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見家長
倪歌趴在小桌上,兩眼彎成月牙,笑得不能自已。
容嶼眼帶笑意,直起腰,施施然地在她身邊坐下,放下木糠杯。
等她笑夠了,將臉湊過去:「獎勵。」
倪歌非常乖巧地,在他臉頰上輕輕碰一碰。
容嶼心滿意足,把小鋼勺遞給她。
孟媛這才看懂。
然後她沉浸在這種她從沒見過的操作里,深深震驚,不能自拔。
半晌才回過神。
「天,你們也太肉麻了吧。」
她嘖嘖嘖,「兩個戲精。」
倪歌權當沒聽見,開開心心地拿起小勺,吃木糠杯。
孟媛表情嫌棄地看看倪歌,再看看容嶼。
看了三分鐘。
然後她轉回來,舔舔唇,拉著蔣池,很認真地道:「池池,我也要玩。」
「……」
「你往後退退,我現在就要發功了。
等會兒配合我時,你記得演得浮誇一點喔。」
「……」
……
倪歌傍晚回家,收到導師的郵件。
導師看完論文,立刻給出反饋意見,並補充了新的書單。
她要改論文,又要讀那堆生澀的書。
很快將黎婧初的事拋之腦後。
然而網友們並沒有放過這個話題。
當晚,他們就順藤摸瓜,摸到北城附小的官網,找到了那個航模的來歷。
很多年前,容嶼曾經拿這個航模參賽。
儘管最後它墜機了,沒能拿到最好的獎項,但也算是為校爭光。
他的照片,現在還掛在官網上。
於是黎婧初的微博又炸了一次:
[那個空軍軍官是叫容嶼嗎!我的媽,他小時候就好帥啊!有這種人做我竹馬,我願意一輩子不離開軍區大院!他現在的照片還能搜到嗎!]
[樓上,我搜到了!但除了照片就沒有其他資料了,不知道為什麼嗚嗚嗚。
]
[這個應該還挺正常叭,除非受過媒體採訪,不然軍官的資料好像大多都是保密的。
隨便你們誰都能搜到,那還得了。
]
[嗚嗚嗚我不管,這是什麼神仙愛情,我要再嗑一斤檸檬!]
……
黎婧初連忙出來澄清:「不是他。」
可評論區更凶:
[不要欲蓋彌彰啦!前面有小姐姐已經把高中的校園論壇都扒出來啦。
不過我理解婧婧不想掉馬,那我們就假裝不知道好了doge]
[婧婧能在微博多講點你們的事嗎,想嗑糖TUT]
[是啊是啊,我已經把婧婧之前的微博都看過一遍了,代入這個人之後越想越甜……國家欠我一個竹馬!]
……
事件發酵,帶了一大批流量去附中的校園論壇屠版。
於是黎婧初微博評論區的風向又變了:
[不是,等一下,你們有事嗎?
跑到我們學校校園論壇去屠版,excuseme?
現在的書粉怎麼都他媽跟邪教似的,你們是眼睛長著濾鏡還是選擇性失明?
說了多少遍,ry高中時的女朋友根本不是你們的婧初小姐姐,好嗎?
]
[排上面……我也是附中論壇摸過來的,莫名其妙。
別把你們圈子烏煙瘴氣的風氣帶到我們這兒來,伺服器受不了,謝謝。
]
[你們怕是不知道叭,黎小姐高中時就愛拿ry做原型寫小說,她YY自己是別人未婚妻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但ry的未婚妻根、本、不、是、她。
免鑑定,我就是當年的同班同學,黎小姐身正不怕影子斜的話,來找我啊科科。
]
[啊……說到這個,ry那時候是不是天天在樓下等人?
不是同級的,是我們一個學妹。
]
[對,我說的就是那個妹子。
學生時代ry跟你們黎小姐根本不熟好不好?
