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從龍華寺回來的隔日上午,王妃就親自去了一趟歲安堂。閱讀М
而且在裡頭足足呆了一個時辰。
唐嫵不知是他太忙,還是王妃同他說了些什麼……反正自打那日起,她就再也沒有見過他。
這著實讓她有些忐忑不安。
承安伯的事她倒是不怕,可徐鐸的事……她到底是沒在他面前認過。
男女的私相授受,放在煙花柳巷倒是沒什麼,可放在這間郢王府里,那就是不知檢點,大逆不道。
現下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郢王那頭到底是個什麼意思,這般被吊著的滋味,真真是難熬。
她不能坐以待斃,便在每日中午過後親自熬一碗藥膳,然後讓落英送到歲安堂去。說來,這藥膳還是顧九娘親手教的,說是專門給男人滋補身子的。
唐嫵想著,只要曹總管沒當著落英的面倒了扔了,那就證明,她在他那,多少還是留有幾分情分的。
落英看著正抄著佛經的唐嫵,問道:「今日夫人為何不親自給殿下熬製藥膳?奴婢這手藝到底是和夫人差遠了,若是殿下察覺變了味道,那豈不是前功盡棄了嗎?」
「沒事,你不必擔心。」唐嫵心裡默默道,若是變了味道都察覺不到,那才是應該擔心的。
「夫人可莫要如此,都說鐵杵成針,夫人若是想討殿下歡心,怎麼都得多堅持一些時日才好。」落英又道。
唐嫵看了看落英,實在不忍開口打擊她。
在這些高門大戶里,哪有那麼多鐵杵成針的事?
更何況這世上本就有很多事,是不可能通過努力和堅持辦到的。
比如,他若是因此事厭棄了她,那之前的日子就如黃粱一夢,頃刻間便可煙消雲散。
哪怕她巧舌如簧,他也未必肯給她這個機會。
但若是他心裡還能惦記著她,那她這齣欲擒故縱的老把戲,他就能陪著她演下去。
唐嫵想到這,便合上了佛經,對落英道:「去倒水吧,我要沐浴。」
落英還想再勸,但看唐嫵態度實在堅決,便只好轉身嘆了一口氣。
她實在不懂夫人的想法,既然都有沐浴的時間,怎麼就能沒有熬製藥膳的時間呢……
唐嫵出浴後,打開柜子,拿出了一個嫩粉色的肚兜。
這肚兜剪裁別致,比尋常的肚兜還要小上一些,勒上一些,她剛一穿上,就發覺本就渾圓挺拔的一處,顯得更加惹眼了。
她悵惘地搖了搖頭,然後若無其事地套上了外衣,再度回到了桌案前。
唐嫵心裡如明鏡一般,她的過去是騙不了他的。
……
須臾過後,門外響起了不緊不慢的腳步聲。
燭光下的美人,裝聾作啞,聽到腳步聲,眼睛竟是連抬都不肯抬一下,只單單用蔥白的手指握著狼毫,埋頭寫著小楷書。
唐嫵想,這世上可能再沒有比這個舉動,更做作的舉動了。
至少,那依靠在門框上的男人,就是用眼神這麼告訴她的。
唐嫵硬著頭皮繼續寫,她想演一幅美人圖,總不能剛開始就砸了鍋。
他悄然無息地走到她身後,看著她一筆一畫地在那抄寫。
只見她上一秒還在寫「云何淨其念,云何念增長,云何見痴惑,云何惑曾長。」,而下一秒,她便換成了,「宿空房,秋夜長,夜長無寐天不明。」
她剛一停筆,就聽他低低的笑了兩聲。
他的嗓音甚是好聽,低沉又清澈,即便他只是隨意地笑了兩聲,也會讓人亂了心跳,忍不住浮想聯翩。
郢王將手放在了她的脖子上,拇指來回地摩挲著同一個骨節,緩緩道:「本王今日的藥膳,怎麼突然就被換了?」
唐嫵渾身一抖,她的頸部本來就敏感,可經不住他這般逗弄。
她歪頭閃躲,然後低聲慢語道:「嫵兒做錯了事,王妃便罰了妾身抄三遍經文。期限就在明日,可妾身蠢笨,到現在仍是差著一遍,這才來不及親自去熬了。」
郢王不動聲色地問:「說說,是犯了何錯?」
唐嫵起身跪在地上,低聲道:「妾身去龍華寺那日,舉止有些失儀,著實丟了殿下和王妃的臉面。」
郢王單手提起了她的身子,逼著她正視著自己,不急不緩道:「那另一樁呢?」
她的背脊倏地僵住,感覺掉心臟直直地往下墜了下去。
他問的,真是比她想的還要直白。
「金玉樓的掌柜……確實曾去媽媽那兒贖過妾身的身子……但媽媽未允,後來也只好作罷了。可妾身、妾身自那以後便再沒有見過他。妾身的清白,殿下也是清楚的……不是嗎?」唐嫵說的情真意切,眼含淚光,尤其是後面那句上揚的尾音,更是顯得楚楚可憐。
