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的幾名STAFF圍著男子,但對方雙目赤紅,像發瘋了一樣,他們根本不敢靠近。
會場早已亂了套,大量的飯擁堵著,外圍的STAFF根本擠不進來。
「吶,再考慮一次吧,佑美!再考慮一次吧!算我求求你了!你不工作也沒關係,只要和我呆在一起!不用工作,不用打掃,不用做飯,什麼都不用做!只要待在房間裡!只要每天早晚和我說聲『一路順風』『你回來了』就好!吶吶!再考慮一次!求求你了,再考慮一次啊!!」
男人面目扭曲地一步步靠近,臉上的淚水和鼻涕混在一起,眼睛紅得像是血管爆開了一樣。
「……真噁心啊。」真冬打了個寒顫。
懷中的若月流著淚,身體微微顫抖著,真冬下意識地抱她更緊些。
五更擋在男子與若月的中間,雖然手腳還有些發抖,但她心中已經鎮定下來。既然做出了決定,就不能再後退一步了。她告訴自己。這裡就是我的舞台。
「……滾開,」男人盯著她,低沉嘶啞的像是直接從胸腔中發出的聲音,「別讓我說第二遍。」
身後的真冬聲音發顫,「喂,現在怎麼辦啊……」
五更呼吸有些急促。一旁被刺傷的STAFF正捂著手臂,靠在塑料板上喘息。
現在在演舞台劇,現在在演舞台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她反覆地在心中自我催眠,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不至於當場腿軟。
男人持著刀一步步走近,身後緩緩靠近的STAFF給她使了個眼色,五更會意。
「你、你也是若月桑的飯對吧?為什麼要做出這種事!鬧出騷動,傷害別人就這麼讓你有成就感嗎?」為了吸引對方的注意,她刻意說的很大聲。
「……飯?」
果然。男人腳步頓住。
「……別把我和那群人相提並論!」他突然激動起來,小刀指著人群,「我和他們不一樣,我、我有回憶!回憶!吶,佑美,聽話,過來,沒事,只要有我在誰都不能傷害你!」
「……」
若月只是哭著搖頭不語。
男人焦躁起來,他一腳揣向身旁的握手桌,「過來啊!!」
桌子翻倒的響動和男人的怒吼疊在一起,五更下意識地縮了下身子。
「為什麼不聽話!你是偶像吧!不是習慣了嗎?飯叫你做什麼就做什麼!你們和人偶有什麼區別!就那麼喜歡在舞台上賣笑嗎?啊!」
「反正你在現實里也一無是處吧!別人的一句吹捧就那麼讓你開心嗎?!醜女!醜女!」
若月依舊流著眼淚瘋狂搖頭。
「那個對吧,就是為了錢對吧!所以我不是說了麼,我出去賺錢,你只要乖乖待在家裡就好,為什麼不同意?為什麼不同意?!」
男人還在叫囂著,各種污言穢語從他的嘴巴里傾瀉出來。
若月的抽泣聲一直在五更的耳邊持續。她曾經能夠那麼開朗地笑著,如今卻只能蜷縮著身子,任憑暴力的言語一下下地擊打,毫無還手之力。五更悄悄攥緊了拳頭。
「……那算什麼啊。」
「啊?!」男人把刀尖對準她,「你說什麼?!」
「那算什麼啊!」五更怒吼出來。
聲音之大,在整個會場中震盪開來。嗡嗡的嘈雜聲都停了一下。
男人有些錯愕,沒想到對方嬌小的身軀能迸發這麼出乎意料的能量。
「那算什麼啊,你有問過若月桑的感受嗎?」五更克制著自己的聲線,儘量讓它聽起來不會太顫抖,「說到底你只考慮著自己的事而已,說著『我想怎樣我想怎樣』,誰管你怎樣,我們又不是你媽,沒力氣和你在這多費口舌!話說你一個無名小卒哪來這麼多廢話!」
男子指著五更,漲紅了臉,拿刀的手都發顫。
場內的飯和STAFF愕然地看著五更,沒想到對方在這種時候還能毒舌的起來。
五更反而漸漸找到了平復心情的方法,那就是臭罵對方一頓,這樣才能疏解她心中的憤慨。帶著幫若月出氣的念頭,她深吸一口氣。
「……你出去賺錢?哈!窩囊到靠欺負女生獲取尊嚴的傢伙可以做什麼?能做什麼?反正你這種傢伙也就是每天宅在家裡大門不出全靠著父母的接濟才存活到現在的吧?別笑死人了!你這種人對社會的貢獻還不如寵物店裡的一隻狗,狗狗還能明碼標價,你這種人死在大街上都沒人搭理!」
「活著沒半點貢獻,我勸你死了最好也別給其他人添麻煩,最好找個鄉下偏僻所在撞樹上死了算了,你放心,沒人給你收屍你也能留個全屍,因為野狗禿鷲都不吃你的肉。運氣好點還能化成養料滋潤樹木,運氣差點地區開發直接就在你頭上蓋間公共廁所,正好你和排泄物聚一堆也算是垃圾分類。」