他們晚自習吵架ry把書都摔了,當時我們班上的人全在,隨便拉一個出來都能做證。
被人捆著炒這麼久CP也是慘,ry真的能忍,是我我要告她了。
]
[……ry可能根本不知道這些事,他怎麼可能看黎婧初的書。
]
[哦那你提醒我了,我這就去告訴ry。
狗頭保命jpg]
……
這件事在微博上發酵兩天,仍然甚囂塵上。
黎婧初迫不得已,關閉了評論區。
然而倪歌一點兒風聲也沒聽到。
她兩耳不聞窗外事,關在家裡寫了兩天論文。
下午時分,接到容嶼的電話:「倪倪,你家裡有黎婧初的書嗎?」
「有啊,之前周老師送我的,不過我還沒看。」
倪歌沒多想,「怎麼,你想看?」
「沒。」
容嶼迅速結束了這個話題,「我就隨口問問。」
「喔。」
「我沒什麼事,打電話提醒一下你,晚上別忘了來吃飯。」
倪歌笑起來:「這事兒我肯定忘不了。」
傍晚時分,接連陰霾幾日的北城,終於開始放晴。
她踩碎一地霞光,準時敲響容嶼家的家門。
容媽媽來開門。
看見是她,撲上來就是一個擁抱:「倪倪!」
這些年倪歌一直生活在北城,逢年過節都會來看容媽媽,街坊鄰居住得近,也會經常給她送吃的。
她每一次都這麼熱情,搞得倪歌很不好意思。
「阿姨好。」
她兩隻手拎著一個籃子,將它遞給她,「前段時間,我一個朋友送了我兩筐草莓,我給您帶過來一筐。」
草莓是前一晚空運來的,個頭很大,放在小籃子裡,碼得整整齊齊。
像一顆顆紅色的寶石。
「呀,下次過來不要帶東西了。」
容媽媽接過來,隨手遞給家裡的阿姨,然後躬身幫她找拖鞋,親切地道,「別客氣,叫媽吧。」
倪歌:「……?」
「容嶼剛剛才跟我說,你們倆在一起了。」
容媽媽握著她的手,欣喜地道,「他小學時就說要娶你,我沒想到真的能迎來這一天,你不知道我有多驚喜。
你們怎麼不早點告訴我?
也算了卻了我心頭一樁大事。」
「……」
倪歌有點蒙:「為什麼這麼說?」
他在學校里,不是很受歡迎嗎?
「你想啊,他脾氣那麼壞,成績又不好,我真的想不通,哪個女生會看上他。」
容媽媽頓了頓,真情實意地道,「你不知道,我等他談戀愛,已經等了十多年。」
「……?」
「現在他不會孤獨終老了,我真的很感動。
謝謝你啊倪倪。」
「……」
倪歌不知道該說什麼。
容媽媽的意思,好像她眼神非常不好,瞎了才看上她兒子。
好在容嶼剛好走出臥室。
見倪歌又被媽媽逮住了,他趕緊下樓:「媽你別……別嚇著她。」
「我怎麼會嚇著她?
只有你才會嚇著她。」
容嶼拒絕跟媽媽討論這種問題。
他轉而去看倪歌:「外面冷嗎?」
「還好。」
倪歌兩眼彎彎,笑道,「我是從家裡過來的,兩邊都很暖和。」
容嶼不再說話,自然而然地接過她的圍巾和外衣。
幫她掛到衣架上。
儘管從小到大,倪歌也沒少在容嶼家吃飯。
但在建立戀愛關係之後,這確實是第一次。
她有一點點緊張。
「倪倪。」
容媽媽幫她盛湯,勺子沉到底,撈出一堆豆腐圓子,「我記得,你最喜歡吃這個。」
倪歌忙不迭接過來:「謝謝阿姨。」
「我聽你叫阿姨,已經聽了十幾年了。」
容媽媽問,「你可以換個稱呼給我聽聽,滿足一下我渺小的願望嗎?」
湯剛一入口,倪歌就聽見這句話。
她有些措手不及,手一抖,勺子啪地一聲摔進湯碗。
湯汁濺到衣服上。
她連忙抽紙去擦:「對不起……」
容嶼頓時不樂意了。
放下筷子,一本正經:「媽,你……」
你能不能別這樣,我都沒逼著她叫我親愛的。
「哎好了好了,我不逗她我不逗她。」
兒子嚴肅起來跟自家先生一模一樣,容媽媽秒慫,「吃飯吃飯。」
沉默一會兒,又聽她小聲哼:「反正是遲早的事……」
倪歌心裡有點好笑,坐在旁邊的容嶼抽了兩張紙,低頭幫她擦濺在身上的湯汁:「蹭到哪兒了?」
「沒事,我自己來吧。」
她今天穿的是件米色針織衫,但水漬只有一點點,所以濺上去也不顯眼,「就只有一點點,看不出來的。」
容嶼這才放下紙。
容媽媽撐著下巴在旁邊看了一會兒,突發感慨:「容嶼。」
「……?」
「你長大了。」
「……」
「媽媽真是欣慰。」
「……」
頓了一下,她轉過來,對著倪歌道:「倪倪你不知道吧?
