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的寒冬，大雪肆意。
街道馬路上車子放慢行駛速度，店鋪門口裝飾溫馨浪漫。樹杈上掛著白雪和各種形狀的彩燈。
偶有煙花衝上天空，炸開的瞬間惹來眾人的驚嘆。小朋友們玩鬧的聲音為這個夜晚增添一分新色彩。
星海廣場附近人滿為患，停車場早已空無一席。
廣場上富有特色的大鐘悠哉悠哉地旋轉著，時間定格在十一點半。
雲想拿著烤紅薯，人擠人地四處逛著。背後，是宋謹和洛米的打趣聲。
越往廣場中央，人越是多。
十二點要放煙花，大家都擠著前排。
「甜麼？」耳邊忽然傳來程澈的聲音。
雲想抬頭，下意識地將烤紅薯遞過去，「要不要嘗嘗？」
程澈垂眸，看著雲想剛吃了一小口的烤紅薯，喉嚨動了動。
他可以吃？
「我感覺還好，不過對你來說可能會有一點點——」甜字還沒說出口。
程澈微微彎腰，咬了一口她手中的烤紅薯。
雲想頓了頓，程澈抬起頭，舔了下唇。
「甜。」他說。
雲想人傻掉。
程澈不喜歡吃甜的，所以她是抱著程澈不會吃的心態遞出去的。
但是……事情發展走向好像有點不對勁。
「你，我……」這一下子給雲想整不會了。
一時間磕磕巴巴，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我什麼，吃你口烤紅薯，你該不會心疼了吧？」他點了一下雲想的腦袋。
雲想趕緊搖頭。
那倒不是，她沒那么小氣。
「是什麼感覺？」雲想好奇地問他。
程澈挑眉，她指什麼？
「甜。」他又是這個字。
雲想撇嘴，她當然知道烤紅薯甜啊。
她想問，一個不喜甜食的人吃甜的，是什麼感覺。
算了，懶得問。
程澈見她往前走，不禁彎起嘴角。他指尖輕輕擦了擦唇，眼底神色逐漸溫柔。喜歡怎麼都藏不住似的。
她再問無數遍，也只有一個回答，甜。
好甜。
不是烤紅薯。
是雲想好甜。
雲想自顧自吃著烤紅薯，絲毫不介意剛剛被程澈吃過。
廣場有很多人在放小煙花，她時不時停下腳步跟著蹭煙花看，然後對程澈說：「程澈，這個好好看。」
程澈只是笑，跟著點頭，「是好看。」
「程澈，今年跨年好熱鬧啊。」
滿天的氣球飄蕩，因為人多，才顯得氛圍濃烈。
程澈靜靜地跟在雲想的身側，少年高高瘦瘦，身著灰色連帽衫，外面是一件黑色的棉服。他雙手插兜，時而幫她拎東西。
雲想和程澈完全是兩個性格。
她比較慢，買東西都要看半天，但過於活潑。
程澈做事比較乾脆，但很散漫，不拘一格。
雲想找了個位置停下了，目測這裡是看煙花的好位置。
她垂頭看手機，朋友圈裡的朋友都在準備迎新年。
有人發朋友圈感嘆這一年，有人期盼新一年。
但不管是敬此年還是迎新年，大家都只有一個願望，希望來年更好。
「倒計時啦！」
圓鍾已經開始最後三十秒倒計時。
四周安靜，大家紛紛掏出了手機，錄起這激奮人心的一幕。
雲想搓了搓手心，已經做好迎接新年的準備。
她想抬頭偷偷去看程澈，卻發現程澈正在看自己。
程澈歪歪腦袋，抓住了雲想的偷看。他雙手插兜，眉梢微微挑起。
只那一剎那間，目光對視，跨年的鐘聲響起。
天空中映出絢爛煙花，煙花照亮了兩個人的臉龐。
程澈薄唇輕啟，聲音溫柔，「新年快樂，笨蛋。」
人聲鼎沸，不同聲音的「新年快樂」鑽入耳底，煙花爆竹聲震耳欲聾。唯有他的那句「新年快樂」最為動人。
雲想知道自己偷看被抓，乾脆仰起臉看他。
四周嘈雜，她唯獨望向他。
程澈向她靠近，笑著問：「幹嘛這麼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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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和他說一句新年快樂。
