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炾問道:「爹爹,為什麼做的多了,朝廷會不允許呢?」
朱由崧問朱慈焈道:「老大,你讀過《春秋》,知道田氏代齊的故事嗎?」
朱慈焈陷入了思索當中,好半天后才回應道:「爹爹是說,朝廷會以為我們福王府的放賑,是為了邀買民心,圖謀不軌!」
朱由崧點頭道:「人心難測,朝廷自然是要防患於未然的。【,無錯章節閱讀】」Πéw
朱慈焈憤憤道:「流寇遲遲無法剿滅,建虜又無力抵抗,朝廷正事不做,倒是猜忌這個猜忌那個,實在沒有天下主的氣度。」
朱由崧哈哈一笑:「吾兒有些過激了,爹爹告訴你一句顛不破的真理,那就是屁股決定腦袋,什麼位置說什麼話,你可以仔細揣摩一下。」
說到這,朱由崧聽到一陣腹鳴的聲音,低頭一看,卻是那個還在無聲抽泣的小孩子發出的,於是,朱由崧衝著身邊人下令道:「去,看看施粥鋪里還有米粥嗎?若是有,盛一碗,不,盛五碗來。」
現在這個點肯定是沒有放粥的,但施粥鋪里也未必沒有早上放剩下的米粥,因此當儀衛們拿著王府的腰牌過去討要時,還是順利的拿來了五碗米粥,只是,由於現在是八月夏季,溫度很高,米粥放了一個上午,氣味就有些不對了。
看到拿來的米粥,朱由崧取了一個碗給坐在身邊的小孩子,小孩子也是餓極了,扒著碗,就吧唧吧唧的吃了起來,看著吃著香甜的小孩,朱由崧對朱慈焈說道:「你和弟弟們也一人一碗,且看看,能不能吃下肚子去。」
朱慈焈等4個半大孩子接過碗,只是聞了一下就沒有食慾了,但在朱由崧的注視下,他們也不好違抗父命,所以便強迫自己喝了一口,接過全部都吐了出來,其中朱慈煢更是直白的說道:「爹爹,這也太難喝了吧。」
朱由崧指著小男孩道:「你們看他吃的多香甜呢,所以,你們覺得難以下口的東西,卻是老百姓賴以活命的寶貝。」
說話間,劉塔帶著小孩子的父母以及一個哥哥找了過來。
看到父母和哥哥,小孩子粥也不喝了,掙扎著從騾車上跳了下去,一下子撲到父母的懷裡,然後大哭道:「爹娘,狗兒會乖乖的,不要跟賣妹妹一樣,賣了狗兒!」
小孩子的爹娘抱著小孩子也痛哭了起來,朱由崧注意到幾個兒子臉上閃過的不忍的神色,便喝到:「那漢子,帶你老婆孩子過來喝粥!」
男人帶著女人走了過來,未曾接過粥碗,先跪下給朱由崧及朱慈焈他們磕了幾個響頭。
朱由崧不以為然的說道:「別磕了,先把粥喝了,我有話問你!」
男子和妻子爬了起來,接過朱慈焈等人喝不下去的粥,狼吞虎咽起來,小孩子見到爹娘和哥哥喝的香甜,便也跑回車邊,拿著自己的碗喝了起來。
待男子和妻子、8~9歲模樣的長子把粥喝完了,朱由崧便又示意把剩下的一碗給三人分了:「不要急,這裡還有一些,你們慢慢喝!」
男子分到殘粥後卻沒有喝,而是再次向朱由崧跪拜道:「恩公,有什麼話,你儘管問,小的,必如實回答。」
朱由崧也不客套,便問道:「你叫我恩公,是不是不願意跟我家簽長契啊!」
男子遲疑了片刻,回應道:「是小的讓恩公失望了。」
「不願意跟我家簽長契,也不願意賣身給福王府,」朱由崧問道。「寧可賣兒賣女,這是為什麼呢?」
男子回復道:「小人父親留下來十五畝田地,雖然一時沒有產出,但蝗災總要過去的,反倒是為奴為婢後,人隨主走,回不了家鄉,這地就保不住了,日後也無顏見死去的先父。」
朱由崧倒是理解男子的選擇,是的,既然有自家的田地,那自然是不到徹底絕望,不會願意為人奴婢的。
只是,理解歸理解,但對於寧願賣兒賣女也要保住家業的選擇,朱由崧是不認可的,所以,朱由崧便問道:「你說田是你的,田契在身邊嗎?」
男子不覺朱由崧會害他,便從懷裡掏出了田契,朱由崧接過去看了一眼,笑了起來:「你這是白契,不是紅契,官府不認的,也許等你回去後,這地就不是你的了。」
不待男子爭辯,朱由崧又道:「朝廷剛剛加征了練餉,就算你堅持到了蝗災結束,回去後田也還是你自己的,你認為你能交齊今明兩年的皇糧國稅嗎?」
趁著男子遲疑的時候,朱由崧伸手把田契撕了。
男子大驚,表情也扭曲了起來,此時就聽朱由崧說道:「這地算孤買了,但孤不出現銀、給你換塊地方,做出交換的差價,孤給你三十畝地,且帶著孩子去福王府的契約攤子登記個名字,在送你們離開河南府之前,也好有一日兩餐和一小塊棲身的地方。」
男子終於醒悟了過來:「您,您是?」
邊上的儀衛介紹道:「見到福王世子殿下,還不叩首!」
男子哭喪著臉跪了下來,此時,就聽朱由崧說道:「我堂堂福王世子,不會空口白牙占你便宜的,事情就這麼辦了,另外,你那個女兒是什麼時候賣掉的,告訴劉塔,對,就是帶你來的那個,他會放話出去,想辦法幫你找一找,看看能不能幫你找回來!」
男子再有所不甘心,眼下也只能帶著老婆孩子給朱由崧磕頭了。
朱由崧再度嘆息一聲,扭頭跟朱慈焈等孩子說道:「好了,順你們心意了,該回去了吧?」
朱慈焈等人笑道:「爹爹最好了。」
「也別說爹爹好,爹爹壞的,回去好生想一想今天看到的一切。」
說話間,朱由崧坐會車轅上,伸手又是一拍,騾車緩緩啟動,只留下一名儀衛領著這家人去登記了······
等騾車帶著父子5人回到福王世子府,田楷迎上來報告道:「世子爺,德慶郡王來了。」
「由樺?」朱由崧眼眉一挑。「他來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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