容嶼這個傢伙,從小就很壞的。」
「……啊?」
「你還記不記得?
小時候你天天追著他跑,他呢,一天到晚就拉著張臉不知道給誰看,對你愛理不理的。」
「……記,記得。」
「我本來覺得,小孩子有小孩子的相處方式,大人不該干涉。」
容媽媽一邊剝蝦,一邊正義無限地道,「但後來我實在看不下去了,屁大點兒小孩,裝逼也要有個限度吧?」
「……」
倪歌莫名覺得,後頭這句話,說得很有道理。
「於是,我就去問他,你對隔壁家那個小妹妹,到底是怎麼想的?
就算不跟人家玩,你也不要欺負人家呀。」
容媽媽停了停。
「然後你知道,他怎麼對我說的嗎?」
倪歌眨眨眼,好奇心真的被她勾起來:「怎麼對您說?」
「他沉默好久,用一種憧憬又期待的語氣,特別認真地跟我說——」
容媽媽繪聲繪色地學,「『她那麼軟,如果被我打上一拳,應該會坐在那裡,哭上一整天吧。
以後該怎麼欺負她,比較好呢?
』」
「……」
飯桌上沉默三秒。
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容爸爸,突然低聲笑起來:「容嶼。」
容嶼面無表情:「別說,我不想聽。」
容爸爸拍拍兒子,語重心長:「你這種人呢,能有女朋友。」
「……」
「真的是一個奇蹟。」
「……」
然後,他說:「爸爸希望你能明白,這是我和你媽,給你積攢下的福分。」
「……」
「你不好好珍惜,爸爸就斃了你。」
「……」
……
晚飯過後,容媽媽讓家裡的阿姨洗了小半框草莓,放到客廳小几上。
這是例行的家庭小會議時間,容爸爸和容嶼的聊天話題涉及軍事,倪歌不太能插上嘴。
她坐在旁邊,一顆一顆地翹夏威夷果吃,像一團小倉鼠。
容媽媽坐過去,拾起一枚草莓:「倪倪。」
「嗯?」
「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呢?」
倪歌想了想,不知道該從何說起:「還……暫時沒打算。」
她到現在還沒想好,要怎麼把這件事告訴媽媽。
她一聲不吭,把結婚的事都定下來了……
不知道她會不會生氣。
「這樣啊……那等你們開始做策劃,一定要叫上我啊。
這種事情,我比你有經驗。」
倪歌笑了:「一定。」
「經驗?」
容嶼聽見了,好笑,「您能有什麼經驗,說得好像結過很多次婚一樣。」
說著,他順勢在倪歌身邊坐下。
往她面前放一杯水。
倪歌眨眨眼。
忍不住想。
她的確吃了太多堅果。
需要喝一點水。
「我確實只結過一次婚,但我參加過很多別人的婚禮,好不好?」
容媽媽不服氣,說著就要給他看照片,「你的同學們馬上也都要到結婚的年紀了,你很快就會收到這種紅色炸彈的……你看,像是我們報社那兩個去年剛轉正的小姑娘,婚禮上這種氣球我就覺得很特別,而且……咦。」
她突然停住。
倪歌喝了口水,忍不住順手從框裡,也拾起一顆草莓。
容嶼聲音很輕地,在她耳邊笑:「你為什麼怎麼都吃不胖。」
倪歌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摸摸耳朵:「我以為你要說,我為什麼怎麼都吃不飽。」
「吃不飽是好事。」
他聳眉,視線向下,落在她的胸口,「說明在長身體。」
蠢羊耳根微紅,懊惱地捅捅他。
容媽媽不知看見什麼,盯著手機屏幕,愣了一會兒。
「你們畢業之後,還跟你們黎叔叔家的姑娘有過聯繫嗎?」
她問完,又糾正,「就是黎婧初。」
「有聯繫,不過不多。」
容嶼波瀾不驚,抬起眼,「怎麼了?」
「剛剛彈出來一條新聞,是關於她的。」
容媽媽奇怪,「我看評論區都在罵,發生什麼了?」
倪歌微怔,繼而想到什麼,轉頭去看容嶼。
「這我怎麼會知道。」
