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誘惑

  唐嫵撇過頭故意道:「妾身倒是覺得,更嚴重了。」

  郢王一把握住她的小手,細細地搓磨著她的手心,柔聲細語道:「可是哪不舒服?嗯?」

  聽到他這嗓音,唐嫵的心就不由得揪了一下。

  她不禁暗暗想,他與王妃,也會用這般語氣嗎?

  每當這麼想的時候,唐嫵心裡就是有些氣的,她好歹在勾欄瓦舍里混了四年,那魅惑人心的本事也沒少學,可如今她怎麼覺著,她倒是比不過面前這無師自通的這位?

  他嗓音低沉,可只要換成了上揚的尾音,就帶了一絲蠱惑的味道。甚至,還能讓她忍不住想起他在她身上不停鞭撻之後,發出的那聲舒服的悶哼……

  唐嫵抬頭看了看他這張臉,心裡不禁又道了一聲不公。

  郢王看著她微微撅起的唇角悶聲低笑,「不給我騰個地方?」說著,他就對她那小身板動了手腳,唐嫵的身子向來是一捏就軟,沒堅持一會兒,就被迫挪到了裡頭,給他騰了位置。

  郢王脫了鞋,上了床榻以後,便用溫熱的掌心覆上了她的小肚子。

  可男人不都是這般麼,當逐漸變得滾燙的掌心觸上了冰涼的肌膚,舒服的要死,怎可能忍心輕易撒了手?他緩緩向上遊走,目光難以自持地看向了那撐起的弧度。

  嘖,倒是比曾經的更駭人了一些。

  他沒忍住那蜜桃的誘惑,作惡一般地掐了一把,惹得唐嫵輕吟出了聲。

  按說現在是非常時期,唐嫵是斷不該招惹是非的,可她太了解面前這人的定力了,她料定,今日他的身子就是熱的和天上的太陽肩並肩,他也斷不會碰了自己。

  如此一想,她倒是放肆大膽了起來。

  什麼是嬌嗓呢,就是她一開口,拉長了尾音,那就是比那戰場上的利劍都好用,她一叫,便能讓人酥了骨頭。

  唐嫵轉了方才的被動,她主動湊道郢王的胸懷裡,用額頭蹭了蹭他還未蓄鬚的下頷,撒嬌地將手伸進了他的小衣,凝視著他過分好看的臉龐,眨眼之間,只見他薄唇微抿,喉結陣陣顫抖。

  可就是到了這般境地,郢王的臉上仍舊掛著一絲冷漠和疏離。

  道句實在的,唐嫵還曾被他這副表情嚇破過膽子,可如今再看,她發現他不過是習慣如此罷了。

  倏然,她的唇抵著他的耳畔,不經意之間,嬌滴滴地喚了一聲「老爺」。

  郢王身子一僵,看向她的目光瞬間鋒利起來。

  他是真沒想到,她會突然來這麼一句。

  「老爺,究竟想不想妾?」唐嫵她指腹在他的胸口打了圈。

  就唐嫵這雙眼,就像是老天爺單獨賞賜的一般,明明嘴巴里說的都是些魅惑人心的話,可眼睛裡還是如麋鹿一般地清澈透亮,讓人覺得憨狀可掬。

  她就這麼抬眸望著他,大膽的動作里又帶著一股羞怯,一股乞憐。

  沒人能拒絕的了。

  他沉默不語,回應著她的,是一聲比一聲冗長的喘氣聲。

  唐嫵側臥在一旁,對他的瀕臨崩潰視而不見,她用手指撩了撩頭髮,又咬著唇道:「老爺,難道真的不想妾嗎?」

  別說,顧九娘當年還真的說對了,她曾說,就唐嫵這嗓子若是肯多喊兩聲老爺,只怕男人的命都願意給他,如今,你瞧郢王現在灼熱的目光就知曉了。

  他突然翻過身,將一隻手又探入了她的胸口,薄唇輕啟,「想。」

  若不是他著紊亂的氣息出賣了他,唐嫵沒準兒還真會信了他眼裡的深情。

  她對上他眼裡那絲隱隱的期待,故作憂傷道:「老爺想我,怕都只是唬弄妾的,不然,妾也不會等不來人……」

  郢王瞧這她這副十分矯情的小模樣,忽然明白了她怎會變了強調,他眼角帶著笑意道:「所以你這是可著勁兒地折騰我呢?」

  「妾身不敢,老爺若是發了脾氣,妾身是萬萬招架不住的……」她說完,就從他懷裡悄悄躲了開。

  郢王伸手攬住她的腰身,用另一個只手捧起她的臉,耐著性子道:「我若是來了,還能走嗎?」他捫心自問,他說的這還真是句實話。

  他家裡的妖精是什麼水準,他心裡能沒點數嗎?

