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像穿過指縫的風,如影隨形卻令人難以琢磨。
或許上帝是一個精緻的裁縫匠,往往將兩個互不相識的人的命運絲線緊緊的編織在一起。
已經是夏末,天氣仍然不見轉涼,卻是已經有了幾分秋日的特徵,蟬鳴也不再如往日那般嘹亮,蛙聲也變得稀疏許多。
陳柯輕輕扣動著張芮家的大門,馬上就要開學了,陳柯打算今天給張芮上完最後一節課後就不教了,他實在是想不出自己還能教給張芮的,每一節課對於他來說都是一種煎熬。
陳柯站在門外靜靜感受著漸濃的秋意。
一身白色連衣裙,隨意披散著的頭髮,臉上帶著明媚的笑意。
陳柯有些恍惚。
「陳柯?」
「白小姐。」
陳柯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見白南汐,是了,白南汐本身也是住在這個小區裡的,這也並不奇怪。
「好巧啊,你也是來找小姨的嗎?」白南汐問道。
「小姨?秦夫人嗎?我是張芮的補習老師。」
白南汐有些意外:「哇,你成績一定很好咯,張芮這個傢伙那可不是一般人教得好的,小姨她太嚴苛了,事事都要張芮做到完美。」
「張芮確實很厲害,我都不知道還能教他什麼。」陳柯聽見白南汐這話都覺得腦瓜子疼。
是啊,有什麼理由拒絕張家這樣的高薪誘惑呢?就是他想混點時間,那虎視眈眈的小女僕也不允許啊。
「剛剛到了一點空運過來的蝦,我媽非要我給小姨送過來,這天氣連晚上也這麼熱,咱們快進去吧,熱死了。」
白南汐伸手按在指紋識別區,隨著「滴———」的一聲,門開了。
屋裡靜悄悄的。
「這是怎麼回事?」白南汐看著屋子裡的場景,一時間有些愣住了。
陳柯上前一看也愣住了,這是家裡遭賊了?
「白小姐你通知一下保安室,然後報警,我進去看看。先別回來,回家。」
白南汐拉住陳柯的衣角:「那你小心點。」
「好。」
陳柯反向拿起掃把,小心翼翼聽著別墅里的動靜。
安靜,一種令人感到窒息的安靜,在這種環境下陳柯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聲。
陰森森的別墅此刻就像是一個關押著魔鬼的囚籠。
秦夫人額角是血,昏死在了地上,面目猙獰,往日的優雅大方全然不復存在,像是惡魔褪去了所有偽裝,展現出了真實的那一面。
陳柯不敢放鬆警惕,如果此時歹徒仍然在張家的別墅里等待他的或許是更加致命的威脅。
越是深入別墅,陳柯的內心越是打退堂鼓,他猶豫是否要繼續查看別墅里的情況,本就是一時腦熱跑了進來,萬一歹徒手上有兇器那簡直不敢想像。
「嗚……」
「啪!」
陳柯隱隱聽見了些許響動,這是從書房傳來的,聲音很小,如果不是此刻別墅內安靜得可怕,或許陳柯不會聽見。
書房的隔音很好,陳柯這一個多月在幫助張芮補習時就已經發現了。一旦關上書房的門,外界和書房內完全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可是陳柯此刻仍然可以略微聽見裡面傳來的聲音,可想而知這裡面的動靜。
難道歹徒此刻正在虐待張芮?
陳柯小心翼翼來到書房門口,腦袋朝著貓眼上看去———是的貓眼,張芮在這個家裡是沒有絲毫的私人空間的,臥室,衣帽間,書房統統有監控和貓眼,不過此刻這個貓眼卻是成為了陳柯確認張芮安全的唯一途徑。
待看清裡面的情形後,陳柯沉默了,他靜靜的站在門口,悄悄鬆開了門把手,他大步向著別墅外走去,再也沒有進入別墅時的小心謹慎。
看見陳柯從別墅里走出,白南汐和一眾高大的安保人員趕了過來。
「陳柯,你怎麼樣?沒受傷吧?」白南汐緊張的上下打量著陳柯。
「沒事,沒有歹徒。秦夫人受了點傷你去看看吧。」陳柯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
很快安保人員將別墅內的燈都給打開了,別墅區內配備的醫生將秦夫人給抬走了,而手持防爆盾的安保人員踢開書房的大門。
等白南汐走進別墅時腦子都是糊的。
兩個赤裸裸的人正蜷縮著身子。
張芮和那個未知姓名的小女僕,地上星星點點的血跡和女僕低低的抽泣聲似乎已經完美的解釋了這件事情的真相。
———張芮強暴了這個女僕。
「別看了,走吧。」陳柯壓低聲音悄悄對著白南汐說道。
「哦,好。」白南汐此刻就像是一個木偶愣愣的跟著陳柯走出了別墅。
「張芮他……」白南汐欲言又止。
「我也不知道怎麼了,我什麼也沒看見。」陳柯選擇裝傻。
畢竟,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他怎麼這樣子,他瘋了嗎?」白南汐看著別墅方向,眼神里透露著迷惑。
「可能是真瘋了,換誰誰不瘋啊?」
白南汐啞然,良久不語。
伴隨著警車的陣陣嗚鳴聲全副武裝的警察們也趕到了現場。
穿好了衣服張芮和小女僕被警察分別請進了兩輛不同的警車。
白南汐和陳柯作為發現人也被警察一起帶走錄口供。
陳柯一五一十的向警察陳述了事情的經過,很快就被放了出來。
走到警局大門口時白南汐同樣錄完口供走了出來。
兩人對張芮家的發生的事情並不知道詳細情況,倒是陳柯有些猜測,但是他也不好明說別人家的隱私,更何況只是猜測,萬一誤導警察的調查方向了也不好。
「陳柯!等我一下。」
陳柯回頭就見白南汐一蹦一跳的跟了上來。
「白小姐,有事嗎?」
「怎麼還叫我白小姐!太不尊重我了!哼!」白南汐故意嘟起嘴,像個小包子一樣。
白南汐本就和張芮家走得不算太近,即便是出了張芮的這檔子事情也只是擔心了一瞬,以張芮的家世來說,這只不過是一樁小事。
「白女士?」陳柯試探性的問道。
一記重拳狠狠落在了陳柯臉上。
「叫我公主殿下。」白南汐哼哼著,一臉得意的看著陳柯。
「嘶!」陳柯直抽冷氣,想不到這個看上去清純的美少女居然是一個怪力少女。
「白壯士,陳某服了,回家睡覺了。」陳柯有些不服氣,嘴硬嗷了一嗓子然後立馬撒歡跑了。
「嗯?找打!」
「壯士饒命!別打了!啊———」
夜色朦朧,兩道嬉笑聲似乎成為了這景致下和諧的樂章,釀在月光下,穿出很遠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