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需要幹什麼他已經聽不清了,他從那個噩夢裡驚醒的時候他還在回學校的路上。
旁邊專心開車的齊文謙看到他醒了才重新把音樂聲音調響,「醒了?」
出了一身冷汗的白程希摘下眼鏡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他現在回想起那個噩夢還是一股寒意、還有揮之不去刻骨銘心的恨意。
那個男人是誰,那段記憶又怎麼回事,還有那隻貓,和麻薯一模一樣。
「學長,什麼情況下人會夢到自己沒有記憶但是又十分真實的夢?」換了個舒服一點的姿勢,白程希把車窗打開了些許,晚上有點涼爽的風吹起他的劉海,讓他整個人都精神了點。
「你是說預知夢?」調頭準備進校門的齊文謙想了想,這個情況雖說不少見,但是真要解釋起來,很難。
「不是,是自己小時候的事情。」
白程希還記得自己那時候伸出的手,比自己的小了一圈,但手上的痣和男人的稱呼都在告訴他,那就是他。
「......雖然我很想說遇事不決量子力學,但很有可能是平行世界。」把車停好的齊文謙鬆開安全帶,推開車門,「去吃飯嗎?」
如果把我們現在所在的世界比作是世界1,那麼還有無數個和我們一樣的世界。這個世界你是一個法學生,而另外一個世界你說不定就是一個商學生,再另外一個世界你可能大學都沒考上。你能想像出多少種可能就會有多少個平行世界,但按理來講,平行世界根本數不清,因為從你出生那一刻開始,你就有無數條選擇了。
這是他們倆一起吃老鴨粉絲湯的時候,齊文謙對他說的,他還告訴他,他夢裡的那個自己,可能就是哪個平行世界的他,畢竟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有的人都能夢到自己的上輩子,你夢一下另一個自己怎麼了。
就在宿舍門口齊文謙拉住了還在思考那個夢境的白程希,他伸手撫摸上白程希皺起的眉頭,想要撫平似的。
「看你的反應應該不是一個好夢,別多想,就你今天車上那睡姿和安全帶勒在你胸口你肯定做噩夢。」變魔術一樣從口袋裡拿出一袋袋裝牛奶,齊文謙塞到他手裡,摸了摸他的頭髮,哄小孩子似的說道:「今天睡覺前熱一熱,睡個好覺。」
說完瀟灑的揮揮手,就給他一個帥氣的背影。
白程希抓緊了手裡的牛奶,無奈的看著齊文謙離去的背影,笑了笑,「真是......」
「白哥白哥!小貓去哪了!」
白程希一回到宿舍就被小月和葉行抓著胳膊逼問小貓的下落,旁邊的百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寄養到寵物店了,名字叫麻薯,你們要看雙休日我帶你們去。」
打開小月胡來的左手,白程希坐回自己的位子,打開電腦準備學習華東政法的網課。他從書架上扒拉下來一袋喜之郎,準備沉浸在學習當中。
「哦白哥,這星期考哲學。」
認為有必要讓自己的舍友知道這個殘酷事實的百聯打開微信群,在屏幕上劃拉兩下後遞到白程希面前,上面赫然是馬哲老師的那一句這星期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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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緊關掉電腦的白程希拿出馬哲,要命他只背了大體細枝末節的東西他看都沒看。
「白哥你也不用那麼急,反正也要到星期四......」及時享樂主義葉行還想說兩句,一低頭就是來自白程希的死亡凝視。
「星期四就來不及了!520的兄弟們!讓我們不忘歷史不忘初心牢記使命展望未來!我先沖了!」說完葉行竄回自己的座位攤開馬哲開始學習起來,不過從他便秘的表情來看應該是沒懂多少。
