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的操場,雲想坐在長椅上發呆。💀☺ ➅➈SнǗˣ.𝓒oM 🎃☝今天陰天沒太陽,樹葉被風吹得沙沙響,她閉上眼睛,微微仰起臉,任由風拂過臉頰。
胡楠阿姨的話像是一根刺落在心尖,讓她的計劃出現了差池。
身邊忽然有人坐了下來,雲想沒睜眼都知道是誰。
程澈嘛。
他身上的味道被風吹進鼻尖,雲想嘴角彎起一個弧度,淺淺地說著:「說是不許靠近你,某人卻一次一次靠近我。」
「說是在學校不許說認識,還幫我搬桌椅,給我打飯,打球放水……」
她睜開雙眸,一雙眼有些朦朧地望向他。
你說,這算怎麼一回事兒?
程澈雙手環胸,臉上沒什麼情緒,只是眼神往她身上瞟了一眼。
「還是不舒服嗎?」雲想問他。
他便有氣無力地「嗯」了一聲。
雲想:「發燒了嗎?」
程澈:「不知道。」
雲想抿了抿唇,見他臉色依舊不好,不禁微微皺眉。
就在程澈要垂頭時,她忽然靠近,抬手將手背貼在了程澈的額頭上。
程澈心尖一顫,他瞬間抬眸,對視上雲想那雙亮晶晶的漂亮眸子。
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又貼了一下程澈的額頭,嘟囔著:「不發燒呀。」
為什麼會看起來這麼虛弱啊?
「頭暈。」程澈小聲說。
「要不要去診所看看?」雲想看著他的眼睛,神色灼熱。
「不要。」他搖頭,語氣很是抗拒。
雲想無奈,「生病不看醫生,會好嗎?」
「你如果不搬了,可能會。」程澈幽幽看向她。
雲想咂舌,一臉嫌棄,「程澈,你別是裝病。」
「我是那樣裝病的人嗎?」程澈立刻反駁。
可他不知,越是反駁,越是露出馬腳。
雲想撇撇嘴,而後看向天空笑了。
是不是裝病,他自己知道。
程澈知道,自己被懷疑了。
他立刻側過身子,抬手捏住雲想的臉,「餵。雲想,信任呢!」
雲想的臉被他掐住,嘴巴嘟起來,說起話來有些含糊不清,「餵狗了。」
程澈語凝,好一句餵狗了。
雲想抬手,掰開了他的手指,推開他的手。
說話就說話,怎麼動手動腳的?
兩個人坐好都沒有再說話。
操場上人來人往,大家有說有笑,唯有程澈和雲想這裡過於安靜。
許久,程澈忍不住,「怎麼就這麼倔。」
雲想知道他是在說自己搬出去這件事兒,她也沒說話。
「非要搬出去不可?」他擰眉,非要聽的究竟。
雲想低著頭,雙手繞來繞去,「我和怡姐說了晚上去簽合同。」
程澈一陣沉默。
操場的熱鬧和他們格格不入。
教學樓長廊,宋謹問觀鶴:「你說,阿澈留不留得住想想?」
觀鶴:「小姑娘心思難猜。」
這是個未解的迷。
程澈也清楚,裝病沒什麼用,雲想決定的事兒,很難改變。因為她已經思前想後過了。
雲想不像程澈,嘴比腦子快,想說什麼、想做什麼,不顧後果。
夜。
天氣漸漸冷了,宋謹和觀鶴也不騎車了。
四個人一起往外走,天氣霧蒙蒙的,看著要下雨。
大家各懷心事,心思最重的還是程澈和雲想,兩個人遲遲都沒有說話。
宋謹很想幫程澈說幾句小話,看看雲想能不能留在程家。
可不知是夜晚太寂靜,還是大家心知肚明留不下雲想,宋謹幾次到嘴邊的話,都咽下去了。
雲想去了咖啡廳,蔣怡等她多時了。
合同放在桌子上,旁邊放著一支筆。
窗外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小雨,雲想看著窗外,指尖落在手中的合同上。
像是出現了幻覺,腦海中瘋狂閃現程澈的面孔。
他總是會站在門外,若無其事,又故意地等她。
——程澈,你是來接我回家的嗎?
