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盧象升

  晚飯的時候到了,朱由崧一邊嘗著船家燒的紅燒魚,一邊看著下午登船的歌伎、樂師出現在自己面前。【記住本站域名】

  此時就見樂師過來探問道:「不知道公子爺,想要聽什麼曲子!」

  朱由崧想了想,問道:「《蟾宮曲·竹風過雨新》會唱嗎?」

  樂師一呲牙:「公子爺,您青春年少正得志的時候,怎麼想起聽這哀怨的調子了?」

  朱由崧擺擺手:「我就喜歡聽這,你說,你們能唱嗎?」

  樂師應道:「能是能,就怕真唱了,公子爺不喜。」

  朱由崧笑道:「那就唱吧,真要聽得悽慘了,我不怨你們!」

  樂師無奈,回去跟歌伎說了一句,然後調了調音,便彈起來了手中的琵琶。

  弦音中,歌伎用惆悵的音調唱誦道:「竹風過雨新香,錦瑟朱弦,亂錯宮商;樵管驚秋,漁歌唱晚,淡月疏篁;準備了今宵樂章,怎行雲不住高唐?目外秋江,意外風光,環佩空歸,分付下淒涼······」

  《蟾宮曲·竹風過雨新》一共是四段,所以,歌伎唱完第一段之後,原本要稍待樂師曲調後在唱第二段的,卻聽朱由崧阻止道:「你唱的不對,停下來!」

  樂師扭頭問道:「公子爺有何指教?」

  朱由崧言道:「你這曲子,不能一直是惆悵的唱法,『竹風過、雨新香,錦瑟朱弦,亂錯宮商』這一段是敘景的,語氣要平緩;『樵管驚秋,漁歌唱晚,淡月疏篁』這一段漸次要激昂,略帶一些愉悅歡快;『準備了今宵樂章,怎行雲不住高唐?』這一句要轉入遺憾;最後部分才是惆悵;然後下面一闕也是一樣,注意火候分寸了!」

  樂師琢磨了一會,又跟歌伎商量了一下,這才按著朱由崧的意見將整段給唱了出來,朱由崧坐在那,打著節拍聽著,微微頷首,隨即目光遠方,腦海里不禁翻湧出未來十多年腥風血雨的場景,於是乎,心情愈發的貼切每段最後部分那種淒涼惆悵了。

  歌伎一曲歌罷,朱由崧嘆息道:「唱的好,再來一曲《臨江仙·滾滾長江東逝水》,記住了該豪邁時豪邁,該豁達是豁達,該惆悵時惆悵!」

  歌伎便略一籌備,高歌了起來:「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一曲歌罷,忽然有人在不遠處高呼道:「這位仁兄高樂,可否讓小弟過船做個惡客?」

  朱由崧看了一眼蔡國峰,蔡國峰立刻走到船邊,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回應道:「夜間行船,不宜有碰撞,若是公子有意聽曲,我這邊立刻派人把歌伎樂師送來。」

  那人有些意外的說道:「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朱由崧想了想,讓另一個百戶許昇燾(名字由skyline提供)帶人做好應對的準備,這才讓蔡國峰迴應道:「既然公子堅持,那不妨前來一敘。」

  稍頃,一隻小船把人送了過來,蔡國峰站在船沿邊虎視眈眈著,只見來人一共為兩人,前者體態瀟灑,雖然身體消瘦,但也算得上身材高大,而後者則是一副親隨護衛的樣子。

  蔡國峰便拱手道:「這位先生請了,我家主人只有清茶一杯。」

  來人笑道:「有曲當餚,清茶也足一醉啊!」

  蔡國峰是武夫,口拙,沒辦法跟對方咬文嚼字,便不多說話,領著此人來到朱由崧面前。

  此人一看朱由崧的相貌,不禁苦笑道:「在下此番冒失了,失禮,失禮,在下這就告退!」

  朱由崧起身與來人行了一禮:「先生之前堅持要過船,怎麼來了便後悔了?」

  此人苦笑道:「聽了曲子,還以為閣下是閱歷深厚的傷心人呢,沒想到閣下如此年少,卻是在下唐突了!」

  「先生以為,年少者就不能有失意傷心嗎?」朱由崧笑了起來。「亦或是少年不知愁滋味,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啊!」

  來人搖頭晃腦了一番,再次苦笑道:「宜興盧象升見過閣下,還望閣下多多見諒才是!」

  盧象升?

  朱由崧的目光一銳,拱手道:「弘農衛朱維岳見過盧兄了,請,請坐下敘話!」

  盧象升做了下來,朱由崧讓李諳用帶來的茶葉給盧象升泡了一杯茶,然後命人撤去了面前吃了一半的餐食,這才笑道:「盧兄既然來了,且坐下聊一聊如何?」

  盧象升說道:「恭敬不如從命!」

  朱由崧便問:「盧兄這是準備進京備考嗎?」

  盧象升應道:「正是準備進京參加明年的會試,不知道朱小弟,可是進學了?」

  朱由崧笑道:「在下身上有世職在,倒是想進學的,可惜朝廷的體制不允許啊!」

  盧象升的表情更是淡了,對此,朱由崧不以為意的問道:「既然準備提早進京備考,盧兄應該徑直前往京師才是,怎麼就想起來往雲梯關一行了。」

  盧象升答道:「路上時間有多,在下想著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所以便順便拐過來看上一看!」

  朱由崧不動聲色的問道:「那盧兄可是看出什麼了?」

  盧象升有些奇怪的看向朱由崧,心說朱由崧初一認識,怎麼就喋喋不休的問個不停了。

  只是,盧象升心中雖然有異,但面上卻沒有任何的不滿,反而老老實實的說道:「以我之見,若是海貿大興,則清江浦不如雲梯關也!」

  朱由崧追問道:「那雲梯關的海貿能大興嗎?」

  盧象升搖頭道:「難!」

  朱由崧逼問道:「盧兄為什麼說難呢?」

  盧象升解釋道:「第一,貨品,兩淮是沒有特產的,貨物需要從狹西、河南、山西或者是湖廣、四川運來,但後者可以自太倉等地出海,沒必要到雲梯關來繞一圈,前者嘛,更多是對右翼蒙古互市,也未必要把貨物送來雲梯關這邊,所以沒有貨,雲梯關如何大興?」

  「這第二嘛,雲梯關這邊也是海防重地,只怕輕易不會讓商賈借道出海的,當然,現在也有商賈借道出海,但這些商賈畢竟是少數,背後也有勢家之力,普通商賈是無法效仿的,如此,沒有商賈,又如何能大興呢?」

  盧象升點到為止,只說了兩個理由,卻讓朱由崧不由得點頭微笑:「盧兄大才,這次若是能高中,未來朝廷將多一棟樑啊!」

  盧象升沖朱由崧行禮道:「多謝朱小弟吉言,盧某就不打擾閣下雅致了。」

  朱由崧起身相送道:「不妨事的,若是今後還有機緣,你我終有相見之日的。」

  盧象升聽此讖言一般的預言更是吃驚了,但最終還是沒有多少什麼,作揖後,飄飄而去了。

  看著盧象升消失於河面上的背影,朱由崧嘆息道:「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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