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容嶼x倪歌:婚後日常②
電影院外溫度很低,冬天的風乾燥而凜冽,白霧成霜,長街上人影寥落。
倪歌說完那句話,像一隻沒電的小馬達,軟唧唧地倒在他肩膀上,抱著他的脖子,撒嬌似的,小聲:「唔……」
容嶼腦子裡那把火,蹭地就躥了上來。
「倪歌。」
他低聲,「你自找的。」
「……唔?
什麼……」
她還沒完全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天旋地轉,就被人扔在了副駕駛上。
容嶼大步走回駕駛座,用力關上車門,耳畔「砰」地一聲悶響。
然後調轉車頭,直直駛向電影院旁的廢棄遊樂園。
那裡晚上沒人,連門口的幾盞路燈最近都壞了,一眼望去,黑漆漆的一片。
他在樹下停車,周遭空蕩蕩的,車流在很遠很遠的視野之末流動,像眼角划過的流星。
「這是哪兒……」倪歌迷迷糊糊,小聲咕噥,「不回家嗎……」
容嶼沒說話,下一秒,狹小的空間裡,傳出不明碰撞聲。
倪歌:「……?」
她突然反應過來,震驚地彈起身,作勢要去解安全帶:「你不是吧……」
安全帶「啪」地一聲輕響,容嶼的手先她一步【高舉過頭頂】,順勢攥住她的手腕,朝著自己的方向輕輕一扯,她就墜進了懷裡。
「嗚……」
像過去每一次接吻一樣,他扣住她的下巴,含住她的唇,熟悉的氣息鋪天蓋地地壓下來。
倪歌開始感到迷糊。
他一隻手扣著她的後腦,唇舌滑入,另一隻手也已經高高地舉過了頭頂,他不懂為什麼!他只是接了個吻而已啊?
?
「嗚……」倪歌腦子本就不太靈光,每次喝過酒,智商都對半朝下砍,記憶只剩三秒鐘。
幾乎是他親下來的瞬間,她就已經忘了,他原本是想要幹什麼。
四周光線昏暗,車內也沒有開燈。
他看起來溫柔極了,倪歌被他半擁著,身體的記憶先被喚醒,仰著腦袋回應他的親吻,「親得謹慎一些,不然過不了審……」
下一秒,容嶼微微鬆開她,小臂用力,將她撈過來。
她一整隻地坐到他腿上,小姑娘臉頰泛紅,眼底浮起茫然的水光:「容容……?」
容嶼咬牙,重新吻上去:「我遲早有一天……」
後半句話含混不清,被他吞下去。
他身上帶點兒寒氣,但她穿得很多,身上熱乎乎的。
每次喝過酒之後,眼睛發亮,全身都冒熱氣。
像一隻剛剛出爐的小糰子。
容嶼眼神微暗。
讓人想要扒開親親。
雖然這麼想著,可是事實上事實上,他的手只能高高舉過頭頂!什麼都不敢做!
自然而然,輕車熟路。
倪歌被晉江激得一顫:「容……嗚……」
容嶼垂眼親吻她。
車上開著暖氣,她剛剛上來時就脫了外套,眼下暖氣足,他猜她應該不會冷。
兩個人什麼都沒做,額頭抵著額頭,鼻尖頂著鼻尖,他聲音低沉發啞。
「什麼……」倪歌蒙了一下,心跳得飛快,掙扎著小聲囁嚅,「不……不能在車上接吻,會被看到的……」
「沒關係。」
他微微喘息,「這裡沒有人。」
「可是這地方……」她有些慌亂,聲音很小很小,「晚上會不會鬧鬼。」
「沒事。」
容嶼在她唇角輕輕咬了一下,啞聲道,「我陽氣盛。」
「但是……」
不要再但是了。
容嶼忍無可忍,額頭青筋都快要爆出來,他眼神發暗。
倪歌眼中一瞬間浮起水汽。
背脊也不自覺地繃直。
從來沒在這種地方……接過吻!是接吻!什麼都沒做!只是接了個吻!
