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吃醋
倪歌踩著高跟,一路小跑進門。
倪歌踩著高跟一路小跑進門,但還是遲到了兩分鐘。
儀式正式開始,邱妮已經站在台上了。
她也穿了件小裙子,拿著稿子面帶微笑,一一介紹到場嘉賓。
「……除了A大的老師,今天我們還有幸邀請到了LG俱樂部的教練,和他們的青訓隊員……」
倪歌沒有看她,視線掃過會場,在前排捕捉到一個熟悉的背影。
蔣池。
青年穿著深灰色的高定西裝,安靜地坐在第一排嘉賓席,微微抬頭,容貌俊朗,斯文英氣。
「……以及今天的特邀嘉賓——今年剛剛退役,但人氣依然居高不下的王牌選手,II!」
蔣池站起身,面帶微笑,向後排的粉絲們頷首示意。
引得小姑娘們一陣尖叫。
「小艾上我!」
「嗚嗚小艾對我笑了……」
……
倪歌稍稍欠身,提著包走過去,坐到他身邊。
然後長長舒出一口氣。
蔣池一回頭看見是她,立馬就笑了:「儀式才剛剛開始,你路上堵車了嗎?」
「不是。」
倪歌嘆氣,「我剛剛跑錯地方了。」
「怎麼不給我打電話?」
「我以為你不會過來呢。」
孟媛今天下午有一場面試,倪歌以為,蔣池會跟著去。
見她氣喘吁吁,蔣池給她遞水:「我原本確實不打算來了,但不知道孟媛在鬧什麼彆扭,非說她自己就行,不准我跟著去。」
倪歌好笑,接過礦泉水:「謝謝你。」
這間會議室不算大,坐在後面的全是受邀來觀看儀式的LG小粉絲,烏泱泱全是妹子。
她剛剛喝第二口,就聽見後排姑娘壓低聲音討論: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剛剛從另外那頭進門,進來時,看見一大票空軍兵哥哥。
我的媽,看我一眼我腿都被蘇軟了,比小艾還帥嗚嗚嗚。」
「……」倪歌一口水差點噴出來。
另一個姑娘眼冒綠光:「哪兒啊,你怎麼不早說?」
「就靠近北門那棟樓上……你別急啊哈哈哈,他們好像是來開學習會的,我們等會兒回去,肯定還會撞見他們。」
然後姑娘們聲音就低下去了。
倪歌突然有點兒不自在。
蔣池也聽見了,壓低聲音,好笑地問:「你剛剛,也看兵哥哥去了?」
「……」
倪歌心虛地摸摸鼻子。
何止。
她不僅看了兵哥哥,而且蹭了兵哥哥的車,還讓兵哥哥滾。
所以她不情不願:「……嗯。」
「難怪你來晚了兩分鐘。」
蔣池沒有多想,打趣她,「這幾年一看到穿軍裝的人,你連路都走不動。」
「你胡說,我哪有——」倪歌小聲反駁他,話音未落,話筒傳來一陣尖銳的雜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舉著話筒的邱妮身上。
正要進行今天最重要的授牌環節,她捏著主持稿,翻到最後一頁,一改剛剛大方的樣子,突然侷促著結巴起來:「……為,為了搭建LG俱樂部和我校之間的橋樑,我們決定舉行今天的……」
倪歌愣了一下,沒懂:「她照著讀,怎麼會出差錯?」
因為邱妮最後一張主持稿沒列印出來,她翻到最後一頁,是白頁。
邱妮磕磕絆絆,台下的人紛紛皺眉。
LG俱樂部的四位王牌教練中有一位韓國人,所以這次的授牌儀式是三語直播,倪歌被她千方百計地踢掉,現在留邱妮一個人,既要現編主持詞,還要分神翻譯英語和韓語。
倪歌:「……」
她這是給自己挖個坑,然後閉著眼跳進去了?
「……今、今天的授牌儀式,將於下午進行。」
邱妮沒有寫主持詞的經驗,磕磕絆絆的,場內議論聲不斷。
等她譯罷雙語,粉絲們已經開始起噓聲:
「這什麼主持人啊?
哪兒來的,這麼不專業?」
「說真的不行就別主持了,口音成這樣,這英語讀著燙嘴還是怎麼著?」
「站那兒幹嗎啊還不下來?
是站得久了主持詞就會從天而降麼?」
……
被大家這麼一起鬨,邱妮徹底慌了神。
這下連編主持詞都忘了,乾巴巴地站在台上,眼眶慢慢變紅。
前排A大的領導們皺著眉交頭接耳:
「這女生是外院的嗎?