所以說舍友真的很重要。你看,逼著你學習。
睡前喝了一杯熱牛奶的白程希確實沒再做噩夢,但是他夢到了哲學。
來了來了他來了,馬克思帶著列寧來了。
第二天腦子裡全是哲學的白程希晃晃腦袋,覺得還不如做噩夢。
「啊,學...長...」
終於熬到下課的白程希和舍友們準備去吃中飯,他在路上看到了熟悉的背影。
身穿白大褂的齊文謙走在他的前面,他正想去打個招呼看到了正攬著齊文謙手臂的女生。
身高應該在一米六五左右,一頭棕色的捲髮用髮帶扎了起來,她整個人靠在齊文謙的手臂上還在左右晃動,齊文謙也沒有把她推開,反而側過頭笑著說了什麼,女生也笑起來接了幾句話。
可以啊齊文謙,有女朋友了都不和兄弟說。
白程希咽回了想要叫住他的話,也收回了想要追出去的步子。
也是,他早就聽說齊文謙之前就有過好幾任女朋友,雖然都分手了但這並不妨礙他繼續找。就他往學校門口一杵那要和他交往的女生都要繞學校一圈,聽說隔壁學校還有來蹭課就為了看他一眼的學生。
白程希腳步一個轉彎,往宿舍旁邊的小店走去。
「白哥不去食堂了嗎?」感受到方向變了的百聯拉住還在往食堂走的小月和葉行,準備跟領導走。
「食堂人太多,吃牛肉粉。」
宿舍下面開了兩排的小店,有快餐店、蘭州拉麵、商店、牛肉粉店、大餅店、奶茶店等等,雖然每到飯點也是人擠人的樣子,但速度比食堂快了一點。
「哦哦牛肉粉!他們一直說很好吃這次可以試一下。」社團里聽到過同學討論的葉行躍躍欲試,「他們說那個湯!超好喝!」
「我吃牛肉麵!」看到白程希一隻腳已經踏入大門的小月對著他大喊。
正在等打包的白程希找了面牆靠在牆上,他剛準備打開微信就收到了齊文謙的信息。
放棄治療:小白你們還沒下課?
原本並不想回復的白程希天人交戰了一分鐘,還是回到:下了。
放棄治療:怎麼沒看見你。
公路花滑:沒去食堂。
放棄治療:啊,在樓下?
公路花滑:嗯。
公路花滑:學長沒什麼事先不要聯繫我了。
公路花滑:最近要考試。
公路花滑:我很忙。
放棄治療:小白你更年期來了?
放棄治療:之前沒看你著急過啊?
放棄治療:要不要給你買點靜心口服液?
公路花滑:......
公路花滑:滾。
「怎麼了?」小紀看著對面臉色越來越迷惑的齊文謙擦了擦吃黃燜雞的嘴,優雅又八卦的問。
「小紀,我開始不懂現在男生在想什麼了。」放下手機的齊文謙還是一臉懵逼的樣子,他舀了一口湯壓壓驚。
「就你之前說的那個學弟?」
「嗯,他突然之間就要好好學習讓我不要再找他了,和我一起吃飯還沒一本書香嗎?」百思不得其解的齊文謙機械的嚼著米飯,是他不夠騷了還是食堂的飯不夠香了?
「可能遇到了什麼事。」吃完飯拿出化妝鏡的小紀開始補妝,未了還加了一句:「我只報銷你一個星期每頓不超過30塊錢的中飯,你自己看著辦啊。」
「什麼時候有的指標?我怎麼不知道?」
「下次解剖課繼續幫忙啊文謙。」畫完口紅的解剖課老師小紀拍了拍齊文謙驚訝的臉,拿起包拍拍屁股就走人。
留下齊文謙一個人無能狂怒。
事實證明白程希是個說到做到的人,就和他一樣。接下來不管齊文謙發什麼微信都石沉大海毫無音信,要不是還看得到人齊文謙都要懷疑人是不是乘飛機途經百慕達三角失聯了。
在拜託關係打聽到他們星期四考馬哲後,齊文謙再一次堵住了剛剛考完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老子就是學神」氣息的白程希。
「你幹嘛?」原來考完試心情還不錯的白程希一看到齊文謙的臉心情就低了下去,但是礙於面子他沒有動手。
「你為什麼不回復我。」
「回了。」
「你哪隻眼睛看到你......」
「你沒看到已讀嗎。」
「......你認真的?」
盯著抱胸靠在牆上表情淡漠的白程希,齊文謙第一次有了根本不認識這個學弟的想法。
他還想掙扎一下就被之後出來的舍友打斷了。