真是不可愛。
雲想嘴角揚起，語調溫柔又明媚，「我問了問心，它說，情不自禁。」
——我問了問心，它說，情不自禁。
程澈呼吸一滯。
風吹過耳畔，他的耳尖慢慢染上一抹紅。不知是被寒冬凍得耳紅，還是被雲想的話撩得耳紅。
「這句話是抖音偷來的，但感覺是真的。程澈，新年快樂。」雲想莞爾，笑容更加甜蜜了。
程澈直直地看著她，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被暴擊了。
「幹嘛？傻掉了？」雲想推了推他的手臂。
程澈垂眸，冒著尖兒的喉嚨滾了滾。
他收回思緒，再次抬頭，他聲音更加溫柔，「勉強清醒。」
雲想笑了，「沒出息。」
程澈不否認，「是沒出息。」
如果可以，他也想問問。面對喜歡的人，怎麼才能有點出息。
煙花的高潮再次襲來。
兩個人一同抬頭，煙花五彩繽紛，城市熱鬧不凡。
身後有人擠過來，洛米的聲音鑽進耳朵里，「想想，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米米。」雲想抱住洛米。
她永遠忘不掉平安夜洛米送給自己的那句話。
——雲想，天地浩瀚，你是被英雄偷偷藏在世間的寶藏。
「還有我還有我。」宋謹好不容易擠過來。
剛想抱抱雲想，就被程澈只手擋住。
他不說話，用眼神問宋謹：要臉不？
宋謹：不要。
他再次上前。
「想想，你看他！」宋謹生氣。
「好好好，男綠茶。」程澈給宋謹拍手，「你真有一套。」
雲想笑著看程澈。
這傢伙還好意思說宋謹男綠茶？
又不是他綠茶的時候了。
雲想：「新年快樂，宋謹哥，觀鶴哥。」
觀鶴輕輕點頭，一舉一動都很矜貴淡然。
「哥嘎嘎快樂！」宋謹比了一個「OK」的手勢。
程澈扶額。
宋謹才是那個真正沒出息的人。
洛米忽然指向不遠處天空中飄著的小豬佩奇，她揪著宋謹問：「宋謹，你看那個豬，像不像你？」
宋謹微笑，「洛米，心情不好？怎麼在天上飛啊？」
洛米抿唇，說起這個，她就忍不住笑。
「宋謹，我到現在還記得你小時候被豬追哈哈哈哈……」
宋謹哽住。
死去的記憶又開始被朋友拉出來攻擊自己。
觀鶴跟著噗嗤一笑。
雲想同樣在笑，這種小時候的糗事很難不笑嘛。
「他何止被豬追，小時候屁顛屁顛非要跟我去爺爺家，結果爺爺家院子裡正在放鴨子。他被鴨子追的滿院跑，哭著說再也不去爺爺家了。」程澈指著宋謹，「就他，記住他的名字，宋謹。」
宋謹：「……」不是，大過年的，別逼他哭啊！！
旁邊那麼多小姑娘，他們提這個！
他不要面子的嗎？
「程澈，怎麼回事兒！」宋謹氣急敗壞。
「大爹愛你。」程澈勾住宋謹的脖頸，巴拉巴拉宋謹的腦袋，「你二爹也愛你。」
觀鶴雖然話少，但這種時刻一般都很配合，他點頭，「嗯。」
宋謹：「觀鶴你嗯個屁！」
「我把你們當兄弟，你們要當我爹！離譜！」少年的嘶吼聲傳入眾人耳底。
氣氛融洽，大家紛紛笑彎了腰。
洛米來到雲想的身邊，「想想，歡迎來到大院，以後我們就是過命的交情了！」
「我什麼都沒做，就能過命了？」雲想單純地發出靈魂質問。
洛米：「我說是就是！」
雲想立刻點頭，十分上道，「好，聽米姐的！」
歡鬧中，雲想的目光與程澈對視上。
二人什麼都沒說，可臉上的笑，卻表達了一切。
青春是什麼？
是不停升起的絢爛煙花，是朋友們的嬉鬧。
是人群鼎沸，我想偷看你卻剛好撞進你溫柔雙眸後的大膽和張揚。
是朝氣蓬勃，是風華正茂。
青春沒有定義，它只會在這一刻變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