郢王既知道她此刻說的是實話,自然也知道她這副樣子只是她的矯飾。她最擅長的把戲,莫過於用矯揉造作的模樣,同你說著真話。
這樣一來,她的一顰一笑都似含著萬種風情,令人樂此不疲。
但如果反之,便會讓人鄙夷不屑。
半響,他伸手拿起方才她抄的佛經,低聲道:「還差多少?」
唐嫵知曉他這是不再追究的意思,心中暗喜,但面上仍是欲迎還拒道:「怕是還要寫整整一夜。」
他低頭看她,唇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也不再繼續與她周旋,而是轉身直接將她摁到了床上。
他低頭看她,用唇語喊了一句「自己動。」
不知道是他的語氣裡帶著威嚴,還是他的氣息裡帶著蠱惑,不論她有多少花招,都撐不過他的氣勢洶洶。
唐嫵咬了咬唇,見實在僵持不過,就只好自己慢慢動了手。這一刻,她像是草原上停止奔跑的羔羊,像是堵在死路里的白兔,跑不過,逃不走,只能任他宰割。
她褪去了外衣,裡面只剩下她精心準備的肚兜,和她沐浴後還掛在身子上清香。
四目相對,他眼中的戲謔之意更為明顯。
她皮囊下藏著的意圖,簡直昭然若揭。
唐嫵局促不安,只好側過臉不去看他。她不禁心裡暗暗悔恨,這好好的一場欲擒故縱,怎麼就在他的三言兩語之間變成了誘敵深入?
他高挺的鼻樑抵在她的耳旁,然後十分愉悅地笑出了聲。
顯然,他接受了這份取悅……
到了他臨走的時候,唐嫵急急地拽住了他的腰身,將臉靠上去,聲若蚊蠅一般道:「殿下弄的妾身渾身沒了力氣,那佛經怎麼辦?」
他沒回頭,而是頗有深意地回道:「若是從現在開始寫,到了辰時,應當也就寫完了。」
即便是看不見他的臉,她也能想像到他眉眼之間的戲弄與笑意。
唐嫵恍然覺得,這個一本正經的男人,怎麼骨子裡到處透著壞。
她恨恨地回了一句是。
——
翌日傍晚時分,於楨帶著幾個將領到了郢王府議事。
中戌關是大燕的喉舌,絕不能丟,此次戰役,郢王投入了前所未有的精力。就在他們商議著糧草是否先行的時候,曹總管去書房匯報,說是安老夫人來了。
安老夫人是郢王的嫡親外祖母,今日親自登府,自然是無人敢攔。就連郢王也只是稍稍怔了一下後,便扣下兵圖,走出了書房。
安老夫人坐在正廳,見到外頭響了腳步聲,便連忙起了身子。
「外祖母快快請坐。」郢王大步地走了過來,「今日外祖母前來,怎麼也沒提前說一聲?」
安老夫人拜拜手,然後道:「我已經是半截入土的人了,說不定哪日就嗚呼了,所以我這把老骨頭要是想你了,就得趕緊來看看你。」
郢王坐到了安老夫人身旁,板起臉道:「外祖母這是說的哪的話!」
安家和皇家的情分,在安皇后逝世後,就變得格外淺薄,唯有這個外祖母,倒是郢王還肯放在心上的。
安老婦人拉起郢王的手,緩緩道:「你與你那王妃,相處的如何?」
郢王「嗯」了一聲,又道:「尚可。」
「你可莫要蒙我,就你那個王妃,她可不是個省油的燈!我安家嫡親一脈的姐兒那麼多個,到最後竟讓她這個不上檯面的偏支登了你的門!你不知道,當初你娶她,瀾姐兒在家哭成了什麼樣子……可憐我家瀾姐兒,蹉跎到了十八都不肯出嫁。」
「當初娶她,也不過是因著當初父皇曾許下的承諾不能違背罷了,再加上我也不能因為一己私慾,去寒了程家的心。她到底程家養出來的女兒,做王妃也是使得。」
這話說的安老夫人忙喘了兩口氣,然後道:「她若是程家嫡親的女兒也就罷了,可她不是!當年我聽聞老程國公病重的時候是由她盡的孝,還以為她是個好的,可誰能想到,沒多久的功夫,狼子野心就出來了!說到底,我就是瞧不得她這樣算計你!」
「外祖母接下來可是要說,要將安瀾許給我當側妃?」郢王扶額,他感覺到太陽穴突突地跳。
作者有話要說:
線線:郢王殿下你呼聲很高啊,一天不見你我評論區就有人想你。
郢王:本王心裡只有她一個人。
線線:呵,那你知道拔x無情這四個字嗎?
唐嫵: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