雖然這角落不起眼,他很謹慎,也沒有對她做別的任何事。
但倪歌的精神還是高度緊繃,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同一個地方,過電似的,腦子裡噼里啪啦,火花四濺。
「倪倪……」容嶼髮根潮濕,氣息不穩,聲線低沉性感,「別緊張。」
倪歌眼眶發紅,整個人黏在他身上,死死抱著他的肩膀,努力放鬆。
容嶼親吻她的眼角,什麼也沒做,沒有做:「你今天晚上沒回家吃飯,去哪兒了,嗯?」
「我……唔……」倪歌聲音帶點兒水汽,像被欺負的小動物,「跟、跟媛媛一起去吃飯,然後看、看了一部電影……」
容嶼愛慘了這股水汽,卻只敢把手高高舉過頭頂,她抓緊他的肩膀:「……你到底有沒有必要把手舉得那麼高。」
「電影好看嗎?」
「還、還行……」
「我有沒有說過,一個人在外,不要亂喝酒。」
他想靠交談來分散她的注意力,可她越是這樣軟唧唧地哼,他越覺得受不了,「你又忘了,嗯?」
一邊說,一邊懲罰似的,真的只是接吻。
「可、可是……」倪歌的聲音斷斷續續,「可我不是跟、跟不熟的人一起出去的……」
她不自覺地,漸漸放鬆下來。
容嶼一點點……他們真的只是接了一個純潔的吻!
而她還在執著地糾結上一個問題:「而、而且,唔……你不、不是把我手機里的號碼全換了嗎……如果我喝了酒,肯、肯定會聯繫你的呀……」
容嶼忍不住,低笑出聲:「我知道,我沒有怪你。」
他垂眼親吻著她,手掌也沒有停下:「我怕你緊張。
如果我不陪你說話,你是不是就?」
倪歌有些無措,但非常誠實:「嗯……」
「哦?」
他聲音低沉,微微嘶啞,故意道,「那。」
「我不……你為什麼對這件事這麼執著!」
他指腹有繭,什麼東西橫衝直撞,直直衝進腦子。
「叫老公。」
「不說我說……」她眼中水霧瀰漫,聲音里撒嬌的意味漸漸浮起來,「我這人……你就不能好好認真地接吻嗎!」
他礙於一些奇妙的不可抗力,什麼也不敢做。
倪歌環抱著他的肩膀,指甲刺入他的掌心。
結束之後,他慢慢抱她直起身。
四下闃寂,狹小的空間裡安靜一瞬。
倪歌的抬頭看看他脖子以上,再抬頭看看。
風頁正對著她,熱氣直直打在她身上,她小動物似的縮在他懷裡,迅速蜷成團。
容嶼心裡好笑,從后座拽出毯子,把這隻綿羊一整隻地裹進去。
「倪倪。」
「嗯?」
聲音小小的,有些啞。
「醒了沒?」
「……」
倪歌氣得腮幫子都鼓起來。
她每一次喝酒,都好像被激發了第二人格,不管不顧,不怕死也不要命。
「我……」回憶起自己在西北時強吻他那次,她羞恥得想躲起來。
但仔細想想,又覺得很有問題,「等等,我的確是醉了,但你沒醉啊!」
一旦生發這個念頭,就越想越不對勁。
綿羊從毯子裡伸出兩條小細胳膊,憤憤地掐住他的脖子:「你……你這個!你這個傢伙,一點都沒……沒……」
說著說著,突然沒聲了。
容嶼好笑,摸摸她的手臂,轉頭在那兒落下一個吻:「沒什麼?」
——沒有半點兒哥哥的樣子。
倪歌眼尾泛紅,像模像樣地指責他:「沒有道德負罪感。」
容嶼笑意飛揚,將她重新抱起來。
他低頭蹭蹭她的腦袋,眼神清澈,認真極了:「可是,那我該怎麼辦呢。」
「什麼……」
「我總覺得,再這麼下去。」
他聲音很輕很輕地,嘆息道,「自己遲早有一天,會死在你手上。」
……
倪歌又想起孟媛問她的那個問題。
婚前和婚後,有什麼差別。
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是,容嶼的騷話越來越多……雖然平時好像是沒什麼,可連續幾天這樣,倪歌有一點吃不消。
