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張慎言等人約束了黨人----其實也是三心兩意的約束----但東林黨並非是一個組織嚴密的政黨,在加上黨內激進派占到了絕對多數,所以第二天還是有湖廣道御史黃澍、禮部郎中周鑣等便以寧虎「逞凶害民、罪該萬死」、黃蜚「縱容坐視、居心叵測」為由對兩人展開了彈劾。【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看著通政司送進來的彈章,朱由崧直接命令司禮監留中,結果消息傳到宮外,東林黨人頓時來勁了,於是隔了一天之後,更多的彈章飛進了大內。
朱由崧當然知道出現這麼多彈章的原由----東林黨人絕不希望看到黃蜚部移駐九江,從而在左良玉部的背後頂上刀子----所以,繼續命令司禮監以「不報」的形式加以擱置;但東林黨人卻不依不饒,最終在寧虎抵達南京後的第三天,於朝會中,正式由姜曰廣當面向朱由崧提了出來。
對於東林黨人喋喋不休的做法,朱由崧很是惱怒:「所謂禮炮駭民,致使百姓奔逃、踩踏傷亡百人、十數兒童走失的數字是從哪裡來的,應天府和五城兵馬司分明奏報踩踏亡者才一人,所謂走失兒童實則是被人拐賣,本與濟州水師禮炮無涉!」
寧虎是在閱江樓附近釋放禮炮的,聲音傳到南京內城以及秦淮河上都已經很微弱了,根本不會引起百姓大面積的驚恐,也就儀鳳門外的少數人群被嚇了一跳而已,其中導致的傷亡不是沒有,但數量絕對沒有東林黨捏造的那麼多。
黃澍以騙廷杖的姿態出列言道:「陛下,哪怕只有一民損傷,也有傷聖德,還望陛下防微杜漸,斷然加以懲處。」
朱由崧沒有直接回應黃澍的上奏,而是問道:「周鑣在嗎?」
周鑣出列道:「臣恭請陛下善納嘉言。」
朱由崧冷然道:「黃澍、徐養心、袁彭年等乃是御史,風聞奏事,雖然荒誕不實,但也是職分所在,你是禮部郎中,跟著胡說些什麼;朕且問你,你的小道消息是從哪裡來的?是不是與黃澍等串通一氣、有所勾連,意欲結黨啊!」
朱由崧不待周鑣解釋,衝著隨侍的司禮監掌印韓贊周說道:「把這兩天送進宮的,有關寧大虎、黃蜚的彈章挑一下,把其中不是御史上呈的都挑出來,再對照一下用詞,看看,是不是存在串聯的跡象。」
都察院右都御史吳甡一看事情要鬧大了,便出列奏報導:「陛下明鑑,上疏諸臣也是一片拳拳愛國愛民之心,所圖無非致君堯舜上······」
朱由崧看了邊上的韓贊周一眼,韓贊周當即打斷道:「什麼致君堯舜上,怕是希望陛下垂拱而治,聽任爾等擺布吧!」
都察院左都御史顧錫疇出列道:「陛下聖明、洞察四方,大小臣等又如何敢肆意妄為,架空君上呢。」
朱由崧也不想把事情擴大了,所以快刀斬亂麻道:「黃澍並其餘上奏御史,奏言雖然有失公允,然其意乃是維護綱紀,系御史本職,無功無過;至於周鑣等其餘人等,越權行事,實為不妥,若官官如此,那歷朝歷代何必獨設諫台,人人皆是御史好了。」
朱由崧說到這,頓了頓繼續道:「現在不是言路受阻,而是言路太寬了,什麼人都能吼上兩嗓子,一不高興就要彈劾,這成何體統,朝廷不是戲班子,吵吵鬧鬧,正事還要不要做了;眼下天下板蕩,要是還把精力都用在嘴皮子上,大局怎麼挽回?所以,朕要明定秩序,什麼職司做什麼事情,不想干正事,只想著邀名的,朕用不起你。」
朱由崧隨即看向周鑣:「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但在朕說明之前,卿也是因循舊例,所以,這次所有人都不懲罰,但有下次,絕不寬恕。」
周鑣頭上冒出了冷汗,不得不跪下來應道:「臣領旨謝恩!」
朱由崧微微一抬下巴,時刻注意朱由崧動靜的韓贊周便道:「平身,退下!」
周鑣退下後,另一個接連上彈章的御史袁彭年出列言道:「陛下,臣等雖道聽途說,誇大其詞,但濟州水師擅自釋放禮炮,因此傷人卻是不爭事實,『民者,國之根也,誠宜重其食,愛其命』,還請陛下處罰黃蜚和寧大虎,以為天下將帥教訓。」
朱由崧輕輕說了句什麼,邊上的韓贊周便大聲說道:「卿言頗善,准奏,囑吏部各罰黃蜚、寧大虎一月俸祿,將之恤撫遇難百姓。」
場內還以為朱由崧會頑拒到底,但沒想到朱由崧卻應承下來了,雖然處罰的很輕,但也算是東林黨人的一個勝利,所以,武英殿內外頓時響起來了「陛下聖明」的歡呼······
朝會結束後,朱由崧在回九五飛龍殿的路上,跟韓贊周說道:「得催一催馬士英,讓他儘快跟杜秀文完成交接,及早從鳳陽來南京任事。」
是的,單靠朱由崧一個硬頂東林黨,也不是個事,得挑動大臣斗大臣,才方便朱由崧在高處掌控一切。
韓贊周道:「奴婢這就派人去催一催馬閣老。」
朱由崧微微頷首,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等回到了九五飛龍殿,朱由崧派人把錢祿喚了過來:「謝友青現在哪來?」
錢祿想了想回復道:「應該是在浙江提刑按察使司當經歷。」
「正七品?」朱由崧皺眉道。「怎麼升的這麼慢?」
錢祿回復道:「謝經歷才是例監出身,之前王府雖然使了力了,但還是有人刻意阻塞。」
「那他有沒有抱怨呢?」
錢祿答道:「察微安排在他身邊的人,倒是沒有上報過,他有抱怨。」
朱由崧想了想:「你去跟吏部打個招呼,立刻調升徐王府審理正,不,徐州府通判。」
是的,因為朱由崧的關注,所以,晉封朱由渠為徐王以及升格徐州直隸州為徐州府的詔書都已經下達了,不過從前途上來看,同為正六品的通判,肯定要比王府官更有前途,此外,徐州在朱由崧的戰略布局中,非常重要,因此也需要一個自己人去看著。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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