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二章 女僕和執事可以兼得 六

  隨著這句話說出口,身後成員的尖叫也達到了一個頂峰。

  生駒抱著寺田,興奮得一塌糊塗。星野更是捂著臉不好意思,透過指縫去看場上的情景。也就櫻井一邊激動一邊懊悔,剛才自己也該這麼玩的。身旁的若月莫名地打了個冷顫。

  高山看著周圍成員各種激動,覺得自己十分的格格不入。好在,坐在前排的橋本和飛鳥她們似乎也和自己類似。

  因為有STAFF的提醒,西野並未表現出多少的訝異。只是,在被五更靠上去的那個瞬間,高山分明看到,她垂在身旁的手臂,有那麼一瞬間,略微抬起,稍一猶豫,卻又平靜地放下。

  她是想推開她,還是想抱住她呢,高山實在難以分辨。她甚至不知道場上的一切究竟是真的還是在演戲。

  五更跨坐在西野的身上,這麼一個頗為不雅的姿勢,卻讓成員們有種超出期待的驚喜。鏡頭在拍,觀眾在叫,五更卻全然顧不得這些。

  鏡頭下展現的這裡,是個戲場,是巴納姆和貝利的馬戲世界。一切都假的透頂。假的讓人難辨真偽。

  但五更相信西野,也相信自己。她相信假將成真。她相信有某種東西能夠貫穿真假虛無混沌宇宙,最終將她們所在的點連在一起。

  所以,她才會這麼反常,近乎義無反顧地開口。

  「那種人分了也好,」她說道,「那樣自私、低沉、木訥、不解風情的笨蛋分了也好。那種人不會記得你喜歡的飲料,不會在一些小事上費力盡心,卻總是在人最空虛無助的時候出現,卑鄙的趁虛而入。膽小鬼,自大狂,老好人,人形空調機。」

  五更越是這樣自我貶低,心思越是變得敏感纖細起來。

  「可是啊……」

  五更注視著不願抬起頭的西野,鼻尖嗅到她洗髮水的清香。她們用的一直是同一款。這些之前一直是西野幫她補充的,香水,香皂,洗髮水,沐浴露,化妝品,然後是同一個品牌的衣服。

  這兩個人,一直用著相同的東西。即便內在性格,外表長相全都不同,但她們就像是一個人一樣,她們有著橋本都分辨不出來的以假亂真的相同氣味。

  西野對五更的追逐和效仿,體現在生活中方方面面的細節上,這些只是一部分而已,可五更之前卻一直沒能注意到這些。

  「可是娜醬你沒必要這樣死守著不放吧,我不行嗎?我可以站在你身邊的,陪你一起的,一直看著你,注視著你。我發誓,我再也不會讓你經歷那種不好的回憶了,我們可以從頭再來的,就從現在開始,從這一分這一秒開始。」

