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9章 逃

  「太后,皇上,攝政王急報,大清敗了!」從滹沱河戰場到紫禁城的直線距離僅有220公里,按道理說消息應該是十一月初六深夜就能傳入北京城的,但由於夜間城門和宮門都緊鎖不開的緣故,所以,拖到了十一月七日的早上,清廷才得到了滹沱河一線戰敗的噩耗。「攝政王,請太后、皇上立刻移駕返回盛京。」

  11歲的順治皇帝不知所措的看著孝莊太后,是的,小皇帝多少已經有些明白事理了,但依舊缺乏理政的能力,所以,在滿朝權貴悉數南下參戰後,就只能指望政治經驗更加豐富的孝莊皇太后來幫他一把了。

  孝莊太后毫不猶豫的下令道:「立刻通知八旗留守衙署,護運八旗婦孺東行,另外,宮裡早就做好了準備,現在就可以上路了。」

  孝莊太后的幹練讓報信者非常敬仰,所以此人進一步請示道:「那紫禁城和北京城要完整的留給南蠻子嘛?」

  清廷的確是做過戰事不利時,全面焚毀北京城的決定,但孝莊卻道:「南朝是不可能坐視十幾萬婦孺東歸的,必然會派遣追兵,解釋朝廷兵馬極有可能無法護衛周全,所以,留些餘地吧,免得南朝大舉報復,讓我建州亡國亡族。」

  此人敬佩的應道:「奴才明白,還請太后、皇上,立刻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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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報信者退下後,孝莊太后衝著順治皇帝說道:「皇兒,去換了衣物,我們回東北的家!」

  順治皇帝問道:「皇額涅,我們還能再回這裡嗎?」

  孝莊太后苦笑了一番後,激勵順治道:「老汗以區區十三副兵甲建立大金,你父皇又以小小大金五入關內,奠定之前大清占據半壁關內的基礎,額涅我想,只要皇兒能繼承父祖遺業,日後我們會回來的!」

  順治皇帝揮拳道:「孩兒一定繼承父皇、皇祖的遺業,絕不會跟攝政王一樣蠢笨無能!」

  孝莊太后冷然道:「這話不要再說了,現在大傢伙要共度艱難,一切等塵埃落定後再說。」

  順治皇帝也很聰明,應道:「兒臣明白的,在別人面前,什麼都不會說的。」

  孝莊皇后抬頭看了看四周低頭不語的內侍侍女,衝著一邊的心腹使了眼色,然後才對順治皇帝說道:「皇兒聰明,行了,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趕快換衣服上路吧······」

  等到孝莊和順治從北安門出了皇城時,整個北京內城已經亂了起來,到處是哭聲;孝莊和順治坐著的騾車一路行來,期間還看到無數旗人家庭在往馬車、騾車上搬運傢伙什。

  沒錯,多爾袞再南下前就命令旗人做好東歸準備,但北京城內的旗人大多抱有僥倖心理,不認為清軍會在決戰中失利,因此真正接到撤退命令就能上路的,實際不多。

  而對於那些現在才整理行裝的旗人家庭來說,要帶的東西太多了,什麼衣被、糧食、金銀、珠玉,甚至還有人想要把家具都帶走,所以即便北京旗人家庭如今戶戶都馬匹車輛,也是很難都帶走的,並且還因為捨不得這個,捨不得那個,浪費了很多的時間。

  「來人!」注意到撤退期間的混亂的孝莊拉開棉布窗簾,冒著刺骨的寒風向護衛的侍衛命令道。「向全城傳旨,各戶有先帶上乾糧、糧食、衣物,可隨身攜帶金銀珠玉,其他都不要了!真有些捨命不舍財的話,就讓他們留在北京等候南朝處置吧!」

  孝莊、順治母子及宮內皇太極的其他嬪妃、子女很快出東直門,在一眾侍衛的護送下,向山海關方向退去,而在他們的身後,被再三警告的北京城內旗人眷屬,也如生了鏽的機械玩具一樣,磕磕絆絆的進入了「正題」。

  但十幾萬人的撤退是不可能立刻完成的,所以從這一天開始,撤退整整進行了五天,以至於最後一批旗人眷屬剛剛撤離北京不到2個時辰,明軍前鋒就抵達了北京城下,但這就是後話了······

  「老大人,出事了!」清委工部尚書金之俊一臉彷徨的跟清委內三院大學士馮銓言道。「攝政王的大軍在河間戰敗,內城騷動,八旗眷屬開始大舉東逃了。」說到這,金之俊問道。「八旗或可以東歸關外,我等又該如何自處啊!」

  金之俊等人的惶恐是有緣由的,要知道,朱由崧一登基就針對降順降清的官員頒布了非常嚴厲的法令,其中明確規定了弘光元年前,這些官員都是不能反正或辭官歸鄉的話,一律視作漢奸貳臣處置,為此,南京禮部還奉旨編寫及頒布了《東事以來漢奸名錄》,將李永芳、孫得功、範文成、寧完我、鮑承先、洪承疇、馮銓等人列為甲乙丙三等漢奸,從而將一乾等人徹底釘死在了歷史的恥辱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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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說,之前清廷至少控制關內半壁河山,馮銓等人對南明氣急敗壞的做法還有所不屑和無視的話,在清廷於滹沱河之戰遭遇慘敗、被迫將八旗眷屬匆忙撤回關外的今天,懸掛在馮銓等人頭上的這柄達摩克里斯劍只怕轉眼間就要斬落了。

  所以,金之俊等人惶恐不安也是正常的事。

  看著面前這些,昔日裡與自己事事針鋒相對的前東林黨成員,馮銓很是淡然的說道:「朝廷戰敗已是事實,南朝兵馬怕是指日就到,我等既然都名列《漢奸錄》,想來南面是不會輕易放過我們的;所以,眼下只有三條路可走!」

  馮銓豎起第一根手指:「第一,隨著八旗眷屬一起出關前往盛京,不過,聽說弘光皇帝早年就在關外布下了後手,眼下關外的形勢也對大清不利,所以,去了關外有什麼結果,也是很難說的,但多少能拖延幾日,或許能引來轉機。」

  「第二,」馮銓又豎起第二根手指。「立刻想辦法潛逃回鄉,或者去某些南朝暫時還無法涉及的山林中當個野人,這樣倒也有安度餘生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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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馮銓看了看面前眾人,苦笑道。「我們奉北京城投降南朝,或許南面看到我們保全北京城的功勞,能從輕論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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