——是,來接你回家。行不行?
——你怎麼在這兒?
——等你回家啊,笨蛋。
他會因為面子,故作巧合。卻在她每次追問下,都明說是在等她。嘴很硬,心思卻熱烈又細膩。
看出雲想的猶豫,蔣怡優雅地喝著咖啡,嗓音慵懶地提醒:「想想,簽了字,合同就生效了哈。」
雲想握緊了手中的筆。
程澈的臉再次浮現——非搬出去不可?
雲想也在想,是不是非搬出去不可。
「哎,明天就十一月了,往年都該下雪了,今年還在下雨。」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雲想轉頭看向窗外,雨,下大了……
「想想,你帶傘了麼?秋雨最涼了,若是淋了雨,很容易風寒的……」
……
「幾點來·cake」門口,程澈正低著頭,手機放在耳邊。
電話那頭,程雅遲遲沒接。
程澈皺眉,低著頭給程雅發消息:「今天怎麼沒有開業?姑姑,看到我的消息請給我回電話。」
雨點刮在臉上,清冽,冰涼。
程澈打開手機,和程雅的對話框裡,都是他在發消息。程雅一條都沒有回覆。
程澈等不到程雅,眼看著雨越下越大。
他不再耽擱,而是衝進雨里,找到了另外一家蛋糕店。
如果今夜買到了樹莓蛋糕,他必留下雲想。
如果買不到,那他接受一切命中注定。
「你好,店裡有樹莓蛋糕嗎?」他剛要進去。
服務生:「沒有哦。」
程澈想到了上次買樹莓蛋糕賠罪。
他以為樹莓蛋糕很好買,就沒有去姑姑的店。結果去了幾家都沒有賣,最後還是在姑姑那買到的。
今天他直接坐車過來,卻發現姑姑沒有營業。
你看,老天慣會捉弄人!
雨水浸透他的衣衫,程澈步伐從剛開始的急促,慢慢變得緩慢,沒了希望。
他甚至能想到,那天雲想是怎麼冒著雨一家一家店鋪找樹莓蛋糕的。
一想到雲想一個小路痴,卻為了一塊蛋糕一個人頂著雨奔波在城市中。他心裡便難過。
城市被雨水吞沒,雨刷器在車上有頻率地揮動著。暖黃色的燈光將人的身影拉長。
地面積了一灘水,猶如開了鏡像模式,襯出了一個一模一樣的世界。
程澈的步伐不敢停下。
「你好,有樹莓蛋糕嗎?」
「沒有哦!」
「可以定做嗎?」
「現在好晚了,我們師傅已經下班了哦。」
「沒有樹莓蛋糕。其餘的可以嗎?還有一塊巧克力蛋糕。」
「你好,後廚已經下班了。紅絲絨蛋糕可以嗎?」
「一定要樹莓蛋糕嗎?樹莓千層行不行?」
每個人的回覆都不同。
可他卻在心裡回答了無數遍他們的問題。
「不行。」
「不可以。」
「一定要樹莓蛋糕。」
臨近十二點,很多蛋糕店都關了門。
程澈坐在濕漉漉的長椅上,隨便雨水怎麼將他打濕。他平靜地看著街道上的車輛,內心卻掀起層層駭浪。
頭頂的路燈壞了,一閃一閃晃得人心煩不已。
程澈低下頭,雙手空空如也。
雲想這個人本就軸,吃的東西也軸。
區區一個樹莓蛋糕,怎會那麼難買?
或許再淋一晚上的雨,他也不懂。
程澈起身,看著馬路上被濺起的水花,他選擇接受今晚的結果。
下雨了。
但他沒辦法為她買一塊樹莓蛋糕。
就像雲想想搬出去,他也一點辦法都沒有一樣。
程澈剛邁開步子,口袋裡的電話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