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老爺子沉默了片刻，沉聲道：「秦老哥，當年的事情，必須要說清楚！」
秦老爺子一聽這話，直接起身，準備離開。
莊老爺子見狀趕緊站起來，拉住秦老爺子，說道：「秦老哥！秦老哥，您別衝動啊！咱們有什麼事兒好好說，好好說！」
王聰聰見狀，知道接下來的事情不是自己這個小輩可以聽得了，趕緊說道：「那個……我想起來我還有事兒，我先走了。」 ❅✿✻
說完，王聰聰壓根不等幾個人的反應，直接開溜。
臨走的時候，王聰聰還反手關上了房門。
幾個老爺子說事兒，避免外人聽見，還是關上門比較好。
屋裡。
秦老爺子被拉住，寧老爺子也在沉聲道：「秦老哥，不管您怎麼想我，這件事情，我必須要解釋清楚！」
「你怎麼解釋？」秦老爺子怒聲道：「那些人，是不是因為你而死！」
「但是……那種情況下，我只能作出這樣的選擇啊！」寧老爺子也很無辜。
「哼！」
秦老爺子冷哼一聲，盯著寧老爺子說道：「只能這樣選擇？你說的倒是好聽！我當初怎麼給你說的？讓你遠離那支隊伍，保護村民為主！你呢？貪功冒進，為的就是你如今家族的繁榮強大！」
「你也不想想，你如今的這一切，都是怎麼得來的！」秦老爺子毫不客氣地訓斥道。
莊老爺子在一旁勸說道：「秦老哥，話也不能這麼說，當初的情況我是了解的，當時三支部隊夾擊，他們必須要選擇突圍……」
秦老爺子擺手，「情況你不知道，只有他知道，至於是怎麼回事，我想你心裡有譜！」
說完，秦老爺子轉身離開，推開房門，走到了外面。
看到這一幕，寧老爺子重重地坐在了凳子上。
莊老爺子急忙追問道：「老寧，當年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聽到這聲詢問，寧老爺子嘆息一聲，兩行濁淚緩緩流淌，「我對不起村民的信任啊！」
莊老爺子看到寧老爺子的反應，大概也猜到了是什麼情況，不由得嘆息一聲，說道：「戰爭，總是要有犧牲的，你的隊伍保存了下來，這才是最重要的，你們殺了那麼多敵人，已經是為他們報仇了。」
寧老爺子搖了搖頭，什麼也沒說。
這件事情，他不打算告訴任何人。
等他死了以後，就永遠的埋葬吧！
秦老爺子回到家裡。
秦雲艮看秦老爺子臉色這麼難看，不由地問道：「爺爺，您這是怎麼了？」
秦老爺子看到秦雲艮，一把拉住了秦雲艮，怒聲問道：「雲根，你也是當兵的，帶兵打過仗，我問你一個問題！」
看到秦老爺子滿腔怒火的模樣，秦雲艮嚇了一跳。
因為從始至終，秦雲艮還沒見過秦老爺子如此憤怒過呢。
他急忙問道：「爺爺，您說，什麼問題，能回答的我一定會回答的。」
秦老爺子問：「在戰爭時期，如果為了戰爭的勝利，會犧牲一個村子百十號老弱婦孺嗎？」
聽到這個問題，秦雲艮不由地低下了頭。
這是最難回答的問題。
考驗人性和理性。
良久，秦雲艮緩緩地抬起頭來，「我會根據偵察兵偵察到的敵軍情況進行分析，一般情況下，我會全殲敵軍，不留活口。我戰爭的準則是，敵人永遠是敵人，斬草除根，才是最安全的作戰方式！」
「迄今為止，大大小小的戰爭不下千次，我未敗一次！」
「所以，這個情況對我來說，是不存在的。」
秦老爺子微微蹙眉，盯著秦雲艮一陣恍惚。
他這才發現，一直都忽略了自己這個孫子。
此時，秦雲艮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鋼鐵氣質，那眸子裡閃爍的戰意，絕非一般人所能比擬的。
就算是他自己，捫心自問，在秦雲艮這個年齡，也不如也！
他一直覺得，自己沒有好好教育秦雲艮，沒有將自己這一身絕學都傳授給秦雲艮，秦雲艮的發展潛力是有限的。
但是……
他現在才發現。
自己這個孫子，一直在藏拙啊！
如今已經成長到了這種地步，自己卻還未察覺。
良久，秦老爺子語氣緩和下來，詢問道：「如果非要回答呢？如果你不是你呢？」
秦雲艮看著秦老爺子這副模樣，就知道他想要問什麼。
他想了想，緩緩地說道：「如果放在戰爭時期，我的實力不夠強，我的士兵不夠強，我的裝備不夠強的情況下，為了戰爭的勝利，為了更偉大的利益，我會作出犧牲！」
「人無完人，這樣的選擇，可能會讓我自責一生，可能會讓我日夜煎熬。」
「但是，為了更好的明天，為了十三億大夏人美好的未來，我願意承受這個罪孽！」
「而後，我會瘋狂殺敵，依然會全殲敵軍，為那些犧牲的人報仇！」
「我只恨晚生了幾十年，如果有機會上戰場，我必然啖肉飲血！怒斬賊寇！」
秦雲艮眸中寒芒閃爍。
他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有朝一日，殺入扶桑！
秦老爺子聽到秦雲艮的回答，也沉默了下來。
「如果有更好的選擇呢？」秦老爺子問。
他當初是給出了更好的選擇的。
秦雲艮看著秦老爺子緩緩地說道：「爺爺，人無完人，任何人在戰場上都無法做到絕對的正確。」
「戰場上的情況瞬息萬變，我雖然未曾有一敗績，但我所做的錯誤決定卻數不勝數，我的兄弟也因此喪命。事到如今，我腦海中，還會時常回想起他們的面孔，甚至做夢的時候，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倒在我的身邊，我也會被嚇醒。」
「戰爭本來就是殘酷的，沒有什麼對於此，沒有什麼更好的選擇。」
「三國時期，劉備帶數十萬百姓奔走江陵，真的是心懷仁慈嗎？期間多少人死在了路上？」
「為的是什麼？」
秦雲艮點到為止，並沒有細說，因為他明白秦老爺子會明白的。
戰爭本來就是殘酷的，劉備帶百姓離開，根本不是為了百姓好，而是不顧百姓死活，為了自己的皇圖霸業，為了自己仁義的名聲而已。
可是，誰在乎呢？
滾滾歷史塵埃席捲而過，只剩下一堆白骨而已。