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間奏

  節目錄製完畢後,生駒和高山因為多等了五更一會兒,導致落在了隊伍的後面。

  接送團隊的大巴車停在大樓後門,成員到齊就會趕回練習室。

  「那個……抱歉。」

  三人一路小跑前往大巴車所在的地點,五更已經有些察覺到氣氛的不對勁。

  高山和生駒欲言又止,難表達的情感堆積在空氣中,連呼吸都變得費力。是略有些沉悶的,陰雨天氣。五更能感覺得到。

  還是高山先開了口。

  「抱歉了,小宵,感覺像是我們丟下了你。」

  嗯?在說什麼事?五更一頭霧水。

  「那個啊……七福神……」生駒小心翼翼地說。

  兩人略有些察言觀色的謹慎態度,反而讓五更有點好笑。

  「我還沒那麼心胸狹隘啦。」她一把摟過兩人的肩膀,不過因為個頭的關係反倒被高山吊了起來。

  突然遭遇「襲擊」的兩人,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

  五更踮著腳尖在空中晃悠了兩下,然後鬆開雙手,站在原地。

  「我很高興哦,」她笑著說,「生駒和小實能進七福神,真心為你們高興。雖然七瀨沒進選拔有點失落。但總體上結果還不差啦。」

  生駒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五更的笑臉,「真的沒在逞強嗎?」

  高山擔憂地說道:「小宵如果心中不愉快可以發泄出來哦。」

  「所以你們到底是怎麼看我的啊,」五更嘆氣道,然後目光逐漸明亮起來,那是毫無迷惘的,澄澈的目光,「我誒,五更逝宵,怎麼可能因為這一點小事而憂愁煩悶呢。也太小看我了吧。」

  高山和生駒觀察了半晌才放下心來。

  五更上前拽住兩人的手臂,「快走吧,成員還在等我們呢。」

  被少女拉著向前跑的,生駒與高山相視一笑。

  原來這就是被同伴擔憂時的心情啊。

  仿佛是被拉長了的走廊上,奔跑中的少女露出了微笑。

  憑藉著SONY的號召力。乃木坂46的名頭剛打出來,就受到了眾多媒體的關注報導。雖說喊出超越AKB的口號聽起來的確有些狂妄,但在SONY的運作下,似乎也並不是那麼難以達成的成就。畢竟相比AKB秋葉原劇場的起步,乃木坂46等於是一開始就站在一個還不錯的高度上。

  口號喊出來了,自然行動和效率也要跟上去。甄選、集訓、見面會、首個冠名番組,然後是參加一兩個音番混個眼熟,積累下經驗,最後發行出道首張單曲。到這裡,才算是完完整整地踏出了最初的一步。在這期間,成員需要的就是不斷地在歌舞上打磨自己,直到具備初步登台的資格。所以,很少會有休息的時間,練習練習,跟不上節奏的成員就騰出空位,新晉成員接替上去。殘酷的機制,但也是乃木坂的賣點之一,頻繁的成員更替。

  選拔外的成員不必說,一天的大部分時間都在練習室內度過,即便是選拔成員,節目一結束立刻趕回練習室。

  出道單的發行日期還未有任何消息,甚至成員連歌曲是否確定都還不知道。僅僅是懷揣著對偶像的嚮往,每日揮灑著汗水。

  在這期間,又錄製了一次《乃木板在哪?》,主要是對非選拔成員進行短片介紹,為此請來了號稱偶像專家的有野晉哉擔任評判員,對各個成員進行偶像點評。

  這個時候西野才有機會在節目中露臉。

  沒有亮點的介紹,而且說了喜歡畫畫結果連作品都忘了展示。不得不說這種迷糊的性格其實還蠻可愛的,只是沒什麼話題性。香蕉人只是簡單吐槽了兩句就把話題引向同樣擅長畫畫的深川麻衣。

  事後五更問起,為什麼沒把自己的畫展示出來。

  「誒,因為有點害羞啊,把畫放在節目上。有很多人會看到的吧。」

  那就換一個興趣愛好說啊。

  「因為,我沒有其他的優點了。」

  被如此回應了。

  總結下來,西野扭捏糾結的性格,雖然很可愛,但不積極的展示自己的話,想要吸引人氣恐怕會很困難。當然,五更沒有直接對少女這樣說。她不至於情商低到這種程度。

  總之,一步一步來吧。最後這樣安慰了。

  當然,其實五更也沒資格說別人啦。

  大概是小時候常一個人看書的原因,縮減了與其他人交流的時間,自然朋友稀少,或許那些人連朋友都算不上。既然沒有了朋友在放學後雙休日的打擾,自然有了更多的時間看書、聽音樂,做一個人想做、做一個人能做的事。她很感謝書本,教會了她很多事情。不用親身經歷就能在書本中獲取的體驗,這難道不是人類歷史上最偉大的壯舉嗎。不知不覺間,看書這種行為既是她隔離世界的方式,又是她與世界相連的方式。感覺像是一則諷刺故事。

  所以當她在電視上看到前田敦子在舞台上熱烈地綻放自己的舞姿,才發現自己被深深地打動了。那種壓倒性的存在感,即使是透過電視屏幕也能相隔萬里地感染別人。那時她才明白,書本上可以獲得體驗,但人生的經歷也是尤為重要的一環。所以她報名了乃木坂的甄選活動。

  嚴格意義上來說,她不是敬仰前田敦子,而是憧憬能夠毫無保留散發自己光熱的行為。

  那是她第一次想要走出自己的舒適圈,想要迎來自己的改變。她看著西野七瀨好像在看著從前的自己,只是那時的自己更會偽裝而已,以一種貌似波瀾不驚的姿態應對。

  加入乃木坂後,每天嚴苛的日常訓練,疲憊的身體,因為吃飯和睡覺而實實在在地感受到到幸福的降臨。跟隨行李箱帶來的幾本書,除了最初的兩天翻了幾頁,之後便放在床頭,每日的工作就是陪伴自己入眠。

  看書的行為無法維持,將她與世界隔離的屏障自然應聲破碎,反而她的世界變得更為寬廣了。

  她確信這是值得慶幸的事。

  並且,由衷地希望名叫西野七瀨的少女也能夠擁有這種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