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拒絕反攻

  第261章 拒絕反攻

  次日一大早,廣寧伯虎賁將軍王興來到赤軍大營,向丹初負荊請罪。

  「大將軍,興馭將無能,接連敗績,幾乎貽誤大局,還請大將軍恕罪。」「繡花針」王興執禮甚恭,語氣懇切。

  仗義每多屠狗輩,真是意想不到,王興出身盜賊,目不識丁,卻滿腔忠義,奉命謹飭。這一鎮義師雖然戰敗,主帥卻主動過來認罪,令丹初頗為動容。

  歷史上,王興居守新寧縣汶村,控制周圍幾十座村寨,在廣州清軍眼皮底下堅持抗戰。尚可喜屢次率軍圍剿,王興以游擊戰術對敵,屢戰屢勝。直至永曆十二年,新寧饑荒,尚可喜趁機率領十萬大軍圍困汶村。趁王興糧盡,清軍最終剿殺王興。其部將輾轉海上,繼續抗清。直到康熙三十七年,劉伯龍殉國,汶村明軍余脈才徹底消亡。

  「電燁,請起請起。」丹初以表字相稱,扶起王興,說道:「你盡忠王事,不召自來,踴躍抗虜,足見一腔血誠。昨日之敗,尚可喜親統精兵襲擊老營,耿繼茂親率銃兵增援大洲,皆為韃子精銳。雖然失利,非戰之罪,吾決無怪罪之意。」

  義師組織渙散,難堪大任。王興起於盜賊,受撫為義師,堪稱義師翹楚。此人絕對是個人才,擅長與佃民、奴僕等底層百姓打交道,打仗擅長游擊戰術,並不擅長野戰。

  王興鎮守新寧、陽江、恩平等地,實力不俗。丹初有意籠絡王興,並不打算為難他。

  反倒是王興,見赤軍羽翼兩豐,連戰皆捷,對丹初甚是崇拜。他粗中有細,雖不讀書,卻明白事理,隱然有歸附之意。

  「大將軍恩德,興沒齒難忘。」王興窺伺左右無人,低聲說道:「之前水戰,我軍繳獲紅旗水寇白金四萬餘兩。請示大將軍,這筆錢怎麼處置?」

  赤軍輾轉千里增援廣州,前線多水師、火器,軍費開支浩繁。身處前線,主帥除了籌劃軍事,協同勛鎮,還得籌集餉銀。其中,最令人頭疼的就是籌集餉銀了。

  四萬白銀,這可是一筆巨款,可供前線赤軍發四個月軍餉了。丹初怦然心動,問王興道:「你有什麼打算?」

  王興猶豫片刻,說道:「興受大將軍節制,打算把白銀獻給大將軍,請大將軍處置。」

  拖了這麼久才報告上來,想必王興也有想法。或許,他想獨吞這筆白銀。或許,他想用這筆白銀賄賂丹初,免得丹初治罪。歷史上,他確實曾把繳獲的白銀送至行在,令永曆帝頗為感動。

  對這種忠義之士,還得坦誠相見。丹初問道:「你有什麼想法,但講無妨。」

  「嗯,」王興略一沉吟,說道:「今上巡幸梧州,君臣供給不豐。某想獻給朝廷,請皇上處置。不過,大將軍統一節制前線軍務,此事還請大將軍定奪。」

  心裡還有朝廷,這王興果然不一般。丹初此次援廣,還將有絕大的動作,不妨提前結好朝臣,免得將來事情做出,朝臣又說他跋扈不臣。

  「電燁崇奉朝廷,真乃勛鎮楷模。繳獲銀錢歸於朝廷,實乃臣子應有之義。我當上奏奏朝廷,褒揚電燁忠義。只是,前線軍事日急,用度浩繁。不如留三萬白銀充作軍需,一萬供給朝廷,剩餘電燁留作自用,如何?」

