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王掀開帘子的動靜不小,驚地唐嫵一下就坐起了身子。
外面的月光洋洋灑灑地漫了進來,仿佛為他身上玄色的胄甲渡了一道聖光。
四目相對的一瞬,唐嫵感覺像是要窒息了一般……
她下意識地揉了下眼睛,生怕自己看錯了。
揉完再睜開,他果然還在。
許是她這一連串的動作都被那人看了清楚,郢王倒是先勾起了嘴角,掛上了淺笑,和平時的樣子,如出一轍。
唐嫵的心砰砰地跳,來不及多想,她一把掀開被褥,赤著腳丫就朝他奔了過去。
十步左右的距離,她直直地撲到了他的懷裡,一抬手就勾住了他的脖頸。
郢王雙手接住了她,手中的長劍「咣」地一聲掉在了地上。
接著,他單手環著她的腰向上一提,唐嫵兩條腿就直接地盤在了他的腰上。
他另一隻手穿過她的長髮,扣上了她的後腦勺,有些兇狠地吮吸著她的下唇。郢王有些痴迷地吻著她,力度早就失了控,最後牙齒也不知將哪處刺破了,直到兩人的嘴裡都嘗到了血腥味,才緩緩停了下來。
唐嫵摟緊他,兩人的鼻尖貼著鼻尖。
一時間,整個世界都跟靜止了一般。
郢王瞧這她濕漉漉的大眼,啞著嗓子問道:「受委屈了嗎?」
唐嫵輕輕搖頭,披散的發頭落在他身上,她這一動,仿若三千青絲在一同向他撒嬌。
「可你瘦了。」他目光灼灼,在他的耳畔輕聲低語。
他剛一進來,就發現她瘦了。
雖然平日裡她總吵著要保持身材而不好好吃飯,可臉上也總還是有肉的。
方才他一進來,看著她的長髮攏於耳後,竟發現她整張小臉真就只有巴掌大了。
聽他這麼一說,她的下頜就緩緩地伏上了他的肩頭。
這些天,她無依無靠,她曲意逢迎,甚至以死相逼,也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次的絕望與掙扎。如今聽到他這短短的兩句話,心酸的滋味仿佛都要溢到嗓子裡了。
沒忍住,她嗚咽了好幾聲。
唐嫵整個人還掛在他身上,他就用大掌輕輕地去拍她的背脊。
甚至還像那些奶嬤嬤抱孩子那般,抬手掂了掂她的身子。
她心裡所有的防線早已潰不成軍。
……
可她只哼唧了一小會兒,就被他那雙刁鑽又會揉的手弄的身子都軟了。她的下巴離開了他的肩膀,順著他的喉結,找到了他的嘴唇。
她想,這大概是她無數次勾引他中,最不顧一切的時候。
她的濕潤的唇角,泛著瑩瑩的光亮。這於他來說,就像是這世上最毒的媚藥,明知有毒,卻還想吸食個乾淨。
郢王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一雙手老練地掀開了她的小衣。
接著,他雙手抵著她渾圓的臀部,大步走到床榻邊,他將她箍得越來越緊,傾身壓的她向後倒去,旋即發了狠地吸吮著她的鎖骨。
一下一下,唐嫵這身欺霜賽雪的肌膚,立馬就開出了艷麗的梅花來。
他冰涼的胄甲貼著唐嫵光滑的皮膚,涼的她不禁打了兩個寒顫。
他克制著濃濃的慾念,咬著牙問她,「冷?」
唐嫵縮著身子,點了點頭。
接著,就看見這位在沙場之上意氣風發的大將軍瞬間丟盔棄甲。
是真的丟盔卸甲。
見他呼吸急促,整個人溫度驟升,她忽然想起來,今夜不同往日,她不行……
她握住了他不安分的手,顫著聲道:「殿下,嫵兒有事要說。」
男女之間的事,唐嫵還是懂得,與其是到了一會兒更停不下來,還不如現在開口。
他反手緊緊地捂住了她不肯乖巧的小嘴,然後在她耳邊緊著嗓子道:「你聽話,讓我抱會兒。」他這話里的顫音,就是在告訴她。
他崩不住了。
唐嫵急的只能拿腳趾尖去蹬他,她心知肚明,這人白日裡有多斯文正派,夜裡就又多風流肆意,說是抱一會兒,可肯定不只是要抱一會兒。
唐嫵沒停,一邊繼續蹬他,一邊沖他瞪著眼睛。
郢王瞧著身下的人好像是真著急了,便捏了捏眉心,低聲道:「好,你說。」
她的身上早已不著寸縷,紅的就像是煮熟的蟹。
可她早顧不得害羞,她拽了他的大掌一路往下,到她小腹的位置停了下來。
她朱唇輕啟,一張一合道:「嫵兒懷了你的孩子。」
饒是見慣了生死之事的郢王,也不免在話音落地之後,聽到了腦海中的轟鳴聲。
按照天下男人的反應,此刻問的不外乎是這幾句話,「多久了?什麼時候的事?」
又或者是,「當真?再說一次!」
可這孩子來的時間特殊,就她這幅緊張到把嘴唇都咬破的樣子,他要是如此問,她准得哭。
他眼神晦暗不明,指腹遊走在她的小腹上,來回撫摸,甚至還有些顫抖。
他表面雖未顯,可內心深處,早已被她這句話震得天搖地動。
這可是……他活了兩輩子,第一個子嗣。
他要做父親了。
唐嫵被他摸的更加緊張。
帶著哭腔地喚了一聲殿下。
須臾,他的目光蘊滿了柔情,忽然低笑道:「你這麼細的腰,要怎麼給我生孩子?」
唐嫵一愣,沒想到他第一句說的竟是這個!