  「娜醬,我……」

  她吸了下鼻子。

  「我不能陪在你身邊嗎?」

  西野沒有說話。

  她素淨的手順著五更的腰身、胸口,緩緩攀上她的鎖骨附近,然後,緊緊地抓著五更領口的襯衫。似乎用了太大的力氣,手背浮現隱約的青筋。

  五更遲疑地把手覆上去,才發現她手背冰涼,微微顫抖。

  西野揚起頭來,劉海散亂地落在眼前,她緊咬著嘴唇,不甘,甚至有些敵意地瞪著五更,眼睛裡閃著不願屈服的光。

  五更一時之間忘掉了呼吸,她怎麼也想不到西野會是這個樣子,像是雨天躲在檐下的流浪貓,柔弱卻又敵視地盯著每一個過路的行人。可是,被放棄的明明是她才對。

  五更有種角色反轉的錯位感。

  她神色恍惚,之後的事情便記不清了。貌似有人喊了停,然後迎接她們的是成員和MC的齊聲誇讚。五更不在意這些的。

  西野的那雙眼睛深深地烙在了她的視網膜上。如果,分手的那天,西野願意當面和她講明,那時,她應該也是這種表情吧。

  五更不明白,不明白為什麼糖里會帶著刀子,刀上卻又映出行兇者不忍的臉。

  如果這些事都能痛痛快快地一刀兩斷,她哪裡還會這麼煩惱,被拖進沼澤中自救都難。

  「五更?」

  「啊?」

  「你沒事吧,怎麼恍恍惚惚的,該不會是入戲太深了吧?」設樂說道。

  「沒有,我只是……」她偷偷看向身邊的西野,發現她神色如常,只是額間微微冒汗。五更低下頭,正好看到被攥得皺巴巴的領口,她苦笑了下,「我可能真的是入戲太深吧。」

  「日村桑都被你們的演技感動到了,我還想著幫你爭取一個日村賞呢,你沒什麼想要的嗎?說什麼都可以,雙人豪華烤肉也完全沒問題,或者馬爾地夫雙人游,說不定日村桑腦袋一熱就答應了。」

  「我也沒這麼衝動吧,你以為去馬爾地夫要花多少錢啊。」日村吐槽。

  「西野你呢,沒什麼要求嗎?」設樂轉向西野。

  「……小宵決定就好。」

  「那就名古屋的小雞蛋糕吧,還有小雞餅乾,每個成員一份好了,」五更倒是毫不客氣,「之前有聽到二期生在談這個,一直沒有機會嘗嘗。」

  日村無奈地笑,「你還真是獅子大開口啊。算了,總比馬爾地夫雙人游好些。」

  成員們興奮地鼓掌歡呼。

  五更略微仰著腦袋。這樣就可以了吧。她已經什麼都不想再想,什麼都不想再做了。

  ——

  回去的時候,橋本故意落在後面和五更並肩走著。

  「七瀨她應該原諒逝宵醬你了吧?」

  五更腳步頓了一下,苦笑,「連娜娜敏你也認為我們是在鬧情侶吵架嗎?」

  「不是嗎?」

  五更淺淺地吸了口氣,「我不知道,」她說,「我不知道娜醬她是怎麼想的,只是,她……她沒能給我一個回答。」

  這下換橋本心中煩悶了。她稍稍沉默,腦袋裡想的卻是另一個人另一件事。

  「回答……有那麼重要嗎?」

  五更搖了搖頭。

  她停下腳步,低著頭,光潔平滑的地板上似乎映出她影影綽綽的身影。

  「可能,我只是想要娜醬給我一個認同的訊號吧,『你可以待在這裡』這樣……」

  「因為,除了娜醬的身邊,我已經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了。」

  橋本很難理解像五更這樣今年才十八歲的女生,怎麼對待問題會如此的悲觀虛無。她想告訴她,別沉浸在一時的情緒中,應該跳脫出來才是,現在所能感受到的都是一時的,放在拉長的人生中只是小小的一段而已。

  可在她想要開口的瞬間,五更就已經像被驚擾的兔子一般轉身逃開了。

  「抱歉,娜娜敏,我去趟洗手間。」

  橋本看著五更的背影,心道,逝宵醬,你要知道洗手間也不是能放任你一直躲避的安全地。

  她有些失神。

  ——娜娜敏,你看,我畫了你讀書時候的樣子。怎麼樣,很像吧?

  ——陪我出去下嘛,娜娜敏。就一下,過兩天的見面會總不至於穿著舊衣服去吧。

  ——有空在那偷笑,就伸手幫下我啦,娜娜敏,跳舞摔倒放在哪裡都正常吧,我又不像真夏那樣那麼頻繁。

  ——娜娜敏!快點起床啊,再磨蹭今天就要遲到了,這周已經是第三次了!

  ——娜娜敏……

  「娜娜敏!」

  大樓外面的櫻井大聲呼喊道,「大家都上車了,就剩你和逝宵醬了!」

  「稍微等一下,逝宵醬剛去了洗手間。」

  「誒……好吧。」

  大巴車窗內,深川手撐著下巴,視線落在窗外的某處發呆。直到前座的生田趴在椅背上找她說她,她才笑著擺手。

  那雙骨節分明的手,讓橋本不由得擔心,她最近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

  嘛,我也沒資格教育逝宵醬啦。橋本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