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橋本 上

  小飛鳥嘟囔著轉過身子,企圖避開五更侵擾。

  「喂,再不走把你丟這了?」五更換了只手拍她的臉。還是沒反應。

  「算了,我背她回去吧。」嘆了口氣。

  「還是我來吧。」高山站出來。

  「那行。」五更也沒推讓,小飛鳥看著還比她高個六七厘米呢,五更背她的話的確不怎麼方便。

  「這就要走了嗎,不等今年結束嗎?」深川說。

  距離新年還有將近兩個小時,飛鳥媽媽還等著自己把人家女兒送回去呢。何況五更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留的太晚,東京不算危險,但凌晨還在街頭逗留的確不太妥當,何況那時電車又停運。

  高山那邊已經背上了小飛鳥,面色微妙,小飛鳥也皺著眉頭哼唧了一聲。

  「怎麼了?」

  「飛鳥醬……肚子頂到我了。」

  五更瞪了眼摸著肚子剛剛從沙發上站起來的生駒,「你們吃了多少東西,至於這麼拼嗎。」

  松村仰在座椅上心滿意足地舒氣,「最終還是我蘋果公主技高一籌。」

  橋本從衣架上拿了件外衣,「我送你們到樓下吧。」

  「我也去吧。」

  「不用,我一個人就行,麻衣樣你留在這吧。」

  「白石桑你們在這住下嗎?」西野問。

  「我們晚點走也沒問題,畢竟成年人。」白石沖她笑了下,「不然娜娜賽留下來一起等新年到來再回去?」

  「……我還是和小宵一起回去吧。」

  五更看了眼微微搖頭的西野,記得她以前好像比較推白石,因為性格怕生一直沒主動說過話。也不知兩人現在相處的怎麼樣。

  出去的時候,五更和橋本走在最前面,高山背著小飛鳥,西野幫忙看著。

  五更往後望,正好看到西野將小飛鳥垂在身側的手臂抬起搭在高山肩上。

  「娜娜敏你和你弟弟通過話了嗎?」五更問道。年上組的聚會,橋本能請她來,有一部分也是因為她弟弟的原因,覺得麻煩到了五更。

  「下午的時候我打電話過去了,稍微提了下。雖然那邊還是不鬆口,但答應了之後會來東京這邊,見面再好好談談。」

  「娜娜敏為什麼會這麼反對弟弟上京呢?」附近的路燈隔的距離稍遠,她們剛好走到兩盞路燈的中間昏暗處。五更察覺到橋本正側頭看她。

  「啊,我沒別的意思,單純的不理解而已。我雖然也不想弟弟來東京這邊念書,覺得太早了些,但畢竟是他自己做的決定,也不好太過干預,他平時還是很有主見的。爸爸應該也是這麼覺得,所以沒拒絕。說到底上京讀書,哪怕是讀高中,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吧。可能我的想法比較單純。」

  「……」

  橋本頓了很久,正當五更已為她不會開口的時候,卻聽她突然說道:「逝宵醬和爸爸相處的怎麼樣?」

  面對這個突然被帶跑的問題,五更也不知該怎麼回答,「還行吧……我爸很少會管我和弟弟,可能是因為——」在這裡戛然而止,她不覺得在這裡談到更深的家庭情況是一個好的選擇,只會讓事情看起來更加複雜而已。

  「沒什麼,」五更搖搖頭,「我爸其實挺尊重我和弟弟的想法的。」這句是實話。

  「……那挺好的。」橋本說。

  「我剛上初中的時候,哥哥考上一所東京還不錯的大學。」橋本突然講起他哥哥的事。

  「當時父母一直持反對態度,不同意他上京。那個時候,身邊常有年輕人上京的消息,一年可能會回一兩次家。父母都是比較害怕寂寞的人,不願意把兒子放出去。哥哥當時以為,家人被高額的學費嚇到,其實是他誤會了,父母只是單純的不想兒子離開自己身邊而已。可哥哥並沒有打消念頭,於是父親斷了哥哥的生活費,還會限制他出門。以為這樣可以把兒子留在北海道留在自己身邊,沒想到最後還是被哥哥逃了出去。」

  「後來呢?」

  「後來?後來情急之下父母報了警,但哥哥並不是離家出走只是去東京上大學而已,警察只能幫忙兩方調停,沒有權力把哥哥抓回來。哥哥去東京上大學後,時常會打電話回來,父親賭氣從沒接過一次,都是母親接的電話,詢問在他那邊的情況。

  「在大學期間他沒問家裡要過錢,多是打工籌集學費和生活費。啊,還有獎學金,他的大學導師很欣賞他,有時也會幫著墊付一部分費用。畢業後,他便在導師的介紹下在東京的雜誌社找了份工作。不知道是不是還在生父親的氣,他很少回北海道,即便回去也多會和父親鬥嘴,最後鬧得不歡而散。

  「如果不是因為父親腰傷住院,哥哥可能真的不打算回北海道常住。他們在病房呆了很久,或許偷偷達成了某種和解。之後,哥哥便找了份工作在北海道安定了下來。可能當初哥哥會留在東京工作很大的原因也是和父親賭氣吧。」

  「那娜娜敏你……」五更沒把話說完。她的意思很明顯。

  「我當初考上武藏野美術大學,父母也依舊反對,只是沒我哥哥那時候那麼強烈而已。再加上哥哥在旁幫我說話。當時家裡的確經濟困難,要供弟弟讀書,沒有多餘的錢負擔我的學費。哥哥有了家室,妻子剛懷孕不久,要用到錢的地方很多。所以我就說自己可以不依靠任何人生存,就像當年哥哥那樣。可能這句話激怒了父親,他說了句『隨你的便吧!』便不再阻止我。」

  橋本低頭笑了下,看腳下的影子被拉的纖細而修長,像是繃直的一根線,顫顫巍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