他語氣輕柔,半分居然責怪都沒有。
「妾身……」
這才剛一發聲,她的眼角就不受控地漾出了一個接一個的淚珠。
近來,她做了無數場夢,夢裡的他,眼裡含著冰,給了她一碗落子湯,厲聲叫她趕緊喝下去。
不管她怎麼求,他都無動於衷……
唐嫵整個人都蜷在他懷裡,心裡還是感覺不太踏實。
半響,她才緩緩道:「殿下……會要這孩子嗎?」
她知道,郢王乃是皇子,皇家對皇室血脈的把控向來嚴苛,她在孕期被人掠走,這到底是要落人話柄的。
若是傳出去,以後指不定也要受人污衊。
郢王伸出手抹掉她眼角的濕潤,一字一句道:「嫵兒,這是本王第一個孩子。」
他將她的頭髮攏到後,輕輕地摩挲著她的小臉,他眼裡的疼惜甚至要將她溺斃。
見他如此,唐嫵也不知為何,下一瞬,她一口就咬到了他的肩膀上,像小狗一樣地啃他好幾口。
後來她無聲無息地哭了好半天。
他環在她腰際上的手,好像能感覺到她肋骨的不斷地擴張,收縮,擴張,收縮。
唐嫵忍了再忍,終究沒忍住,不禁脫口而出:「嫵兒好想你。」
這話一入耳,郢王便感覺剛剛沉下去的火,又肆無忌憚地涌了上來。
他抬起手,捏緊了她的下巴,恨聲道:「你這哪裡是想我,你這分明是在折磨我。」
唐嫵看著他被汗浸濕額角,眼巴巴地看了他好一會兒。
忽然,她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就窩在他懷裡壞心地笑出了聲。
聲音好不如意。
可她這笑容盡在了他眼裡,就沒般如意了。
為了能讓她收斂些,郢王動了動身子,將她逼進了逼仄的床角里。
他伸手逗弄她,也想讓她也明白明白這種痛苦掙扎的滋味。
直到她嬌滴滴地嚶嚀出聲,郢王才低頭感嘆。也不知道她是如何生養的,怎麼身子裡的瓊漿玉液,好似流不盡一般……
恨的他只想生吞了她。
這一會兒的功夫,她倒是又閉了眼睛,腳心微微蜷起……
他嗤笑了一聲,瞬間抽回了手。
他啞著嗓子,捏著她戰慄的一處,「你現在倒是一點都不怕我了,還笑,嗯?」
唐嫵臉頰緋紅,水光瀲灩的大眼裡全是委屈,「怎麼不怕?」
他笑著問,哪裡怕?
唐嫵動了眼睛,狡黠地在他耳畔悄聲道,自然是怕殿下入夜時威風凜凜的樣子。
不得不說,不管這男人表面多正經,到底還是有劣根性的。
她這樣的話,即便說上千次百次,他都還是想再聽一次。
所以說,唐嫵還是有本事,她就用了一句話,就讓這個眸中含怨的男人,一瞬間好似發梢都帶上了笑意……
再這麼下去,郢王覺得他遲早要失控,他卒然離了她,立即起了身子。
他伸手抖了兩下胸襟,好像熱的快要透不過氣來。
等一室的旖旎褪去,唐嫵也緩緩坐起了身子。
現在差不多快到辰時了,幽暗的帳內已經被日光逐漸打亮。
他再一回頭看她,這才看清,她雪白的脖頸上還有一道快要看不見的痕跡,目光漸漸向下,又瞧見了她膝蓋的鐵青。
這樣的痕跡是怎麼回事,他立馬就懂了。
難怪……她會相安無事地回來。
以死相逼,長跪不起,她怕是能用招數都用了。
他一把握住她的膝蓋,沉著嗓子道:「就這樣,還說沒受委屈?」
這下唐嫵也有些慌了,正不知該從何處解釋,她就忍不住乾嘔了一聲。
一聲又一聲。
郢王輕輕撫著她的背,「怎麼回事?」
「應該是害喜的症狀……」
郢王看著她慘白的小臉,若有所思,片刻後,他緩緩道:「明日我叫程煜親自送你回去。」
唐嫵想也不想,立馬道:「我不要!」
「胡鬧!」
郢王雖然呵斥了一聲,但語氣上卻還算的上柔和,他板著臉對她道:「你聽話先回去,這是邊境,今夜看著雖然還是風平浪靜,但明日興許就烽火連天。刀劍無眼,你肚子裡還有孩子,這叫我怎麼放心?」
聽他這樣一說,唐嫵更是驚慌失措,那個沒有他的王府,她堅決不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