這種水平怎麼會叫她來?」
「不知道啊,我記得當時叫了兩個人,另一個女生去哪兒了?」
……
下一秒,一個纖細的身影拿著麥克風,站上台。
接著剛剛邱妮的話茬,無縫對接上:「為了搭建LG俱樂部和我校之間的橋樑,我們決定舉行今天的授牌儀式,以達到促進A大和全國各大電競俱樂部協同發展、共創研究成果的目的。」
場內的騷動逐漸平息。
重點是。
她手裡沒有主持稿。
「……非常感謝各位嘉賓到場,接下來,將由A大電競專業的負責人老師接受LG俱樂部高校授牌。」
說完主持詞,她分別用英文和韓文,又將最後一段感謝致辭重複了一遍。
她站在台前,毫不怯場,落落大方。
追光從邱妮身上離開,她握著麥克風站在原地,眼中的不甘心逐漸變成失落。
蔣池在台下,跟著所有人一起鼓掌。
以致於他也沒注意到,倪歌放在背包里設置了靜音的手機,屏幕一直亮著。
——不停地有人發消息進來。
……
授牌儀式結束,倪歌跟大家合完影,終於能換下那雙出挑的細高跟。
她回觀眾席拿包,見蔣池坐在那兒,表情迷之慈愛,「媛媛面試過了,我們三個等會兒找個地方聚一聚,一起吃個飯吧。」
「行啊。」
倪歌答應得很爽快,提起包,小聲「咦」了一下,「我的手機又沒電了。」
「等會兒去車上充。」
LG俱樂部幾個負責人朝蔣池走過來,他也笑著站起身,「我去跟他們打個招呼,你等我一下,好嗎?」
蔣池今年四月退役,打算參加明年的考試,回來讀大學。
但怎麼說也在俱樂部待了這麼多年,LG見證他從一無所有到世界冠軍,他對組織感情非常深厚。
倪歌沒意見:「那我下去等你。」
蔣池應了一聲,她背起包就跑了。
會議室大廳里有冷氣,待久了有點涼。
倪歌跑到門口等他,夕陽西下,遠山如黛,天邊的雲彩捲成團,被染成燃燒的顏色。
她百無聊賴,一輛越野在她面前緩慢地停下。
車窗降下,倪歌沒有抬頭,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低且沉,尾音微微上揚:「等我呢,小同志?」
小同志站在角落裡,垂著小羊耳朵,不說話,也不看他。
倆人就隔著三米,她跟沒聽見似的。
「哎。」
見倪歌半晌不搭腔,容嶼這個戲演不下去,「不是我說,你手機都沒電了,你現在連低頭玩手機掩飾尷尬的機會都沒有,還低著頭幹什麼?」
倪歌頓了一下,「看螞蟻搬家。」
「……」
其實她在研究逃生路線。
倪歌剛剛在想。
如果他衝過來揍她,她肯定跑不過他。
那最好的狀況是,敵不動,我不動。
容嶼被氣笑了:「上車。」
倪歌並沒有這個打算。
她甚至退後了一步。
容嶼不方便下車,但這個退後的動作他真是看一次不爽一次,聲音不自覺下沉:「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倪歌秒慫:「你,那麼遠跑回來,就是為了凶我?」
「不是。」
容嶼只好把語氣放軟,「這個地方不能停車,你聽話。」
他把車開得很慢,但車仍然是在走的。
幾句話的功夫,眼看就要從她面前錯過了,容嶼乾脆踩油門調了個頭,又叫她:「上來啊。」
倪歌還是不動:「你要帶我去哪?」
「不是,你就不能上來說?」
容嶼蹊蹺極了,低頭去看自己的裝扮,怕衣服嚇到小妹妹,他連軍裝都脫了,「我帶你去吃飯啊。」
「你回過家了嗎?」
「還沒。」
容嶼的車慢吞吞慢吞吞,眼見又要過去了,他第三次調頭,「我今天下午才回來,什麼都沒來得及干,就先來開會了。」
「哦……」倪歌語速也慢慢的,「那你記得回去看看他們,他們應該都挺想你的。」
容嶼第四次調頭。
倪歌說:「但是前年過年時,容爺爺說,如果你再不回家,他就不認你這個孫子了。」
容嶼第五次調頭。
「不過他大前年也是這麼說的,他好像年年都這麼說……其實你已經不是他孫子了,你知道嗎?」
容嶼:「……」
在這地方說話真他媽費勁,調頭調到第七次,容嶼忍無可忍:「你到底上不上來。」
「我……」倪歌揪住背包帶,表情躊躇地站在原地,一副超級無辜的樣子。
下一秒,視線內出現一輛銀灰色跑車,輕巧地停在容嶼車後,蔣池坐在車內,朝她比手勢:「這兒不能停,快上車。」
倪歌飛快地送了容嶼兩個字:「不上。」
然後她以百米衝刺的速度飛快地跑到蔣池的車前,拉開車門坐上車,關門走人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跑車瞬間加速離開,背後塵土飛揚。
容嶼:「……?」
……
倪歌上了車,蔣池才看見後頭那輛越野。
注意到牌照,他挑眉:「你家裡人?」
「不是。」
倪歌微頓,悶悶地解釋,「是容嶼。」
蔣池愣了一下,笑道:「他讀軍校去嗎?