男子被氣得渾身顫抖,嘴裡「啊啊」支吾了半天,就是憋不出一句話,額角的血管像是要爆開一樣。
「還想包養乃木坂?我們就算是人偶,也不是你這種不可回收垃圾能染指的。」
五更原本只是想罵對方兩句,沒想到一開口就收不住,吧啦吧啦對著對方連罵了四五分鐘,原想趁其不意撲倒行兇男子的STAFF們,都愣在原地,瞪著眼睛看她。
作為最後的收尾,五更伸出右手——還微微顫抖著,她用左手握住右手手腕幫助穩定。
「……去死吧,人渣!」
豎了個標準完美的中指。
身後的真冬呆呆地看著五更高高翹起的中指,喃喃地讚嘆:
「……太強了。」
人群中,一位男飯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幕,感覺像是在做夢。哪個世界的偶像能把行兇者罵的啞口無言。
「逝宵醬……暴走了……」
另一位飯,下意識地用手中的推巾擦額頭的汗。
會場中,靜默一片,唯有五更一連串的毒舌傳出老遠。
「我、我我我、我和你拼了!!!!」
男人瞪得眼珠子都快爆出來,終於忍不住,就要撲上去。
五更咬著牙,梗著脖子站在原地,眼皮直跳,偏偏嘴上不饒人。
「你來啊你,試試看你走多近我才能忍不住吐出來,長著一張榴槤披薩臉,去巴黎聖母院敲鐘人家都嫌丑不收你!」
「啊啊啊啊啊啊!!!」
五更腿腳發軟,對面的男人被氣得像是頭頂都冒著熱氣,她十分擔心對方下一秒就會直接炸開。
好在,男人剛有動作,圍住他的幾名STAFF一同撲過去將其制服,壓在身下。
男人幾次揮舞刀子見根本傷不到身上的STAFF,乾脆惡狠狠地盯著五更,用力把小刀投擲過去。
驚呼聲中,五更下意識地抬手護住頭部,那刀子在空中轉著圈,正好劃在她手背上。傷口並不深,但劃破了靜脈血管,汩汩地流著血。
「小宵!」
「逝宵醬!」
「臭五更!」
「小逝宵!」
南鄉和STAFF們帶著幾位成員,費了半天勁才從外面擠進來。
他黑著臉,看到一片狼藉,散亂的桌子,幾人壓著行兇者,一名STAFF和一位成員都見了血,偏偏附近的飯圍得水泄不通,好幾人已經拿著手機在拍照了。
這麼大的意外估計網上已經鬧得不可開交。
「入場檢查是誰負責的?怎麼能帶進來兇器?!」
西野最先跑到她身邊來。看著五更手背的傷口,哭的直流眼淚。接過白石遞過來的手帕,簡單地做了包紮。
然而血水還是很快滲透出來。
「……要趕緊去保健室,」西野抹了下眼淚,有些泣不成聲,「就在後面的準備室附近。」
五更嘴裡說著沒事,安慰她,西野反而被逗得笑了。
「怎麼可能沒事啊,」她一邊笑著,一邊流淚。身後的白石拍了拍她的頭。
「若月!」
是櫻井的叫聲。
若月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到了被壓倒在地的男人面前,手中握著那隻劃傷五更的小刀,她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裡還流著淚。
「若月,別衝動!」櫻井唯恐她做出什麼傻事,不由得出言勸阻。
一旁的STAFF想把若月拉開,她卻搖了搖頭。
「佑美……佑美……」男人不死心地叫著名字,視線中燃起一絲希冀。
若月面色複雜地望著他,隨後挽起留了好多年的長髮,在對方的注視下用小刀一點一點,一點一點地全部割斷。
STAFF想去阻止,一旁的南鄉反而攔住了他。
「沒事,情況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了,這反而是個機會。」
那位STAFF沒聽明白,但還是聽從了指示。
小刀很快很鋒利,但把全部頭髮割斷還是費了若月不少力氣。
「……為什麼?」男人絕望地問。
若月把手中的頭髮丟在男人面前。
短髮的她整個人氣場一變,顯得既乾脆又利落。她擦乾淨臉上的淚痕,眼眶有些紅腫,像是流幹了所有的眼淚一般,用堅定的目光直視著男子。
「我不欠你什麼。」
男人肩膀顫抖了下,卻沒有再說話。
櫻井走過來,拍了拍若月的肩膀,帶她到一旁休息。
五更目睹了這一幕的全過程。她越過西野,徑直走到男人面前,蹲下。
對方現在被制服的動彈不得,倒也沒什麼危不危險的說法。
「沒想到吧?」五更盯著地上的頭髮,像是自然自語,「人偶也會有反叛的時刻。」
男人並沒有說話,他很快就被幾名STAFF押解出去。
隨後,五更也在好幾名成員的陪同下去了保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