「白哥!我們去.......」全程抄白哥卷子苟活的小月現在神清氣爽,他決定請他親愛又敬愛的白哥搓一頓,好好抱住這條結實的大腿,然後就看到了兩個對峙的人。
「你怎麼杵門口呢?白......」從頭抄到尾差點名字寫錯的葉行也精神抖擻的出來,話還沒說就咽了回去,那個人眼神好可怕。
「你們杵門口乾什麼?不是說去吃......」最後一個出來的百聯把兩個不動的人推出教室,話還沒說完一抬頭就看到了齊文謙的眼神,到嘴的話一溜煙變成了「去吃麻辣燙,白哥我們先去食堂了有緣再見!」
然後不動聲色的把兩個色盲拉走了。
齊文謙在心裡讚許的給程百聯點點頭,接下來就差這個脾氣很倔的人了。
脾氣很倔的小朋友正在為晚上吃火鍋吃什麼苦惱,他半垂著眼睛盯著地板出神。
「小白,有什麼事你說出來,憋在心裡不難受嗎?」
「不難受。」
「......有什麼困難和學長說,有個人分擔總是好的。」
「不樂意。」
「......嘿你個小崽子。」
齊文謙擼起袖子,掐住低下頭的白程希的下巴強迫他看向自己,兇巴巴的說:「你到底怎麼了?」
第一次覺得累了的白程希打開了齊文謙的手,他不想再和這個人糾纏了,「和你沒關係,學長管好自己的事吧。」
其實他自己都不知道在生氣什麼,他明明沒有那個立場,也沒有那個身份。
不信邪的齊文謙詢問了一遍小白的舍友發現他們也什麼都不知道,根本不知道哪裡不對的齊文謙整個人縮在椅子裡,煩躁的抓著自己的頭髮。
「喲,我們情場老手翻車了?」拿外賣回來的雲樺天把肯德基往齊文謙桌子上一放,「吃吧師傅。」
雲樺天自從知道了齊文謙解剖天賦異稟後深知自己這門課不怎麼樣的他就拜齊文謙為師傅,每次上課師傅前師傅後的跟著齊文謙。
而且就在他拜師後他發現齊文謙其他的課的成績也比他要高出很多,於是他開始所有課程都跟著齊文謙走,這麼一來二去,師傅這個稱號也就一直用了下來,變成了雲樺天叫齊文謙固定的稱呼。
「我真不知道現在18、19歲的小青年在想什麼,怎麼突然就不理人了。」思考無果的齊文謙自暴自棄的戴上手套抓了一塊麥樂雞。
「你做了什麼。」左手快樂水右手快樂漢堡的雲樺天把椅子拖到他面前,準備開始師徒談心。
「天地良心,我什麼都沒做。」狠狠咬了一口薯條,齊文謙磨了磨後槽牙,「我還想做都沒來得及。」
「人家把你當學長,你卻想上他。」
「我還什麼都沒做啊!」
「那就是他自己的問題了。」得出結論的雲樺天一拍手,「好了師傅,既然得出結論了你能不能告訴我那具屍體是怎麼死的了?」
「乾性溺水啊。」
「......什麼?」聽到聽不懂的詞彙雲樺天趕緊拿出筆記準備學習。
「他的肺里雖然有水但是遠不到溺水的程度,他的肺部呈磨砂狀但是腫脹程度比溺水要小。」叼著薯條的齊文謙比劃了一下那具屍體的肺部,「這說明他溺水之前就呼吸困難,或者說窒息了。」
「......師傅你真的不是掛逼嗎?這種東西誰會想到啊!」
雲樺天怒摔筆記本。
所有事解決都需要有一個契機,在經歷了一個星期學弟不理自己的齊文謙迎來了他的契機,是片子。
是的,就是那種好多人圍在一起或者一對一互相對線的,櫻花國特產,真人動作大片。
當然不是他們看。
事情發生的很突然,白程希和百聯一如既往的在查寢,但是查到大一某個系的時候出了問題。
明明是下午太陽正好的時候卻窗簾緊閉透不進一絲光,密閉的空間一股男性荷爾蒙的味道。
他們剛打開門進去就聽到一個女人高亢的叫聲,還伴隨著撞擊聲。
一間四人房間,七八個在打手沖的大老爺們擠在一起,看到他們進來時全部都驚恐起來。
他們面前是一部筆記本,筆記本上面正在播放不堪入目的畫面,一個女人周圍圍了好幾個男人,她正半是痛苦半是舒爽的哀嚎著。
第一個進門的白程希還沒來得及適應這裡的光線他的瞳孔就在看到這幅畫面後迅速放大,一些零零碎碎的畫面浮現在了他腦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