說起來,我好像的確很久沒見過他了。」
「嗯,他跑到大漠戈壁開飛機去了,我也很少見他。」
倪歌吸吸鼻子,「坦白地說,這些年來,我一直以為他……」
她特別想惡狠狠地說,死在外面了。
但是……
算了。
話到嘴邊,倪歌真切地意識到,她還是不希望他死在外面。
打嘴炮也不行。
「他是不是很忙?」
蔣池會意,有些驚訝,「這算一算……他應該高中畢業很多年了吧,一直沒回過家嗎?」
「也不是,剛開始那幾年,是回去過的。」
倪歌回憶,「但很奇怪,每一次我們都錯過。」
時間永遠對不上,總是遇不到。
起初他們還會有簡訊和電話聯繫,但她進入高三之後幾乎一整年都沒用手機,聯繫就那麼莫名其妙地斷了。
之後幾年,他開始變得異常忙碌,永遠任務加身,無論節假寒暑。
蔣池張張嘴,想說什麼,想來想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
只能無用地安慰:「也許他有他的苦衷。」
說完一抬頭,發現後視鏡里,容嶼那輛車還跟著他們。
蔣池:「……?」
嚇得他趕緊檢查地圖。
這他媽都七個街區了。
黏得夠緊啊。
「最開始我也是這麼想的,覺得他一定有他的原因。」
倪歌毫無所覺,認真地皺起秀氣的眉頭,「但現在我覺得,什麼原因都不能成為理由,他就是很讓人生氣。」
「那個……」蔣池的關注點現在已經不在這個上面了,「你看眼後視鏡,你那竹馬小哥哥,好像一直跟著我們。」
「……」
倪歌蹭地回頭。
正對上那輛車。
「他是不是找你,還有什麼事?」
蔣池小心地試探,「剛剛你們是不是有什麼話沒說完?」
「沒有。」
倪歌冷靜地思考,然後覺得,「他可能是想打我。」
「……?」
紅燈變綠燈,蔣池轉回來,嘴角一動,踩油門。
「沒事。」
他篤定地道,「我這車耐撞,咱不怕他。」
「……」
車裡沉默一陣。
後視鏡里,越野還在氣勢洶洶地窮追不捨。
蔣池忍了一會兒,沒忍住:「不過……倪歌啊。」
「……?」
「就,他那個牌照,如果他真的撞了我。」
他問,「我是不是還得倒給他貼錢?」
「……」
……
倪歌和蔣池抵達火鍋店,孟媛已經在了。
「我來晚了,沒有包廂了。」
孟媛哼哼唧唧,「我們只能坐大堂了。」
外面環境其實也很好,蔣池順勢揉揉她的腦袋:「沒事。」
三個人坐下來。
……後頭還跟著一條巨大的尾巴。
容嶼沒過去湊熱鬧,在三人隔壁自己開了一桌。
服務員溫柔地問:「先生,您幾個人?」
他笑意不減:「一個人。」
服務員遞上菜單:「點單您點好之後叫我,蘸水是自助的,小台上有水果和粥,您有需要可以自己去盛,或者我們幫您也可……」
「我不看菜單了。」
容嶼眼底含笑,打斷她,「你幫我看看隔壁桌點什麼,我要一桌一樣的。」
服務員默了默,「您確定嗎先生?」
「對。」
容嶼語氣突然變得沉痛,「我一個人,必須得吃出三個人的分量,那才熱鬧,那才有尊嚴。」
「……」
孟媛一開始沒看見容嶼。
她低著頭點食物,不忘操心自己的小夥伴:「哎,池池今天跟我講過你和你那室友的事了,她也太噁心了吧。」
「還好。」
倪歌不怎麼在意,「小打小鬧,不礙事。」
「不過倪倪真厲害呀。」
孟媛從小喜歡學霸,一雙眼亮晶晶地望著她,「你一定是背了稿子吧?」
「也……沒有。」
倪歌略一猶豫,決定說實話,「我現場瞎編的,小時候跟著爸爸和哥哥,聽過太多遍了,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句話,也不難翻譯。」
「……」
但是說到翻譯,孟媛又替小夥伴發起愁來:「那,倪倪,我的實習現在是定下來了,你的呢?」
大學三年,孟媛和倪歌同市不同校。
但兩人學校挨得近,所以大學還玩在一起。
倪歌撿起一塊西瓜:「我的還沒定呀。」
「之前那幾家都沒給你回復?」