  王興自然不敢反對,連聲應允。

  未幾,瑞國公兩廣總督杜永和派使求見,使者仍為都督同知吳文獻。

  「恭喜大將軍,赤軍旗開得勝,韃子望風而逃。廣州闔城軍民得到保全,感激涕零。瑞國公特命某面見大帥,贈黃金百兩、白金萬兩,另有豬羊果品酒水若干,還請大將軍笑納。」

  「多謝瑞國公美意。」

  廣州解圍,吳文獻甚是高興。杜永和一掃往日晦氣,恨不得立即就要反攻清軍,故派吳文獻贈送厚禮,催促丹初用兵。

  丹初對此心知肚明,卻隻字不提反攻的事。赤軍奉命援救廣州,任務已經完成,可以無愧於天下矣。

  扈從諸鎮兵馬雖眾,真正能攻堅、能野戰的並不多。赤軍陸師只有一萬人,還要兼顧三水、佛山等地,就算反攻奪下清遠、從化等城,也只是為東勛作嫁衣裳。

  果真,吳文獻沉不住氣,眉飛色舞地說道:「大將軍,據斥候講,尚可喜率部向從化方向逃竄,耿繼茂率部向增城方向逃竄。韃子屢戰屢敗,士氣低落。天軍正應乘勝追擊,不知赤軍何時拔營?我廣州軍民也好籌備糧草軍餉,隨時供應犒勞赤軍。」

  廣州為嶺南名珠,城池甚大,城內人口近百萬。明朝進一步擴建城牆,將宋時三城合而為一,北城牆一直建到越秀山上。

  這就形成了虹吸效應。廣州周圍的佛山、金利、慕德、花山諸鎮都很富庶,人口甚於內地大縣。但明朝並未在以上諸鎮設置州縣,也就沒有修築城池。

  赤軍一到,清軍暴露在曠野之上,一旦戰敗,一旦水路被赤軍切斷,便有全盤崩潰的風險。

  清軍只得從廣州撤圍,進一步收縮防線,放棄金利、慕德諸地營壘。

  從化離廣州最近,對廣州威脅最大。增城位於惠州府城與廣州府城之間,連接惠州、廣州。惠州守將黃應傑為東勛舊將,反覆無常,不得不妨。

  廣州清軍要撤退,最理想的方向就是從化、增城。尚可喜、耿繼茂二帥分駐從化、增城,也就成了必然的選擇。

  「瑞國公既熱衷反攻,為何不親自出城見我?」

  冷不叮的一句話,令吳文獻一時錯愕。廣州為杜永和立身之本,他可不敢輕易出城,怕被赤軍所乘。

  「呃,呃……瑞國公身體抱恙,不便出城。」吳文獻扯了個差強人意的理由。

  「雨季已來,不利交戰。何閣老督率北路軍反攻清遠,勝負未分,南路軍不可輕動。赤軍接連大戰,雖然僥倖取勝,卻也損失慘重,糧餉不繼。況且,我為援剿大將軍,既已擊敗清軍,任務既已完成。粵東為東勛汛地,反攻之事,還得由你們東勛出馬。」

  丹初說得很乾脆,直接拒絕出兵反攻。與其為東勛做嫁衣裳,還不如集中精力擴編兵馬呢。

  「大將軍!……」

  「不必說了,我意已決。」丹初態度堅決,毫無通融的意思,說道:「非是我不願反攻,實有不能反攻之理。赤軍為客軍,千里援廣,既已解圍廣州,任務已成。

  「從化、清遠、增城為東勛汛地,既要反攻,自要以東勛為主力。否則,赤軍以客軍反攻東勛汛地,到時奪下從化等地,是歸赤軍,還是歸東勛?」

  吳文獻啞口無言。丹初所說,確實有理。赤軍千里迢迢過來解圍,已經仁至義盡了。

  要怪,只能怪自家人不爭氣。郝尚久、黃應傑皆已降清,楊大甫、羅成耀伏誅。東勛諸鎮已經渙散,連最起碼的面上團結都維持不住了,還想反攻?豈不痴人說夢?

  「不過,我有一事相求,還請瑞國公成全。」

  吳文獻忙不迭地說道:「大將軍解圍廣州,對東勛有再造之恩。您有什麼吩咐的,東勛赴湯蹈火也要辦成。」

  「呵呵,」丹初笑笑,說道:「一件小事,用不著赴湯蹈火。寧夏王反正前,陳邦傅曾通款於佟養甲、寧夏王,預備降清,不知可有書信遺留?」

  吳文獻猶疑不解,說道:「此事,吳某不曾盡知,還需回去詢問瑞國公。」

  「無妨,若有書信,請儘快轉送到行轅;若無書信,請找到當時通款的人,令他過來見我。我與陳邦傅有點過節,想弄明白此事。」丹初說話波瀾不驚,臉上卻隱隱透出殺氣。

  東勛與陳邦傅本就是政敵。岑丹初要收拾陳邦傅,東勛樂得落井下石。

  吳文獻正想取悅丹初,自然滿口答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