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遲來的應答 上

  東京某高校的體育館內。

  這天是官網配信的《乃木坂在這!》運動王決定戰企劃的節目錄製。MC由成員伊藤萬理華和齊藤優里擔任。

  與選拔組的《乃木坂在哪?》相比,自然在製作上關注度上差距巨大,但怎麼說也是UNDER第一個擁有的專屬番組,雖然影響有限,但錄製環境要輕鬆很多。沒有專門的MC,由成員輪流擔任主持的工作,至少西野在UNDER的那段日子,就挺喜歡節目的錄製氛圍。

  「那,下一位,中元日芽香!」

  90cm跳高環節,繼學霸市來,小飛鳥失利後,占有身高優勢的千春也連連失誤,雖然失敗後碎碎念著自己以前有成功過的經驗,萬理華還是投過去了充滿不信感的視線。

  「日芽香——小公主在嗎?」

  被萬理華連續叫了幾聲,經身邊的小飛鳥提醒,才遲鈍地反應過來。

  「日芽香沒問題嗎?感覺沒什麼精神……」

  「其實,不知道怎麼回事,今天從早上開始就興奮不起來……」中元解釋。

  「餵——還在節目的收錄中哦。」萬理華吐槽。

  「到目前為止已經三個人掉隊了哦,這才90cm誒,不覺得很糟糕嗎。」優里說。

  「那好吧,」中元稍微活動了下身體,吐了口氣,強行打起精神,「要上了哦。」

  「加油加油!」

  「日芽香的第一次90cm挑戰,準備——開始!」

  隨著萬理華的吹哨聲響起,中元小步地往前邁進,然後漸漸加速,小跑著,在欄杆稍前的地方變化姿勢,腿部用力,一個標準的背越式過去。動作乾脆漂亮。

  成員中響起驚嘆的高呼。

  「好厲害!完全遊刃有餘嘛!」

  「而且姿勢還很專業!誒?之前有練習過嗎?」

  萬理華還以為中元之前的發言是給自己加一層保險,沒想到會這麼輕鬆地跳過去。

  「……體育課上老師有教過啦,沒想到身體還記得。」中元整理著頭髮慢悠悠地走過來。

  「這樣看來,100cm也完全沒有問題嘛!」

  「優勝候補!優勝候補!」

  「沒有啦……」中元謙虛著回到原位。

  小飛鳥一連羨慕地望著中元,騰出空位讓她坐下。

  「好厲害啊,日芽香,那麼高的杆咻的一下就過去了。」

  「飛鳥醬努力下也沒問題啦。」

  「我不行啦,」她搓著臉嘆氣,「體育課上都沒一次成功過……而且你不覺得很可怕嗎?」

  「誒?哪裡可怕?」

  「高度啊,高度,」小飛鳥用手比劃,「那種高度的話,一時不查就會被拉杆撞到臉,嘭的一下,」說著她還做了個向後仰倒的動作,怕她直接倒下去,中元忙伸手撐著她。

  「……撞到下巴還好,要是撞到鼻子肯定會流血的,萬一再撞到眼球——」

  「停停停!STOP!STOP!」眼見話題向恐怖的方向進行,中元急忙止住她接下來的驚悚發言。

  「飛鳥醬為什麼總是從最壞的角度去考慮問題呢?」她嘆氣,「沒你想的那麼可怕啦,普通就好,實在跳不過去大大方方地承認失敗不就行了。你看千春,那麼有優勢的身高,還不是兩次挑戰全都失敗。」

  「但是啊,可能性還是存在的對吧?因為運動失敗而受傷例子,飛鳥我在電視上看了很多。」

  「有是有啦……」

  「日芽香,凡事都提前做好最壞的打算,飛鳥我覺得是防患於未然哦。」小飛鳥一本正經地說。

  原想鼓勵一下不戰而逃的小飛鳥,結果反倒被其教育,中元頓時有些啞口無言。

  小飛鳥說的話不無道理。

  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針對可能發生的危險狀況予以規避,這是正確且應當的事,即便是中元再怎麼能言善辯也很難反駁這個觀點。

  只是中元總覺得是被巧妙地避開了關鍵的部分,所以小飛鳥到底是真心如此認為,還是純粹的給自己在起跳前因為害怕抬手推開欄杆而哭紅了眼睛找個合理化的藉口呢?

  這恐怕只有她本人才心知肚明。

  「防患於未然麼……」

  中元曲腿抱著膝蓋陷入沉思。

  距離上次中元臨走前在西野面前發表的壯語豪言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那之後,兩人有過碰面,練習中或是工作上,中元總是強壓著心頭的那點不適應,和西野淺淺地打招呼,然後再無其他的交流。

  倒不是兩人故意彼此躲避,只是很少有機會……不,是根本沒有深入談話的機會。充足的時間,兩人的獨處,想滿足這兩個條件相當困難,何況中元並不確定西野真的想和她認真談一談。

  如果是防患於未然的話,中元應該早點和西野把事情說開才是,落下的心結總有天會化作擋住去路的巨石,哪怕沒時間單獨見面,電話或是郵件聯繫也行。

  說到底,中元害怕。害怕兩人靜下來談話的尷尬氣氛,害怕會引起雙方不必要的爭論。

  ——「其實,逝宵醬並不屬於任何人,對吧?」

  那個時候,中元不是很確定自己究竟處於何種狀態,半夢半醒,還是燒得不輕。沒錯,她的確對五更抱有好感,她當時也很確定這種好感遠不是一份義理或是本命巧克力所能夠承載的。

  中田的話給了她很大的鼓勵,說是推了她一把也毫不為過,她也明白,即便是情人節那天中田什麼都沒說,她之後應該還會做出相似的舉動——就像那天對西野的宣戰布告一般。

  因為在意的感情、喜歡的感情不是能夠簡單替換的零件,而是往一個秘密的空瓶中注水,是漸漸積累的過程。胸腔被塞得滿滿當當,於是愈發感受到這份心意的重量。

  玻璃瓶總有被裝滿的一天,然而喜歡的情感卻不會停止,無動於衷地看著某個時間段瓶子破裂,最終的結果不是傷到別人就是傷到自己,所以做出行動是必然的選擇。至少中元還沒理性到能夠壓抑自我的感情,將其塵封與心底,不再過問。

  由她寄出的那封「挑戰書」,西野確確實實的收到了,那時她臉上那微妙且略帶陰鬱的表情就是最好的證明,像是六七月份的梅雨季,連綿的陰沉,細雨不歇。

  西野……

  西野當時並沒有給出答案。

  一封投遞已久的信件,在收信人接過之前,便一直處於漂泊的狀態。

  中元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聽聞情人節之後,五更與西野之間的關係變得微妙,相處的方式也疏遠許多,中元所看到的,兩人的接觸,似乎也有些意味深長。可這並不是她的本意。

  怎麼搞得我好像破壞她人親密關係的那種惹人討厭的角色啊……

  中元心裡覺得愧疚,想要做些什麼,又覺得自己似乎並不應該插手。於是,下意識地和五更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她討厭趁虛而入,何況自己所處的位置並不光明磊落。無論她怎樣的藉口推脫掩飾,五更和西野在一起的時間遠比她與五更接觸的時日要長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