「嗯。」
西瓜冰冰涼涼,甜絲絲的,「但說實話,我不怎麼著急……我有點兒想讀研。」
她話沒說完,服務員小姐姐笑吟吟地停在身側:「您好,女士,隔壁桌一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熱心先生讓我提醒您:少吃點冰鎮西瓜,體寒的人容易肚子疼。」
倪歌:「……」
孟媛饒有興致:「哪位先生啊?」
左顧右盼,終於順著那條招搖的大尾巴,找到本人。
——他點了十份紐西蘭肥羊,正一卷一捲地往鍋里下。
「我日。」
孟媛瞬間驚了,音量卻不自覺地降下來,「見鬼了,學長還活著?」
倪歌:「……?」
「不是,呸,我的意思是,學長回來了?」
「嗯。」
倪歌放下西瓜,手摸向酸梅汁,「今天剛回來,還沒來得及跟你講。」
「您好,女士。」
服務員小姐姐又笑著停在了她身邊,「那位不願透露姓名的熱情先生讓我們提醒您,酸梅汁也是涼的,他為您點了一杯熱牛奶。」
說著,把帶熱氣的飲料放到她手邊。
倪歌捂住臉。
「這,他……」孟媛沒看懂著玩的哪出,「幹什麼呢?」
「就……可能開飛機把腦子開壞掉了……」
孟媛「嘖」了一聲,微頓,又一臉曖昧地轉回來:「不過說真的……我覺得容嶼學長,好像比過去更帥了——他現在看起來,像個男人!」
蔣池剝蝦的手微頓,輕飄飄地看她一眼。
孟媛趕緊安慰他:「但是跟你比起來,再男人的男人,都不是男人。」
倪歌:「……」
她拿起筷子,從鍋里夾肉吃。
沒吃兩口,服務員小姐姐又走了過來。
「您好,女士。」
還是熟悉的套路熟悉的開場白,「隔壁桌的先生讓我們給您點兩首歌,《在想什麼》,《回頭看看我》。」
倪歌:「……」
倪歌徘徊在暴走的邊緣。
孟媛嘖嘖嘖:「你叫他過來吧,他真的好可憐。」
「小姐姐,能不能幫我帶句話?」
倪歌抬起頭,強笑,「讓隔壁桌的先生,閉上他熱情的嘴。」
……
容嶼今晚涮肥羊,涮得非常起勁。
涮到第五盤時,服務員小姐姐端著托盤走過來。
容嶼撩起眼皮。
「您好,先生。」
小姐姐笑道,「隔壁桌的女士說,請您喝飲料。」
容嶼好奇地接過來,聞了聞。
發現。
是一大杯,純·檸檬汁。
「還有,隔壁女士讓我們還您一首歌。」
服務員說著,清清嗓子就要開唱。
「等等。」
容嶼止住她,「是什麼歌?」
「《涼涼》。」
「……」
容嶼硬著頭皮聽完了。
服務員唱了兩遍,還要開口。
容嶼:「沒完了還?」
「因為,那位女士還說了,我只唱一遍,您怕是聽不清。」
服務員猶豫一下,說,「她出了三倍的錢,讓我們唱三遍。」
「……」
……
容嶼踩著《涼涼》的節奏,下樓開車。
繼續尾隨那輛超跑。
蔣池開著車送女朋友和女朋友的小閨蜜回學校,倪歌先下車,車停在外院門口:「謝謝你們,下次見。」
「你不是去交材料的嗎?」
孟媛趴在車窗上,「要不要我們在這兒等你,等會兒再把你送回宿舍?」
「謝謝你們,不用了,這裡離我宿舍也不遠。」
倪歌兩眼彎成月牙,「路上小心呀,晚安。」
跑車絕塵而去。
倪歌努力忽略三米開外那輛巨顯眼的越野,轉身進學院。
導師正打算關門,見她過來,一雙眼笑成縫:「你可算來了,這材料最遲明天得交,我打你電話也打不通,差點兒去你宿舍找人。」
「對不起,我今天下午去參加電競的授牌儀式,手機沒電了。」
倪歌抱歉地笑笑,把優盤遞給她,「昨晚熬了一個通宵,還沒來得及校正,可能會有錯。」
「沒事,我來檢查吧,你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那我先走了。」
倪歌笑笑,「老師再見。」
她走到門口,突然又被叫住:「哎,倪歌。」
「嗯?」
「你實習單位是不是還沒定?」
倪歌微怔:「對。」
導師猶豫一下:「老師手上現在有個項目,你想不想跟著一起去調研?