他雲淡風輕,「但如果真的出了什麼問題,她家裡人會幫忙處理吧。」
容媽媽思索一瞬:「說得也是。」
但倪歌很好奇:「為什麼罵她?」
「我也不太清楚,都說她抄襲。」
容媽媽疑惑道,「不過我記得,黎家這小姑娘挺紅的啊,雖然我沒看過她的書,但我們報社好多小姑娘都喜歡。
這才幾天,怎麼突然搞成這樣?」
倪歌也很想知道,才幾天,怎麼搞成這樣。
她忍了忍沒忍住,又轉過去,看看容嶼。
「幹嗎一直看我。」
兩個人視線對上,他叼著顆草莓,嘴角噙笑,「我很好看?」
倪歌立刻轉開。
但這提醒了容媽媽。
她突然意識到:「我跟你爸坐在這兒,是不是會影響你們談戀愛?」
倪歌趕緊:「不會的阿姨……」
容媽媽:「好,那我們這就走。」
倪歌:「……」
說完,她還真的拽住容爸爸,頭也不回地上了樓。
倪歌:「……」
客廳里一時陷入沉默。
明亮的燈光下,兩人正襟危坐,面面相覷,對視五秒鐘。
不知是誰先憋不住,「噗」地一聲,笑起來。
「水還有溫度嗎?」
容嶼眼底含笑,摸摸杯壁,「還是熱的,把它喝完吧。」
倪歌聽話地照做。
他默不作聲地看著。
等她喝完。
「走吧。」
他站起身,朝她伸手,語氣慵懶地道:
「出去散散步,然後我送你回家。」
……
夜已漸深,天角彎月漸頹。
北城一月,空氣中透著乾燥的寒冷,呼出的氣體都成了白霧。
前幾天剛剛下過雪,還沒有完全化開,積在近處的屋頂上。
有人在附近放過鞭炮,舊雪上零零散散,落著沒掃乾淨的紅色碎末。
兩個人走出去一段路。
倪歌突然想起:「容容。」
「嗯?」
「你今年在家裡過年嗎?」
「應該在。」
應該。
倪歌若有所思,斟酌著問:「你會一直被停飛下去嗎?」
容嶼身形微頓,倒笑起來:「我不會。」
他已經是第二次因為身體緣故被停飛。
按理來說,不該再讓他上天。
但是……
「我是最優秀的飛行員。」
他很肯定,「天空需要我。」
倪歌微怔,回過頭。
長夜幽寂,寒氣四散。
容嶼筆直地站在她身後,眉眼俊逸,鼻樑筆挺,臉龐一半浸沒在路燈溫暖的光芒里,一半在明滅的陰影中,輪廓稜角分明,眼神溫柔而認真。
夜色茫茫,他的聲音低緩寧靜,卻又篤定深沉,毫不遲疑。
她張了張嘴,不知怎麼,話已經到了嘴邊,最後還是變成一句聲音很輕的附和:「對,你是最優秀的飛行員。」
容嶼突然低低地笑了一聲。
他伸出手,輕輕握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腦袋扳過來:「我知道,你剛剛想說什麼。」
她突然被他拽過去,像一隻受驚的毛團,蹭地睜圓眼。
在黑夜中,卻格外明亮。
他微微垂眼,額頭抵住她的額頭,「你也需要我,對不對?」
倪歌沒有說話,大眼睛在黑暗中眨啊眨。
睫毛像兩把小刷子,撓得他心尖痒痒的。
「倪倪。」
他離她很近,兩個人氣息交融,「我們以後,也要朝著一個方向走。」
我們各自去做喜歡的事,去成為想成為的人,去負擔愛與被愛。
就永遠不會分開。
倪歌眨眨眼,突然體會到一種類似「了解」的感情。
他們的話都沒說完,但彼此好像都明白對方想說什麼。
她眼中也浮起笑意。
容嶼牽住她,自然而然地低下頭,想要吻她。
重物陡然撞上玻璃,在深夜中發出「咣」的巨響,倪歌被嚇了一跳,連忙轉身去看。
二樓房間的玻璃上一片水漬,剛剛砸上去的大概是茶杯。
隨著這聲響,房間內吵架的聲音陡然變大,然後又逐漸小下去。
她這才猛然反應過來,兩個人不知不覺,竟然走到了黎婧初家門口。
「……換個地方吧。」
倪歌莫名有些不好意思,「他們家裡人,好像在吵架。」
這種事,聽見的和被聽見的,都挺尷尬。
容嶼揉揉她的小羊毛:「不用擔心,她的事與你無關。」
「我這兩天一直在改論文,都沒怎麼上網。」
倪歌不明白,「發生什麼了?