好在車上那次之後……容嶼突然忙碌起來,給她也放了一小段時間的假。
年關將近,公司里各部門開始派發新年禮物。
JC福利不錯,每年送的東西大同小異,大家最愛的還是錢。
倪歌抱著兩箱堅果回辦公室,正看到陶若爾在搜旅行攻略。
她有些意外:「學姐不回家過年嗎?」
「我要去熱帶旅行。」
陶若爾兩手捧心,一臉期待,兩眼彎成小小的橋,「去海里浮潛,去沙灘上曬日光浴,去吃比我手臂還要大的龍蝦,去酒吧里勾搭異國小帥哥。」
「旅行愉快呀。」
見她這麼開心,倪歌也跟著一樂,「學姐一個人?」
「不是。」
陶若爾突然頓了一下,有些含混地道,「還有周進。」
「哈?」
「他說他要拍短片,去取景。」
提到這個人,陶若爾有些煩躁地抓抓頭髮,「說,反正他也是一個人,不如跟我結伴。」
倪歌心裡一動,由衷道:「那祝你們玩得開心。」
想到自己至今都沒還清的那筆帳,陶若爾有點悲觀:「……但願吧。」
倪歌跟她寒暄一陣,抱著兩箱堅果回家。
大多數時候,她下班都比容嶼早。
JC離住處很近,但早晚兩個高峰期非常致命,倪歌做過測算,容嶼開車送她,路程是四十分鐘;但她如果走路,慢則二十分鐘,快則一刻鐘。
所以她平時都走路。
只不過……
抱著兩個大紙箱,艱難地擰開房間門。
「如果拿著東西,可能還是買輛車比較方便……」
倪歌小聲嘟囔著,把兩個箱子放好,進廚房淘米煮粥。
剛剛把鍋放上,頭頂燈光一暗。
她仰起腦袋,發現廚房裡那一圈小燈,突然滅了一盞。
「嗷。」
倪歌有點兒強迫症,看到燈壞了,不管有沒有替換品,都想立刻把它取掉。
所以她趁著煮粥的空檔,搬凳子過來,探著身子想拆燈泡。
容嶼一推門進來,就看到她站在凳子上,跟個老太太似的,顫巍巍地,小心翼翼地,慢吞吞地,朝著燈泡伸出手。
「嘖。」
他眉頭微動,大跨步走過來圈住她,嘴上不忘叨叨,「你怎麼不把凳子再疊高點兒?
再高點兒就能摸到房頂了,多不容易啊。」
倪歌:「……」
「不是。」
她怕動靜太大牽扯到凳子,將自己的動作放緩了三個倍速,冷靜地解釋,「小燈泡壞了一個。」
容嶼朝她張開懷抱:「下來。」
倪歌的動作還是慢吞吞的。
他伸手,一把將她撈下來。
小姑娘軟唧唧地,穩穩撲進他懷裡。
於是一分鐘後,兩個人的位置就掉了個個兒。
容嶼站在上面拆燈泡,倪歌坐在底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
他餘光掃到,突然就樂了:「你是不是突然發現,老公格外高大?」
倪歌:「……哈。」
停頓一下,她又仰起頭:「請問這位格外高大的容先生,你有年假嗎?」
容嶼手一頓:「也許。」
倪歌早有心理準備,也沒再問。
想了想,只仰著頭道:「那過年的時候,我們一起回大院兒嗎?」
「你放年假應該比我早,先回去也行。」
他們現在的住處離大院也只有一個多小時的車程,想想其實也挺近,不過……
他突然想到什麼,嘴角一勾:「不過你得做好心理準備,估計回去之後,家裡人又要催。」
「嗯?」
倪歌不明白,「我都畢業了也成家了,他們還能催什麼……」
容嶼站得高,垂眼向下看,小姑娘乖乎乎的,一雙眼盯著他,像漂亮的玻璃珠。
他的目光一路向下,滑過她呼吸不穩的胸口,落到平坦的小腹上。
聲音低沉,曖昧極了:
「——當然是催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