  說完,他又討好地揉了揉她的軟香。

  軟話配上這動作,唐嫵的表情立即就繃不住了,就連剛剛那副黯然傷神的嘴角,都不禁換了弧度,梨渦稍顯。

  可一笑完,她就狠著勁兒地掐了自己一把,並暗暗地罵了自己一句不爭氣!他這話,明明連甜言蜜語都算不上,怎麼就能讓她這心跟抹了蜜一樣?

  這屋內越來越熱,郢王的手再不敢在停留於那處。他轉而握上了她細白的肩膀,輕輕摩挲:「你倒是說說,我究竟什麼時候和你發過脾氣?」

  唐嫵一怔,一時也沒開的了口。

  是了,他確實從未與她發過火。

  他沒打過她,也沒羞辱過她,甚至都沒罰過她,可她也不知是為何,就是會沒由來的有些怕他。

  起初這種懼怕,她以為她是怕丟了能讓她活下去的最後一根稻草,所以有她才會苦苦地討好於他,可時至今日,她才幡然醒悟,原來並不是這樣。

  她曾見過他一身華服,以玉冠束髮,矜貴冷漠的樣子。也曾見過他一身黑金胄甲,身披帥氅騎在馬背上,英姿勃發的樣子。

  無論是哪一種,其實都讓她在望而生畏的同時,又溢滿了濃濃的眷戀。

  郢王見她不應聲,便低頭又親了親她的嘴角,不依不饒道:「究竟什麼時候?」這好不容易被他逮住了小辮子,他怎會輕易放過她?

  他的眼裡又生出了一股她沒見過的匪氣,那目光好像在與她說,本王對你這般好,你怎麼能如此沒有良心?

  唐嫵被他周身的氣息堵地喘不上氣,她雙手抵住他的胸膛,輕輕呢喃道:「就是有……反正只要是殿下的命令,妾身向來順從……」

  這賣乖的模樣,他自然是看的出來。

  郢王微微勾唇,悶笑道:「什麼都順從?」

  唐嫵點頭。

  「那你再叫兩聲。」都說這世上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偏生這郢王殿下是個沒記性的。

  唐嫵明知道他是還想聽那聲「老爺」,卻偏偏假意順從在他耳邊啊了兩聲。

  這一聲比一聲高的靡靡之音,讓郢王徹底僵住,一絲一毫都動彈不得。

  可唐嫵卻沖他眨了眨眼,無辜,很無辜。

  ——

  四月還未過幾日,許太醫就來喜桐院光明正大地給唐嫵診了脈,硬是將她這快四個月的身子,說成了不到三個月,郢王大喜,當日就將唐嫵封了側妃,讓她入了皇家玉碟。

  這消息郢王沒遮掩,所以很快,不,是當即就傳到了安茹兒的耳朵里。

  那天下了一場雨,唐嫵支手托腮,瞧這楹窗之外的那株桂花樹,枝梢處被打滿了水珠,她瞧著外頭著煙雨濛濛的景色,不禁笑彎了眼。

  可同一場大雨,到了安茹兒的眼睛裡,就徹底變了意境。這陣陣的陰風颳的她心裡頭疼,就連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好像都帶了嘲諷的意味。

  從午時三刻佩兒與她說了那句,「喜桐院的有了」開始,她的心一直跟著發顫。她膝下無所出,連摔東西讓人聽見都會受人詬病,所以她只能裝作大度,裝作歡喜,然後將那上好的補品,流水一般地送進了那賤人的院子。

  可安茹兒不明白,那賤人怎麼敢收呢?

  她狐媚惑君,耍的旁人為她團團轉,若不是與她有姦情的是程煜!她又怎會忍到她今日?

  安茹兒吸了一口氣,低聲道:「佩兒,殿下此刻在她院子裡嗎?」

  「今日奴婢一直在外頭盯著,殿下一早就被禮部的崔大人請走了。」佩兒躬著身子道。

  佩兒剛說完話,陸嬤嬤就跟著嘆了一口氣。

  「嬤嬤嘆氣做甚?」安茹兒抬眸道。

  「老奴就是替王妃抱屈,老奴本想著,她出身低微,即便是再受寵也就是個玩物,可沒想到她竟能迷的殿下給她上了皇家玉碟,如此一來,這孩子就是生下來,也是要歸她自個兒養了。」

  這話說的簡直是在戳安茹兒的心窩子。

  若是唐嫵一舉得男,那安茹兒這郢王妃之位就算是徹底被架空了。再說句遠的,等多年之後,她的兒子若是襲爵,誰還會記得她這個當家主母?