不是前兩天還好好的?」
兩個人並肩往前走。
「嗯,就像我媽剛才說的那樣,她應該被罵得挺厲害。」
容嶼說,「因為抄襲。」
這倪歌倒是愣了。
她有些驚訝:「還有這事兒?」
「嗯。」
容嶼點頭,「你記不記得,那天你跟我說不開心,我就爬窗去了你的臥室。」
「記得。」
他還自詡羅密歐。
「我親你的時候,你碰掉了一本書,當時攤開的頁面有一句話,寫的是,『無論前路多麼困難,我都會去到你的身邊』。」
倪歌愣了一下:「那是……」
「對,你跟我講過,那是《地平線之外》裡面的句子,一部法國的小說,很冷門,國內沒有譯本。」
微頓,他說,「那天在你房間裡,我滿腦子都是親你親你,壓根兒沒仔細看那本書的封面。
回去之後越想越不對,這玩意兒根本沒有譯本,那我碰掉的肯定不是原著;可你的翻譯比那個文藝多了,所以……」
「你去網上查了?」
「對,然後查出來,竟然是黎婧初的書。」
他留了個心眼,只不過沒那麼無聊,當時也就沒想著舉報。
直到發生這次的事,黎婧初的戰火從微博一路燒到高中的校園論壇。
眼看倪歌要被人扒出來——
他樂意看黎婧初崩人設,但倪歌跟這件事完全沒關係,他不想看到她被牽扯進來。
於是才在撤熱搜的同時,轉移視線,找人拋出了另一個話題。
「網民的普遍特徵,是記憶只有七秒鐘。」
他說,「給他們一個新的瓜,很快就會忘記上一個。」
「喔……」這道理倪歌倒是明白,但她還是沒太搞懂,「可黎婧初為什麼會抄到國外的小說?」
「她有個工作室,專門幫她融冷門小說的劇情。
很多劇情都是她從別的小說里照搬出來的,改改再自己用。」
微頓,容嶼有點厭倦了,不想再聊他。
於是扯開話題,「明天我就去找她,把航模拿回來。」
倪歌思索一陣,有些糾結:「要不,你過幾天再去。」
容嶼好笑:「怎麼?」
「她,她剛才都往窗戶上砸水杯了。」
她有點緊張,「我怕她打你。」
容嶼忍不住笑起來。
「她走到這一步,全都是自找的。」
他說,「你想想看,高中時她連三封信都要拿,氣量小到什麼程度。」
倪歌愣住:「三封信?」
容嶼腳步一停。
他轉過來,語氣莫名狼狽:「這才過去多久,你就不記得了?」
當然不是……
倪歌茫然。
怎麼會只有三封?
她離開北城那麼多年,怎麼可能只給他寄了三封信?
他當初跟她說,把信都找回來了,她也沒再多問。
為什麼會……
倪歌的思維開始混沌。
她的話沒走腦子,下意識地小聲道:「就算真忘記,那又怎麼了……至少我一直在惦記你,不像你,小時候滿肚子壞主意,淨想著怎麼欺負我。」
空氣靜默一瞬。
「欺負你?」
他大跨步走回來,靠近她,語氣恨恨的,「我那時候每天都在想,她這麼脆弱,一定要保護好她,不要讓有機會她坐在那裡,哭一整天。」
「……」
倪歌眨眨眼,直覺還有後半句話,謹慎地望著他。
「就算要哭,也等以後——」
他的語調高高揚起,突然停住。
頓了很久,聲音低啞地,在她耳邊低聲道:「以後讓她,來我懷裡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