門診大廳。

  她以為這一夜已夠荒唐,沒想一抬眼竟看到她的丈夫。

  傅謹臣旁邊還跟個女人,他們都戴著發光頭箍,像小情侶。

  男人低頭看手機,女人墊腳調皮去捏他頭上狼耳,腕子上玉鐲水光盈盈,是傅家的傳家玉鐲。

  黎梔天旋地轉,一陣反胃,偏頭乾嘔了下。

  傅謹臣扭頭,一抬眸看到了黎梔。

  四目相對,黎梔僵在原地。

  傅謹臣神情如常,對女人說了什麼,女人轉頭看來。

  黎梔這才看清她的臉,白淨柔婉的初戀臉。

  是蘇婉雪,她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