就是……那個地方條件不太好,可能有點艱苦。」
倪歌頓時笑了:「您別小看我,我身體可好了,去哪?」
「還沒定呢。」
得意門生願意去,導師有點開心,「定下來我通知你。」
「行。」
倪歌走出學院樓,立刻被濃稠的夜色包裹。
那輛越野停在原地沒挪窩,倪歌目不斜視地走過去,過了會兒,又忍不住走回來。
她趴到車上。
裡頭沒人。
但是……「怎麼會沒人呢。」
「喂!」
下一秒,肩膀被人猛地一拍。
倪歌嚇得差點兒叫出來,下意識閉上眼,伸出手臂護住頭。
頓了兩秒,沒有動靜。
倪歌小心翼翼地睜開眼。
對上一雙深邃的,含笑的眼睛。
「不跑了?」
「……」
「我就奇怪了,你一天到晚。」
小姑娘軟唧唧的,容嶼心裡樂壞了,戳戳她,「要膽子沒膽子,要力氣沒力氣,倒是跑得很快,嗯?」
「……」倪歌懨懨地放下手,「你怎麼知道我沒膽子,我們都多少年沒見過了。」
容嶼一愣。
她聲音悶悶的:「這麼長的時間,就算是熊被割掉膽子,也該長回來了。」
容嶼心裡突然有點不是滋味。
「我……」他想碰碰她。
還沒摸到人,旁邊樹叢里竄出來個黑影:「倪歌!」
容嶼神情一肅,下意識擋到她面前。
「你在這兒啊,我也到處找你呢。」
周進遠遠看到她站在學院門口,抄近道從小樹叢走過來,「打你電話打不通,我猜是沒電了。
今天授牌儀式還好嗎?
有沒有遲到?」
完全無視容嶼。
容嶼不爽極了。
這誰啊,一上來就跟倪歌很熟的樣子。
「還好,沒遲到。」
倪歌兩眼彎彎,先做了解釋,才道,「學長,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哥。
嗯……他前幾年不在這邊,最近才被放出來。」
轉而面對容嶼,她一下子有些詞窮,「這個是,我學校之前有過合作項目的一個學長。」
容嶼不爽的情緒更加濃烈了。
有過合作項目,那也就是說,連同校同學都不是。
明明是這麼含糊的代稱。
可為什麼她一看到這個傢伙,就笑了:)
「你好。」
周進見他冷著臉,謹慎地伸出手,「我叫周進。」
他知道倪歌家裡有點兒背景,忍不住在心裡尋思。
就這樣兒,她哥還被逮進去,關了幾年,現在才放出來。
……得是犯了什麼毀天滅地的滔天罪行!
容嶼抬起頭。
四目相對,他默不作聲地沉下目光,另一隻手藏在暗處,不自覺地按到刀上。
「是我聽錯了嗎?」
一道亮光晃過眼睛,周進微微眯眼,蹊蹺地道,「我好像聽到了刀出鞘的聲音。」
「……」倪歌若有所覺,可疑地回頭看容嶼一眼,轉過來勸周進,「學長,你快回去休息吧,你看你都累得出現幻覺了。」
容嶼還沉浸在剛剛的不爽里,沒有完全回過神。
不是,蔣池就算了。
反正他知道,他倆沒在一起。
周進是誰?
周、進、是、誰?
她這專業男女比例二比八,哪兒來那麼多師兄弟?
晚上喝的那杯檸檬汁,勁兒也太大了,現在才上來。
容嶼壓著心頭洶湧澎湃的黑暗氣息,努力假裝雲淡風輕,波瀾不驚地問:「你交男朋友了?」
周進現在肯定了,他剛剛看到的那道閃光,是一把刀。
——中國空軍隨身攜帶的,傘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