  她苦心得到的這一切,終將會化成灰燼。

  老程國公臨終前與她說的那句話,好像又迴蕩在了她兒耳畔,「有時候心比天高,並不見得會有善終。」

  安茹兒搖了搖頭,嗤笑一聲,旋即起了身子,一臉平靜道:「走,去喜桐院。」

  安茹兒踩著鵝卵石鋪好的小路,行至喜桐院的門口。

  落英她們開了門,又堵在了門口不動步子。

  佩兒厲聲道:「怎麼,你們這喜桐院,我們王妃是進不得了嗎?」

  雙兒躬身回道:「王妃喜怒,側妃如今害喜地厲害,王妃此刻進去,只怕是會污了王妃的眼睛。」

  聽著這生側妃,安茹兒不禁勾起嘴角,冷冷笑道:「哦,原來是害喜呢。如此,我便在這等她吧,等她什麼時候收拾好了,我再進去也不遲。」

  落英與雙兒面面相窺,一下也沒了對應之策。

  半響,落英緩緩道:「勞煩王妃稍等,奴婢先進裡頭瞧一眼。」

  「去吧。」安茹兒道。

  落英的步子很快,她知道,若是王妃執意要在她們這院子門口乾等,她們終究是拒絕不得的,門外站著的是當家主母,門裡閉門不見的是剛升了側妃的寵妾,這等子事若是傳了出去,唐嫵的名聲便是不用要了。

  果然,沒多大一會兒,落英就引著王妃朝唐嫵的內室走了過去。

  安茹兒一推開門,便瞧見唐嫵穿了一身海棠粉的錦緞水仙裙,這裙子的剪裁不寬不窄,剛好能把那微微隆起的小腹顯出一點來。不得不說,這樣的顏色,將唐嫵的臉色襯的更加嬌艷欲滴,哪裡有一絲一毫害喜的樣子。

  如今,她是連裝都懶的裝了。

  「姐姐在這恭喜妹妹了。」安茹兒陰陽怪氣道。

  講句心裡話,唐嫵最不願見的就是她!她這好主母,明里暗裡坑了她無數次了,好似只要一見她,就會又事端自己找上門來一般。若不是她現在得顧及名聲,她是絕不會給她開門的。

  唐嫵坐著沒起來,一臉歉意地和安茹兒道:「姐姐別介意,我身子不爽利,怕是不能起身行禮了。」

  安茹兒恨不得將她這會說話的眼球子挖出來。

  她明明毫無歉意,怎的就這般會演?

  安茹兒撫掌冷笑,「我得算算,我這是多久沒見過妹妹了?」就唐嫵這個肚子,她根本不信還未到三個月,所謂沒吃過豬肉難道還沒見過豬跑嗎?京城裡與她交好的貴女,三個月前很難顯懷!

  唐嫵親昵地拉了安茹兒的手一下,輕聲細雨道:「其實姐姐今日不來,妹妹明日也是要去給姐姐請安的……」

  接著,唐嫵面露難色,頓了頓,又繼續道:「妹妹有一事相求。」

  安茹兒甩開了她的手,眯著眼睛道:「你說。」

  她倒是想知道,如今,她還有何臉面求她。

  可她太小瞧唐嫵了,要說臉皮厚,只怕是郢王都不敢和她比。

  「妹妹近日裡,總覺得這喜桐院太小了些,等過些日子孩子長大了,指不定要多出多少東西來,可妹妹出身卑微沒那麼多銀子,就想和姐姐說,能不能用公銀給妹妹擴個院子。哦對了,妹妹還想要個池子……池子邊上,最好能修個圍欄。」

  唐嫵還欲再說,只見安茹兒氣的食指指著她的臉,用比方才高了一倍的聲音道:「唐嫵!你肚子裡懷的是誰的孩子,你說的清嗎!今朝的富貴,你要得起嗎!」

  這話說的唐嫵實在一愣。

  這……她還真是不明白。

  見她這一臉無辜的模樣,安茹兒的手指都忍不住開始哆嗦。

  過了半響,安茹兒沉著嗓子道:「你個賤人別逼我,你與程煜的姦情,我若是告之殿下了,你這孩子,還能生的下來嗎?」

  程煜?

  一提起程煜,唐嫵的心卻是跟著揪了一下,前陣子,程煜托人給她捎過信件,他說,在他沒反京之前,任何人都不要說。

  可再怎麼著,也跟姦情二字沒有關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